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這座祭壇像什么？”

    “巴別塔?！?/br>
    “你在害怕什么？”

    “……”

    “你們對月球，了解多少？”

    “……”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叫宇宙觀察者嗎？”

    “……”

    除了第一個問題，塞勒涅之后的提問陶成道都不知應(yīng)該如何去回答。

    報應(yīng)有的時候來的就是這么快，不久前陶成道化身為“十萬個為什么”，對著塞勒涅一陣狂轟亂炸?，F(xiàn)在因果循環(huán)，終于是輪到他自己被這種“地毯式提問”洗禮一番。

    “這種問法確實是有些唐突了……”

    以前因為一直都是自己在問，所以并沒有什么感覺。但如今身份對換，陶成道因此感到有些不適和疑惑。

    “我自認是一個懂得換位思考的人，但總是感覺考慮不周。是我有些偏執(zhí)了么？還有，我以前換的究竟是什么？”

    陶成道腦中突然涌現(xiàn)出了許多問題，但考慮到現(xiàn)在的場合，所以并沒有繼續(xù)深入思考下去。暗暗將這些困惑記了下來，留待回去以后再反思。

    “你們似乎很不愿提起這座塔的名諱啊?！?/br>
    雖然兩人現(xiàn)在距離數(shù)十米遠，但陶成道在說“巴別塔”時無比糾結(jié)的神情，還是盡數(shù)落在了塞勒涅的眼里。

    “因為關(guān)于它的名字，和它傳說……”

    陶成道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的說到。

    在希伯來語中，“巴別”是“變亂”的意思?！鞍蛣e塔”——變亂之塔。關(guān)于它的記載，則是來源于《圣經(jīng)·舊約·創(chuàng)世記》的第十一章。

    在地球上，很多人對于這一章的解讀是人類為了反抗上帝而建造了巴別塔，卻被上帝剝奪了共同的語言。從某種角度上說，這座塔為世上出現(xiàn)不同語言和種族提供了解釋。

    “對于這些傳說，你的態(tài)度是什么？或者說，對于《圣經(jīng)》的這第十一章，你是怎么理解的？”

    塞勒涅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提出的問題卻讓陶成道有一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如果我告訴你們，月球其實是人造物，你們會作何感想?！?/br>
    似乎是察覺到了陶成道的為難，塞勒涅主動換了一個話題。但聽到她的話后，四名航天員的神經(jīng)非但沒有放松，反而繃得比剛才更緊了。

    “這不可能！”

    鬼冢小聲地嘀咕著。

    “人類關(guān)于月球的記載，你們了解多少？其中有多少是事實，有多少是杜撰，你們能分辨的出來么？”

    塞勒涅的聲音從高高的祭壇上傳下來，四位航天員忍不住抬頭仰望，卻無人開口回答。

    “你們心中若是有什么疑問，盡管開口。身為隊長，我只希望能把大家平平安安地帶回去?！?/br>
    陶成道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鬼冢，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后緩緩說道。

    “我們對于宇宙的認識，是根據(jù)科學(xué)嚴密論證過的！就憑閣下的三言兩語，很難讓人信服！”

    感激的看了一眼陶成道，鬼冢終于是將自己心中堆積已久情緒的發(fā)xiele出來。

    “無意冒犯你們的尊嚴，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你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應(yīng)該明白你們目前的‘科學(xué)’是強調(diào)實驗數(shù)據(jù)的經(jīng)驗論。不管是建立模型還是推導(dǎo)公式，都只是形式，是表象。是世界觀的抽象化，理論化?！?/br>
    對于鬼冢的激烈言辭，塞勒涅表現(xiàn)得十分淡然。

    “我們來這里不是來聽你給我們上哲學(xué)課的！你的世界觀我們并不感興趣?！?/br>
    鬼冢有些抓狂，他感覺塞勒涅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還記得么，我邀請你們來月球時所說的那段話。我現(xiàn)在所講述的，就是關(guān)于這個宇宙的存亡，以及你們?nèi)祟愇磥淼年P(guān)鍵！接下來的話，建議你們能靜下來好好去聽。這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后的努力，也是作為觀察者唯一能為你們提供的幫助！”

    意識到面前的人類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里，塞勒涅的口吻突然變得無比鄭重和嚴肅。

    “我先問你們一個問題吧。在內(nèi)心深處，你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自由的還是被設(shè)定好的？”

    塞勒涅此話一出，站在祭壇之下的四人只感覺一種無形的壓力將自己籠罩。這個聽上去有些荒謬的想法，在他們?nèi)松哪硞€階段確實存在過！

    “那又怎樣？！不過是少年時代的妄想罷了！”

    雖然鬼冢努力在保持著鎮(zhèn)靜，給出的解釋聽上去也有些道理。但雙瞳頻繁的上下移動，還是讓身旁的三位隊友察覺到了他此刻內(nèi)心的不安。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叫觀察者么？”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塞勒涅再次開口——四人現(xiàn)在的表情已經(jīng)是最好的答案。

    “……”

    看著默然無語的四人，塞勒涅也不以為忤。緩緩伸出左臂，將手杖的頂端對著前方輕輕一點。還沒有從上一個問題中回過神來的四人，只感覺整個空間正在迅速黯淡下來。

    幾個呼吸的時間，整個空間就變得一片漆黑。就在四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時，腳下的地面卻有淡淡地金色微光亮起。

    很快，這些金色的微光從地面中緩緩飄起，像是螢火蟲一般四處飛舞，聚集，融合成各種形狀。最終，在四人震驚的目光中，一幅浩瀚的星圖就這么靜靜地懸浮在他們的身側(cè)。

    旋渦狀的巨大盤面結(jié)構(gòu)，明亮密集的核心，兩條主要的旋臂和兩條未形成的旋臂?？粗@熟悉的造型，星圖中所展現(xiàn)的星系名字已經(jīng)呼之欲出——銀河系。

    突然，星圖似乎是鎖定了某個目標，一邊旋轉(zhuǎn)一邊開始延展。首先是從銀河系全景圖變成了一條支臂的景象，緊接著繼續(xù)向內(nèi)打開。星圖越轉(zhuǎn)越快，局部細節(jié)也越來越清晰。置身于星圖之中的四名來航天員，只覺得目眩神搖，天旋地轉(zhuǎn)。

    “這是……”

    當星圖停止轉(zhuǎn)動后，再次出現(xiàn)在四人面前的赫然是人類所生活的地球！

    沒有理會四人的驚嘆，塞勒涅再次抬起左手。懸浮在手杖頂端的白色光球開始散發(fā)出淡淡的霧氣，宛如月暈一般。

    與此同此，原本是球狀的星體慢慢延展成為了一個平面，而河流，山脈等等一些列的地貌輪廓漸漸變得清晰。緊接著，城市，街道，行人也逐漸出現(xiàn)在了圖像當中。

    從最早的銀河系星圖，到現(xiàn)在變成地球上某座城市的街景。整個過程只經(jīng)過了幾分鐘的時間。

    “這就是觀察者的能力么？”

    就在四人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時，尚未意識到隨后發(fā)生的事情將會讓他們陷入怎樣的一種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