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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渣男改造的一千種姿勢(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170)

分卷(170)

    小太監(jiān)碎步跑過去,將被扔的賬冊撿了回來,恭恭敬敬放在御案上。

    皇帝胸膛起伏不定,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公孫琢玉帶歪了重點,沉聲道:他們縱然有死罪,可兇犯二人也不該私自殺人,否則我大鄴王法何在?!

    莫靜嫻聞言,低頭叩首:民女知罪,請陛下責罰。

    葉無痕是江湖人,他不會心甘情愿叩拜一個皇帝,他靜靜看著莫靜嫻清瘦的身軀,沒忍住閉了閉眼。

    公孫琢玉正準備求情,宰相嚴復便忽然出列上奏:陛下,兇犯雖罪該萬死,但法理不外乎人情,莫家當年滿門被斬,數(shù)十條人命何其無辜,且莫將軍征戰(zhàn)沙場,也曾為我大鄴立下赫赫戰(zhàn)功,懇請陛下開恩,留莫家一條血脈。

    朝中不少老臣都曾與莫炎武同朝為官,一時間不少武將也出列求情:懇請陛下開恩。

    公孫琢玉頓了頓,也道:請陛下開恩。

    杜陵春暗自皺眉。

    杜陵春一黨與嚴復一黨素來不睦,無論一方要做什么事,另一方便會跳出來死命反對,往死里杠,這已經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實了。

    杜陵春一黨的官員見嚴復等人都在求情,習慣性跳出來杠兩下:陛下,董千里等人雖罪該萬死,但無論如何都不該私下尋仇,倘若開了這個先例,日后該如何治國,豈不落人口實?

    他本是出來賣個乖,誰曾想杜陵春卻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公孫琢玉:讓你小嘴瞎叭叭

    第198章 貴妃

    同朝為官,清濁對立。杜陵春實在是厭極了嚴復一黨,他每天上朝最大的樂子就是給對方找不痛快,但誰曾想出了公孫琢玉這個變故。

    這個小混賬

    杜陵春盯著公孫琢玉的背影,瞇了瞇眼,心里恨的牙癢癢。求情求的那么起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嚴復一黨,也不知幫著哪邊。

    那跳出來反駁的官員被杜陵春狠瞪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哆哆嗦嗦,原本打好了滿肚子的腹稿也頓時沒了作用。

    公孫琢玉站的靠前,沒注意到身后的暗潮涌動,拱手對皇帝道:陛下,莫靜嫻雖為忠烈之后,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斷不可輕易破了規(guī)矩,微臣深以為然。只是莫家滿門當初被jian人所害,她一清白女子也無辜受了拖累,如今若再施以刑罰,難免不近人情。

    說白了還是先帝留下來的爛攤子。

    皇帝面上神情喜怒不定:先例若開,日后倘若有人效仿該當如何?

    公孫琢玉思索一瞬:也不是無例可循。東漢趙娥為報父仇,曾當街斬殺李壽,自首押入監(jiān)牢后,大赦而出。多地官員曾共同上表朝廷,稟奏趙娥的烈義行為,刻石立碑顯其趙家門戶,為世人傳頌。

    皇帝其實已經動搖了,現(xiàn)在只需要一個理由來說服他。

    公孫琢玉抬手比了一個數(shù)字:以莫家三十二條枉死的性命,換莫靜嫻一命,也算公平。一來彰顯陛下安撫忠烈之心,二來董千里等人本就死有余辜,此案從寬處理,也無不可。

    皇帝沒說話,皺眉陷入沉思。他隱隱感到哪里不對勁,最后終于發(fā)現(xiàn)杜陵春這邊今天安靜的不像話,完全沒有往日和嚴復撕得腥風血雨的架勢。

    皇帝忽然出聲:杜愛卿,你以為如何?

    杜陵春猝不及防被點名,只得上前,正斟酌著該怎么回答,忽然見公孫琢玉悄悄回頭給自己使了個眼色,拼命暗示著什么。

    ??ㄗ颂m大眼睛#

    杜陵春掩在袖中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頭:

    眾人都在等著杜陵春表態(tài),嚴復暗自皺眉,心道對方必然會多加阻攔,要保住莫靜嫻一命只怕不容易。誰曾想杜陵春面無表情抖了抖袖袍,竟對皇帝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公孫大人言之有理莫靜嫻可赦。

    他垂著眼睛,臉色臭臭的。

    皇帝挑眉,倒是沒想到他和嚴復竟也有意見統(tǒng)一的時候,嘶了一聲,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既然眾位愛卿都如此說,朕也不好再堅持。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莫靜嫻帶下去杖二十,枷三月,便算作小懲大誡,如何?

    脊杖可輕可重,莫靜嫻一介女子,最多承受二十下,再往上便會有性命之憂了,這個處置倒也合理。

    眾臣聞言齊齊下跪:陛下英明

    莫靜嫻面色蒼白,欲說些什么,公孫琢玉卻對她不著痕跡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能救一個已然是萬幸,陛下既然沒有開口,那就說明葉無痕死罪難逃,何必再去觸怒他惹了不快。

    皇帝揉了揉太陽xue,命人將葉無痕押入天牢聽候發(fā)落,便直接揮袖退朝了。臨走時命新任的戶部侍郎前去徹查董千里等四人背后的齷齪,說白了就是抄家。

    杜陵春心情不虞,見皇帝離開,直接轉身出了大殿,步伐飛快。公孫琢玉連忙小碎步從后面攆上:司公,司公。

    朝臣三三兩兩的往外走,見公孫琢玉對杜陵春一臉殷勤,不由得暗自納悶。心想他難道是杜陵春一黨的人,可朝上又為何幫著嚴相替莫靜嫻求情?實在是說不通。

    杜陵春回頭,見公孫琢玉追上來,沒什么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叫我做什么?

    公孫琢玉摸了摸鼻尖,心想這是生氣了,可在大庭廣眾下又沒法兒哄,笑瞇瞇道:自然是與司公一起回去。

    杜陵春嗤笑出聲:你怎么不跟嚴復那個老東西一起回去?

    嚴復剛好從殿內走出來。他別的沒聽見,就聽見杜陵春罵自己老東西。一時面色鐵青,下頜胡須無風自動,想來心中氣的緊,卻又礙于禮數(shù)不好當面發(fā)作。

    公孫琢玉低咳兩聲,有些尷尬的拉了拉杜陵春的袖袍:噓,司公小聲些。

    杜陵春沒看見嚴復,聞言只以為公孫琢玉護著對方,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你到底幫著哪一邊?!

    他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嚴復慢悠悠的聲音:公孫大人不僅斷案如神,更難得的是心懷仁義,實乃少年俊才,倘若能結識一二,老夫倒也不介意。

    杜陵春下意識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嚴復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后面,剛才的話也不知聽去了多少。

    杜陵春倒不見尷尬,只是聽嚴復話里話外要拉攏公孫琢玉過去,唇邊冷冷勾起了一抹弧度:嚴相學問達天下,門下學生無數(shù),我怕您結識不過來。

    嚴復負手而立,意有所指的道:我這個老東西料想還有幾年活頭,公孫小友若愿意,盡可來寒舍飲茶,時候不早,老夫就先告辭了。

    公孫琢玉聞言立刻拱手:嚴相慢走。

    嚴復步下臺階后,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命家仆給押送莫靜嫻的侍衛(wèi)塞了一個荷包,囑咐他們行杖的時候輕些,這才離去。

    公孫琢玉心想這老頭人還行,回頭一看杜陵春,卻見他面色陰沉似水。

    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便是這句話了,罵嚴復一句,對方充其量罵回來,可若是得罪了杜陵春,背后指不定怎么整死你呢。

    司公莫生氣,公孫琢玉在杜陵春耳邊低聲道,不管旁人怎么說,我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此刻若不是大庭廣眾下,他大概會抱著杜陵春哄一哄,可惜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便只能歇了心思。

    杜陵春見他眼中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縱再有什么氣也發(fā)不出來了,只皺眉說了一句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杜陵春從來不做爛好心的事。

    公孫琢玉嗯嗯點頭:聽司公的。

    杜陵春面色稍緩,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見貴妃宮中的大宮女翠翹正在不遠處等候著,躬身走上來,屈膝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司公。

    杜陵春一頓:何事?

    翠翹道:娘娘有事請司公過去一趟,陛下準許了的。

    二皇子雖有側妃,但正妃的人選一直沒定下來。貴妃昨夜擇選許久也沒能拿出主意,畢竟事關家族聯(lián)姻,朝堂勢力錯綜復雜,稍有不慎便亂了局面,想請杜陵春前去商議。

    杜陵春聞言下意識看向了公孫琢玉,自己進后宮便罷,公孫琢玉卻是沒辦法進去的。

    司公去吧,我在馬車上等你。公孫琢玉是個通情達理人。

    杜陵春道:那你便在宮門外等著,我去去就回。

    公孫琢玉大方揮手,莫名像攆小狗一樣:司公去吧。

    杜陵春將他的手打下去,笑罵一聲小混賬,這才去了貴妃殿中。

    杜秋晚得寵最盛時,曾被那些朝臣指著鼻子罵妖妃,滿后宮的女人在她面前都如禿尾巴雞一樣失了色,其風采可見一斑。

    杜陵春到貴妃宮中時,便瞧見杜秋晚站在廊下逗雀兒。她一身墨綠為底繡藍孔雀的宮裙,尾羽乃金絲繡成,逶迤著滑過地面。身形婀娜,背影便似一朵搖曳生姿的花。不看容貌,不聽聲音,便已風情萬種。

    杜陵春走上前去,喚了她一聲:jiejie。

    杜秋晚聞言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xù)逗籠中的鳥兒。聲音嬌軟,笑時顛倒眾生,卻又天真爛漫,不似生過孩子的女人:一段時日不見,你也不說進宮來瞧瞧我,今日幸虧把你請來了,否則也不知你何時才能進宮來。

    杜陵春在杜秋晚面前倒是一副弟弟模樣:我是外臣,若進的次數(shù)太多,難免惹了閑話。

    他們姐弟喜怒無常的性子如出一轍。

    杜秋晚用帕子擦了擦手,掃了他一眼:說的好似你不來,他們就不說閑話了似的。

    杜陵春心想這又怎么一樣。他在前朝,讓人罵便罵了,可杜秋晚是女子,倘若名聲不好,豈不成了皇后攻訐她的把柄。

    他不與杜秋晚講道理,干脆換了話題:jiejie叫我入宮可有要事?

    杜秋晚:自然有要事,你外甥也到了該選正妃的年紀,陛下有意擇選秘書丞唐家的女兒,聽聞是個端莊大方的,老二也滿意,只是我不大喜歡。

    唐氏詩禮傳家,名聲在外,只是這也就表示他們背后無甚勢力,娶回來沒有任何幫助。

    杜陵春下意識道:他既自己喜歡,再則陛下也滿意,jiejie何不成全他?

    杜秋晚原本正俯身用孔雀翎逗鳥玩兒,聞言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倒不像杜陵春會說的話:可唐家也太勢弱了些。

    杜陵春一怔,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頓了頓:那jiejie瞧中哪家姑娘了?

    杜秋晚撥了撥指甲:上將軍榮肅行的獨女,只可惜被皇后瞧中了,想指給老四,也不知陛下會偏著誰。

    杜秋晚思及皇后,心中略有陰沉。前些日子皇后的胞弟成婚,陛下特給了賞賜,那個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忘拉踩自己,話里話外還要牽扯到杜陵春身上,無非便是刺他的宦官身份。

    杜秋晚心中沉悶,干脆扔了手中的孔雀翎,看向杜陵春:我叫你來,是想讓你拿個章程,回頭也好在陛下面前進言。

    杜陵春思忖一瞬道:榮家握著兵權,能拉攏過來自然是好,可難免引了陛下猜疑,再則榮肅行是個老狐貍,輕易不會站隊,此事不如擇了唐家女。

    杜秋晚心中仍是不大情愿,卻也知曉兵權輕易不能沾?;屎竽讣覕÷?,杜陵春在朝堂根基頗深,陛下如此擇選,未必沒有平衡兩家的意思。

    杜秋晚嘆口氣:那便聽你的,擇了唐家的吧。

    杜陵春點頭,心中記掛著公孫琢玉:jiejie若無事,我便先走了,還有些事情要辦。

    杜秋晚沒忍住看了他一眼。女人心思細膩,她總覺得杜陵春哪里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只得道:那你便去吧。

    杜陵春不知想起什么,走了兩步,又忽然折返回來:還有一事想求jiejie。

    杜秋晚心中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浮上來了,心想有事便有事,為何杜陵春瞧著扭扭捏捏的:說。

    杜陵春悄悄看了她一眼,抿唇道:近日的兇殺案jiejie想必也聽說了,負責審查此案的人名叫公孫琢玉,乃是乃是我的心腹,我有意讓他坐了京兆尹的位置,還請jiejie在陛下面前進言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貴妃:很奇怪,但是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第199章 賑災銀

    杜秋晚望著杜陵春,有那么片刻的怔愣出神,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弟弟身上常年揮之不去的那股子陰郁氣淡了些。

    夏季已然將過,殿閣中的花卻仍是芬芳馥郁。杜秋晚見杜陵春肩頭落了片枯葉,抬手替他輕輕拂去,指甲染著丹蔻,纖細精致:我當是什么事,也值得你來求我。

    杜陵春靜默一瞬道:他是弟弟的心腹。

    杜秋晚道:再親近,也要提防著,人心隔肚皮,你焉知他對你是一片忠心,莫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著杜陵春過于反常的態(tài)度,她并沒有立即答應此事。

    杜陵春斟酌著道:jiejie可還記得從前

    杜秋晚覺得日頭曬人,在廊下懶懶落座,用帕子輕輕拭了拭額角的汗:從前如何?

    杜陵春半真半假的編了個理由:從前咱們路過江州的時候,曾遇一位善心的夫人施粥贈糧,那公孫琢玉便是其獨子,說來于我們也有一飯之恩。

    舊年日子太苦,實難忘記。聽他這么一說,杜秋晚也記起來了,微微一怔:竟是那位夫人的孩子么?

    杜陵春點頭應是。

    杜秋晚理了理帕子,出聲道:二十年前的事兒了,沒想到還能在京城遇見也罷,不是什么大事,我聽人說他已查出此案真相,做個京兆尹也算合適,陛下應當不會反對。

    杜陵春罕見的笑了笑:多謝jiejie。

    自己的弟弟,自然怎么看都順眼。杜秋晚心想杜陵春比皇后那個整日只知逗貓走狗的胞弟不知強上多少,只可惜

    只可惜當年為生計所困,進宮凈身當了太監(jiān)。

    現(xiàn)如今就算權傾朝野,富貴在握,也不見得真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