分卷(112)
009輕輕扇動翅膀,飄落在靳珩眼前,把在教室里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別殺人】 靳珩還很年輕,本不該為了不屬于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人生這條路,他才堪堪行了一半而已。 靳珩抬眼,瞳仁漆黑,塵埃在他指尖跳動,笑的詭異:這句話你怎么不對他們說? 不去改造施暴者,反而在這里改造受害者,不覺得諷刺嗎。 靳珩那雙眼睛,像刀一樣銳利,似乎能剖開系統(tǒng)的外層,將那一串冰冷的數(shù)據(jù)盡收眼底,他譏諷收回視線,拿著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系統(tǒng)靜靜漂浮在空氣中,思索著他說的話,罕見的有些怔愣,它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構(gòu)造,把所有星際執(zhí)行官所編寫的指令數(shù)據(jù)都搜索了一遍。 系統(tǒng):【搜索第一順位指令】 搜索成功,指令名為【改造】。 系統(tǒng):【修改指令】 請輸入指令名。 系統(tǒng):【保護】 權限不足,修改失敗。 系統(tǒng):【搜索第二順位指令】 搜索成功,指令名為【拯救】 提示音響起的時候,空氣陷入了短暫的靜默,系統(tǒng)輕扇著翅膀,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緊閉的浴室門,身形悄無聲息的隱沒了。 第二天清早,天才剛蒙蒙亮,靳珩就背著書包出門上學了。這片居民樓太偏,交通不便,每天只能提前半個小時走過去。 靳珩上輩子在意成績,在意老師的看法,為的就是出人頭地,但這些他上輩子都得到過了,到手時候又覺稀松平常,興致缺缺。 所以他重生的意義是什么呢。 走路速度散漫,絲毫不怕遲到。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靳珩正準備過馬路,系統(tǒng)忽然撲棱著翅膀飛了出來,聲音焦急的提醒道:【快跑!】 靳珩聞言腳步一頓,下意識看向四周,卻見隔著滾滾車流,蔣少龍那群人正站在街對面,目光像是惡鬼般,要將人生吞活剝。 街頭逃亡正式開始。 靳珩調(diào)頭就跑,用手撐著欄桿利落的翻了出去,因為極速奔跑,校服里面灌滿了風,衣角被扯成了一條直線。蔣少龍他們在后面窮追不舍,額頭尚且青紫腫脹的傷痕是他磅礴怒火的來源。 大街上行人匆匆,僅有他們跑的飛快,卻沒有誰會去顧及原因。 靳珩緊抿著唇,面色冷靜,一邊躲避著蔣少龍他們,一邊飛速穿過彎曲縱橫的街道,跑路的方向卻不是六中,而是混混扎堆聚集的一所學校。 他就那么突兀的闖進了職高的地盤,像是一只軟弱可欺的羊誤入了狼群 起碼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崇明職高最近在翻修cao場,校門口堆滿了水泥空心柱子,高高摞成了一個三角塔,不良少年三三兩兩的坐在上面,把這里當做了聚集區(qū),抽煙,罵臟話,摟著女朋友談戀愛。 聞炎早上不抽煙,他雙手插兜,懶懶散散的往學校走,還沒睡醒,背著一個單肩包,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裝,只放著一塊磚頭,打群架的時候掄人用,非常方便且趁手。 徐猛手里拿著一個籃球,在手上拋來拋去,隨口問道:炎哥,劉禿子的作業(yè)你寫了沒,他今天好像要收上去檢查。 聞炎皺眉:什么玩意兒? 徐猛看了他一眼:作業(yè)啊。 聞炎面無表情罵了一句臟話,旁邊的幾個混混嘻嘻哈哈的推了徐猛一把:艸你大爺?shù)?,明知道炎哥沒寫,問什么問。 就是,哪回不是交白卷。 聞炎正欲說話,腰間忽然襲來一股大力,整個人被撞了個趔趄,緊接著身后覆上一具微涼的身軀,衣角裹挾著疾風,帶著淺淺的洗衣液味道。 靳珩跑的太快,一時剎不住速度,差點拉著聞炎一起摔趴下,而身后則是窮追不舍的蔣少龍等人。 聞炎險險站直身體,臟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他陰沉著臉轉(zhuǎn)過身,正準備看看是誰找死,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凈剔透,清楚倒映著自己的模樣。 因為極速奔跑,靳珩胸膛起伏不定,后背都是汗,他冰涼的指尖緊緊攥住了聞炎的手腕,那副無害的皮相極具迷惑性,看起來驚慌無助:救我! 是他? 聞炎瞇眼,皺起了眉頭,把到嘴的臟話咽了回去,想起他就是昨天在六中門口碰見的那個男生,見靳珩模樣狼狽,又看見氣勢洶洶的蔣少龍等人,瞬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媽的,老子看你往哪兒跑! 蔣少龍一行人也追的夠嗆,一個個扶著墻直喘氣,然而待看見聞炎他們的時候,面色又微不可察的變了變,環(huán)顧四周一圈,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崇明的地盤上來了。 小混混打架不需要理由,無緣無故找茬的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聞炎昨天才帶著人把六中的駱明收拾了一頓,兩邊關系實在尷尬。 蔣少龍腿有些僵,他慢半拍的直起身,只見崇明的那一群不良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后背冷汗直冒,有心想走,卻又不甘心放了靳珩。 幾經(jīng)思慮,蔣少龍指著靳珩道: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惹了事,我只找他麻煩。 他努力想表現(xiàn)的平靜一些,但在眾多視線的注視下,底氣不足,心虛害怕,藏也藏不住。 靳珩沒有松開聞炎的手,胸膛仍是有些起伏不定,他緊緊攥著聞炎,就像攥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低聲道:救我 靳珩說,救我。 他膚色蒼白,對于男生來說,好看的有些過于陰柔了,聞炎睨著靳珩,心想怎么看起來比娘們兒還弱。 徐猛壓根沒把六中的人當回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手中的籃球,準備看熱鬧,見靳珩居然找聞炎求救,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堆人里面,挑誰不好,挑了個最心狠的。 那些不良少年也是和徐猛一樣的想法,你推我,我推你,都準備看看聞炎怎么發(fā)飆。 靳珩靜靜垂著眼,聽見耳畔響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譏諷聲與嘲笑聲,無動于衷,繼續(xù)維持著那副狼狽慫弱的模樣。 蔣少龍見聞炎他們沒動靜,看樣子是不打算出手干涉,心頭微松,正準備上前把靳珩揪出來,誰曾想眼前一黑,一個籃球帶著破空聲陡然迎面砸了過來,蔣少龍躲閃不及,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誰也沒料到這出。 聞炎似笑非笑,雙手仍維持著那個投籃的姿勢,見蔣少龍捂著鼻子倒在地上不起來,用手一撐,動作利落的躍上那堆水泥最高處坐了下來,一腳踩在邊緣,一腳垂落下來,笑的惡劣張揚。 聞炎晃了晃懸空的那條腿,校服袖子挽至手肘,露出精壯的小臂,隨意搭在膝蓋上: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見? 蔣少龍被砸的暈頭轉(zhuǎn)向,只覺得鼻子一熱,流出了什么咸咸腥腥的液體,用袖子一擦,這才發(fā)現(xiàn)是血,嚇的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左右一看,卻見自己身后空空蕩蕩 那群跟他一起的人早就見勢不對溜了。 蔣少龍一邊在心頭狠狠咒罵,一邊用袖口捂著鼻子,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徐猛把籃球撿回來,一巴掌扇在他后腦上,啪的一聲脆響:你剛才說什么,炎哥聽不見,還不重復一遍。 周圍的那些不良少年見狀也嘻嘻哈哈的湊上前,把蔣少龍圍在了中間,你推一下,我踢一腳,將他耍弄得好不狼狽。 蔣少龍被踢的生疼,臉色都白了,起初還能忍著,最后實在忍不住,哆哆嗦嗦的出聲求饒:我錯了我錯了你們放過我吧 聞炎無動于衷,手背上紋著一個月牙形狀的骷髏,在烈日下終于清晰了起來,抽了根煙叼在嘴里,卻并不點著,懶洋洋掀了掀眼皮道:你錯哪兒了? 蔣少龍怎么會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聞炎這個瘋狗,雙手抱頭護住重要部位:我哪兒都錯了,我哪兒都錯了 徐猛的女朋友顏娜和靳珩是一個班的,穿著打扮就像個小太妹,男生打架的時候,她就站在旁邊看熱鬧,隨口問了一句:炎哥,你幫靳珩干嘛。 聞炎看了過去:怎么,你認識? 顏娜道:跟他一個班的,不過不熟。 聞炎心想不熟就對了,靳珩一看就是那種只知道學習的死書呆子,跟小混混八竿子打不著,順嘴問了一句:他成績怎么樣? 顏娜:特別爛。 就比她高個十幾分。 第125章 考試 這個倒是有點讓人出乎意料了,聞炎可是知道顏娜的成績有多爛的,能讓她說一句特別爛,靳珩的成績得有多差。 嘖,看走眼了。 聞炎斜眼看向當事人,后者卻只是站在水泥柱子旁邊,雙手攥著書包肩帶,低著頭悶不吭聲,孤零零的。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見靳珩漆黑的發(fā)頂。 崇明的上課鈴已經(jīng)響了,那些圍毆蔣少龍的不良少年也終于停了手,徐猛看不上蔣少龍慫瓜的樣子,一腳把人踹了個狗吃屎,然后玩膩了一般,笑嘻嘻擺手道:走吧走吧。 活像施了什么大恩。 蔣少龍再待下去那就是傻x,撿起地上的書包連滾帶爬跑了,臨走前還惡狠狠瞪了靳珩一眼。 徐猛把籃球在地上拍了兩下:走吧炎哥,上課了。 聞炎從水泥柱上一躍而下,輕巧又利落,落地時發(fā)出一聲輕響,只是卻沒打算善罷甘休,面無表情攥住靳珩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看向自己,聽不出情緒的道:你剛才撞到我了,知道嗎? 靳珩總不能說他就是故意撞的,順著聞炎的力道抬起頭,原本總是陷入陰影的五官在烈陽下頓時清晰了起來,好看的不像話,比電視里的明星也不差什么。 顏娜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靳珩身處這群不良少年的包圍圈內(nèi),像是一滴白墨落入黑水般突兀,他看起來很慌,卻又讓人覺得他內(nèi)心其實沒有表面上那么慌,睫毛顫了顫,對聞炎低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然后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們 他說這句話時,看起來傻的有些認真,聞炎聽見后面幾個字時,不動聲色挑了挑眉,而那群不良少年大抵也覺得挺稀奇,都互相看了眼。 市井街頭的小混混,耳朵里充斥著的永遠只有謾罵,別人罵他們,他們也罵別人,沒有最難聽,只有更難聽,生平第一次聽見有人感謝他們,怎么說呢,怪怪的。 空氣靜默了大概那么兩三秒。 聞炎輕蔑一笑,偏頭吐掉嘴里的煙,像上次一樣,聲音脆響的拍了拍靳珩的臉,一雙眼睛黑少白多,陰鷙銳利,不似善茬:一句對不起就算了? 對不起有用,他們還打什么架。 媽的他腰現(xiàn)在還在疼。 #后面一句才是重點# 旁邊有小混混道:算了吧炎哥,他看著就不像什么有錢的主,浪費時間。 這話說的,他們好像是在挑人綁架勒索一樣。 聞炎睨了那個混混一眼:要你在這里裝善人? 混混笑嘻嘻的道:我是真好心。 靳珩看著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欺負起來也沒什么意思啊,他們雖然是小混混,但打架也是有門檻有要求的。 聞炎本來也懶得找茬,就是想嚇嚇靳珩,聞言順勢松開手,皺眉說了一個字:滾。 靳珩站在原地沒動,像是沒反應過來。 徐猛拍了一下籃球,提醒他:你可以走了。 靳珩還是沒動。 聞炎原本都準備進學校上課了,見狀掀了掀眼皮,心想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又或者是個聾子,正欲說些什么,只見靳珩忽然走到了他面前,低聲認真道:我可以跟著你。 又或者說,我想跟著你 靳珩的身形頎長清瘦,像一棵白楊般挺拔,逆光站在聞炎面前時,灑落下大片陰影,倘若直視他,稍不注意就會被烈陽吁了眉頭。 聞炎不自覺退了一步,因為他發(fā)現(xiàn)靳珩居然比自己高: 真他媽的討厭。 聞炎瞇了瞇眼,不動聲色打量靳珩的身高:跟著我?做什么? 這里只是不良混混扎堆打架的地方,他以為是梁山好漢聚眾起義嗎,還帶招收小弟的? 靳珩攥住書包肩帶,校服干凈,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十足十的好學生,抿唇道: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聞炎冷笑了一聲,最煩聽這種話,因為他讓靳珩去死,靳珩肯定是不會去的,他雙手插兜,漫不經(jīng)心的靠著墻:你最好別說這種話,因為萬一我當真了,而你又沒做到的話,會死的很慘。 語罷嗤笑一聲,轉(zhuǎn)身走進了學校,而那些不良少年見狀也三三兩兩的跟著他進去了,剛才還人群聚集的地方瞬間空蕩起來。 保安關上了校門。 靳珩站在原地,思索著聞炎剛才所說的話,白凈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唇角。 死的慘嗎? 但是聞炎上輩子比他可慘多了。 靳珩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奇怪,眼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片刻后,轉(zhuǎn)身離開了,畢竟學還是要上的。 馬上就要升高三,時間rou眼可見的緊迫,基本上所有副課都被正課充了,當班主任楊老師抱著卷子走進教室的時候,學生叫苦連天,齊齊嘆了口氣。 楊老師眉頭緊鎖,用教鞭敲了敲桌子,她雖然是六班的班主任,但同時也教二班的英語,兩個班成績差距實在太大:昨天你們和二班考了一樣的測試卷,但前三名總體分值差了三十分左右,今天我找你們體育老師要了課,把重點題型講一講。 六班的前后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什么叫前后成績呢,排名前三的永遠只有那幾個人,吊車尾墊底的永遠只有那幾個人,只有成績中游的偶爾會上下浮動一些排名,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六班的成績太差,加上昨天事情多,楊老師沒有改完全部的卷子,她只挑了幾個成績好的略做批改,剩下的全部發(fā)了下去:我把答案投屏在黑板上,同桌互相批閱,重點錯題圈出來,訂正在錯題集上。 她說完把卷子遞給學習委員分發(fā)下去,環(huán)視教室一圈,待看見后面幾個空位時皺了皺眉頭:今天又有誰沒來? 唐果身為班長,負責點到,聞言從座位上猶猶豫豫起身道:楊老師,蔣少龍,顏娜,江彬彬沒來,還有還有靳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