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能不能心安理得，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項玉沒了又沒辦法弄回來，她的生活還得繼續(xù)。白并不介意紫金宮里養(yǎng)個閑人，因為格萊西亞的陰間計劃，諸神現(xiàn)在大多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常住居所，連奧古斯都都去了浮空城。

    紫金宮里沒什么人，因為魔法的緣故，地上神國的內(nèi)部連仆人都很少。紫芫還在睡，看著他的那位傳奇閣下看起來能和任何試圖叫醒他的人決斗，洛芙就比較慫——各種角度上來說，考慮到醫(yī)生為了治病救人放棄了一切攻擊和自保能力，和他們起沖突或多或少都沾點人渣。

    諸神在等待紫芫的身體恢復(fù)，按照他們的說法，現(xiàn)在讓還在昏睡的紫芫當(dāng)洛芙的錨送她回到溝渠也不是不行，就怕能力一放出來紫芫撐不住死了，那樂子可就大了。洛芙現(xiàn)在還精神，那就不著急，等紫芫狀況好些再說。

    于是在幾年的忙碌和掙扎以后，她突然閑了下來，一時有點沒事做。

    莉絲帶著布萊茲家的兩個娃摸過來探望她。

    “幸好冕下趕上了?！彼y得一見穿著能力者禮服長裙，乍一看像是一位做宮廷打扮的高貴小姐了，頭發(fā)梳的很精美，低頭的時候發(fā)髻上的鉆石掛飾垂下來搖了搖?？瓷先s一點也不柔弱，而是有一種把蕾絲纏在鋒利鐵劍上的違和感，再華麗溫柔的衣飾也掩蓋不住她身上鋒利不肯彎折的剛強(qiáng)氣質(zhì)，“抱歉，我哥哥什么也不肯說，也不見我，我沒有幫上什么忙?！?/br>
    “請不要這么說。”洛芙嘆了口氣，她懷疑莉絲在這些事情上面知道的還不如她這個必須被瞞住的當(dāng)事人多，“尊陛下應(yīng)該也有不得已的地方?！?/br>
    “他永遠(yuǎn)有許多不得已。一次兩次為難是不得已，從來都沒有猶豫過就下決定，不如說是毫不在乎?！崩蚪z卻不肯松口，顯然對兄長怨氣深重。

    洛芙自家一堆爛事，看著他們這么鬧騰，竟然也有點忍不住想笑。她笑起來，覺得心情不知道為什么也輕松了不少，“尊陛下還是在意你的，現(xiàn)在你抱怨他不見你，看來是忘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對他避而不見逃避瘟疫一樣跑路的態(tài)度了。那時候我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和誰也不熟，可我也能看出來尊陛下是在意你的?！?/br>
    “項玉和我素昧平生，因為我是她的繼承人都對我這樣關(guān)照。你可是塔爾維亞的親meimei，他怎么會鐵石心腸地完全不管你呢？”

    莉絲有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我想項玉和你并不是素昧平生。從來沒有大家長那么隨便地選擇繼承人的，不是拿著權(quán)柄又看起來可愛的年輕人都會被認(rèn)可，要是那樣格萊西亞該有多委屈啊?！?/br>
    洛芙眨眨眼，格萊西亞有多委屈她不知道，因為這個家伙真的問題很大，但她自己還真的一直以為項玉選自己是同情可憐來著呢。

    “項玉的死法和其他所有正常死亡的真神都不同，按照比較基本的理論來看，能夠復(fù)活，意識就沒有消散。在從前如果她有過主動保護(hù)你的行為，那更是對這件事的一個證明?！崩蚪z對洛芙說道，“可能，很可能，她跟隨權(quán)柄一起進(jìn)入輪回的碎片，從前世一直陪伴注視你，直到你到達(dá)這個世界?！?/br>
    “她看了你三十多年，兩次生命，才敢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你。甚至有可能她一開始選擇你也有這種考慮。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為什么屢次保護(hù)你，在你遇到麻煩的時候直接把你認(rèn)可成為繼承人。不然萬一她交給了野心家或者白眼狼，我哥哥他們面對的麻煩比現(xiàn)在要大得多?！?/br>
    洛芙愣愣地看著她。

    確實，在最開始，在前世，她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時候，那些偶然被引發(fā)，不可能之中的可能救了她一次又一次。那不是她引發(fā)的，那時候她還沒有被權(quán)柄認(rèn)可，任何意義上都沒有動用它的能力。

    從那么早的時候嗎？

    繼承人對大家長來說就像孩子一樣……那時候起，項玉就懷著這樣的心情看著自己嗎？

    ……那時候如果她有意識，自己難道不想活下去嗎？

    想的吧？不然不會到那么晚才把繼承權(quán)給她。但她還是給了，在洛芙成為繼承人和死亡帶著權(quán)柄踏上新的輪回之路之間做出了選擇，從那以后，一切事情都在變得越來越不好。

    洛芙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心，心情十分復(fù)雜。

    “至于我哥哥，唉，誰叫他是大家長呢？”莉絲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她那鋒利冷硬絕不后退屬于戰(zhàn)士的臉龐露出了某種貴族小女孩撒嬌的表情。她鼓起腮幫子，氣鼓鼓地嘟起嘴吹了口氣，“我其實……”

    “很多時候我都知道我哥哥做的是對的，他做了很多對不起我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但他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也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只有meimei的痛恨和不理解的人的謾罵。誰不愿意家庭和睦，大家都理解尊敬愛戴自己，每天回來都迎來親近喜愛的話語和目光呢?！?/br>
    “可人不是機(jī)器，人有感情。感情被傷害了就會傷心難過痛苦，我哥哥給我父母指了一條死路，終末之戰(zhàn)的時候又殺了我的愛人。我知道他做的對，我父母是落后需要鏟除的階級代表，他們的優(yōu)渥生活建立在很多人的悲慘生活之上。瓦倫迪安被惡魔感染了，很快就會墮落死去，將精神污染傳染給一大堆人，那是戰(zhàn)爭時期，他沒有辦法留在那里賭我能趕回來見瓦倫迪安最后一面?！?/br>
    莉絲痛苦地低下頭去，看起來難過的想哭，以至于洛芙開始逐漸后悔開始這個話題。

    “我只是……很難面對他。我即不能責(zé)怪他的立場和做法，也不能原諒他。我該怎么做？難道要我去和他說，‘’瓦倫迪安已經(jīng)死了，死前痛苦遺憾，請求見我一面還是被你殺死了。但這不要緊，我現(xiàn)在原諒你，原諒已經(jīng)發(fā)生過無可更改的一切，我們就回到從前，當(dāng)做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吧’嗎？”

    洛芙伸手摸摸莉絲的后背，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難過。

    “如果我不是活下來的那一個就好了，如果他不再對我這樣好就好了?！崩蚪z失態(tài)的咬住嘴唇，“那樣我就不用這樣煎熬。我可以代替自己原諒他，也可以作為敵人憎恨他，可我，我……”

    “我沒有辦法獲取成為繼承人的資格，這就是原因?！彼龑β遘綇?qiáng)笑了一下，笑容比哭還難看，“我，我比其他家的孩子還不如，有些事情，我永遠(yuǎn)也拎不清楚，也放不下?！?/br>
    ……

    紫芫在深夜蘇醒，過了好一會才搞明白狀況，在黑暗里睜開眼，無奈地看著站在床邊舉著燈的金發(fā)青年和黑漆漆的白骨女人。

    “……你們能不能別這樣?！彼p聲開口，聲音里中氣不足，只有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里才能聽清，“剛剛有一會我以為你們都死了，這是過來帶我走呢?！?/br>
    桓琴沒憋住，低頭笑得直抖。

    紫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倆。

    “哎呀呀，我們不是沒死嘛，就不要計較這么多了?！被盖傩Φ?，用包著繃帶的手摸摸下巴，看著紫芫笑瞇瞇地，“說實話，好兄弟，要不是你先發(fā)制人問了一句死活，我簡直就要直接夸你了。這都沒死成，你可真厲害，你不知道竹取氣的殺人，我們倆加起來都沒膽子白天過來?！?/br>
    他沖紫芫比了一個大拇指：“比不過比不過，佩服佩服?！?/br>
    紫芫盯著桓琴，這家伙原先不這樣說話的，怎么回事？和賽孚瑞亞在那個鬼地方憋著吵嘴吵了兩年，說話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了？這玩意還傳染嗎？

    桓琴也沒繼續(xù)嘲笑他了。

    說實話，這不用嘲笑，簡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他們仨被炸出來，本來傷勢是差不多的，老實躺平吃好喝好幾星期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但紫芫這家伙聽說了洛芙的消息當(dāng)場就沖了出去，精靈女神都勸不住，打又不能打，只能順著，本來就爛兮兮的身體強(qiáng)行動用力量，把之前散功的舊傷引出來，一下子真差點沒過去。

    現(xiàn)在桓琴和賽孚瑞亞行動自如，渾身上下打幾個繃帶黏黏傷口就跑過來探病了，而紫芫這個被探病的家伙躺在床上，全世界唯一一位傳奇階醫(yī)生帶著武器看門，動都動不了一下。

    “我主要是來向你說明一下情況，賽孚瑞亞只是看一眼你還活著就好。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出了一點事情。你們女神出門了，短期內(nèi)除了那位殿下還真沒人能管你，所以我來向你說明一下情況，免得你又搞事情?！?/br>
    黑暗的臥室里，桓琴提著燈笑瞇瞇地對紫芫解釋。他身后的賽孚瑞亞百無聊賴，拿出牛奶條狀曲奇開始吃。

    紫芫暫時沒動彈：“什么事？”

    “好消息是，你家那位殿下現(xiàn)在徹底進(jìn)入安全區(qū)了。她在安全區(qū)，而且如果不出意外，應(yīng)該不需要再出去了?！被盖偕斐鍪种?，指尖一點白光，紫芫很勉強(qiáng)地動動手臂，把這點信息接了過來。

    基本的信息當(dāng)時女神已經(jīng)給過他一次了，這次桓琴給的是補(bǔ)充版，倒也不復(fù)雜。

    過了一會，黑暗中，他輕聲說道，“這也不算好消息吧?！?/br>
    “沒有萬無一失的好事，想得到好結(jié)果又不付出什么是不可能的?！被盖僬f道，黑暗中，燈光照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至少對于你們來說，是個好消息?！?/br>
    紫芫并不高興或者輕松，他沒有說話。

    房間里很安靜，只能聽見賽孚瑞亞吃餅干的聲音。幸虧這間房間里的治療功能是靠魔法維持的，要不然她估計會被醫(yī)生打出去。

    “壞消息呢？”賽孚瑞亞提醒道，嘴里塞著餅干，說話鼓鼓囊囊，不太文雅。

    黑鳳凰完全不算人，也不需要文雅。誰要求她文雅，她就幫誰自己文雅。

    “壞消息是，你們女神對你使用了強(qiáng)制召集命令，除非你留在央都養(yǎng)傷，不然你必須得回族里了?！被盖傩α艘宦?，氣氛重新輕松了起來，“你的身體再這么搞下去真的會死，尊陛下已經(jīng)無法忍耐你繼續(xù)在外面瞎搞了。”

    “你可以回遠(yuǎn)古之森養(yǎng)傷，不管事也沒關(guān)系，你可以隨便探險，無所事事，住在酒吧，發(fā)展釣魚寫書茶藝品鑒之類的個人愛好，隨便你住在哪里以什么形式隱居。殿下可以和你一起去，也可以留在她的地方由你定期探望，但你必須得回去了。你這樣在外面跑，不愛惜自己每天作死，在這件要命的事情里全方位都摻和的太深。瓊尊陛下很怕蘇茜的事情重演，在你康復(fù)之前，她沒辦法信任你能確保自己的安全?！?/br>
    紫芫沒說什么，他確實在外面飄的太久了，要不是因為洛芙，格陵山脈的事情查清楚他自己也想回族里了——格萊西亞必定會死，他的身體不太允許，這是可以交給諸神處理的內(nèi)容。他也不打算留在那里陪罪魁禍?zhǔn)籽吃幔厝ゾ突厝グ伞?/br>
    ……但，這仍然是‘如果不是因為洛芙’的情況。

    “我走了洛芙怎么辦？”他問桓琴，女神不在，這家伙身為傳話的，肯定知道具體的安排。

    洛芙……不是會輕易放下的人，等她情況好轉(zhuǎn)，她肯定會回輝耀的。

    如果他回去遠(yuǎn)古之森，那么恐怕無法陪在她身邊。剛剛分別三年洛芙遭遇了這么一大堆事，輝耀那里馬上要有個結(jié)果，這時候跑路是紫芫無法接受的。

    “你可以帶她一起走，或者和她一起留在央都?！被盖賴@息一聲，“殿下可以和你一起去安全平靜的地方，如果她希望的話，她可以不必再經(jīng)歷這種事了。”

    ……

    紫芫醒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洛芙第一時間沖向了他所在的房間。

    然后在房間門口被心情很爛的醫(yī)生攔住了。

    “他不會死。”那位名叫竹取的傳奇醫(yī)生對洛芙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對洛芙的態(tài)度說不上熱絡(luò)，“不過他之前散功一次，本來身體就不好。重傷又強(qiáng)行使用力量，把身體的虧空一起引爆了?！?/br>
    他拿過了旁邊插干花的水晶瓶，就像醫(yī)生職業(yè)病一樣給洛芙講解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人的rou身生命力就像這個瓶子，能力是里面盛放的水。能力者越強(qiáng)，瓶子也就越厚，可以盛放水的體積也就越大?！?/br>
    他用自發(fā)魔法杖在瓶子上敲了一下，瓶子裂了。

    “生命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就像你用高溫加熱玻璃，它還是會融化，把裂痕彌補(bǔ)起來。對于超凡來說，小傷無傷大雅，但對于那些真正嚴(yán)重的傷勢，傷及身體基本的生命循環(huán)功能，就像玻璃上引人注目的大裂痕——”他把裂痕擴(kuò)大了一點，拿起旁邊的水壺往里倒水。

    水順著裂縫流了出來?！澳Я蜁^身體的限制，從傷口往外流。你也是能力者，你知道超凡展開神性本相使用能力的時候魔壓是非常巨大的。這些魔力的亂流泄露很快，它們會擴(kuò)大瓶子的裂痕，讓一切傷勢都變得嚴(yán)重。當(dāng)這個瓶子里的水和壓力太大，它會碎掉?！?/br>
    他沒有沖碎這個瓶子，而是把里面的水倒了，用法杖加熱瓶子上的玻璃。

    就像任何玻璃制品一樣，水晶瓶子變熱變紅，有了融化的趨勢。

    在這樣的場景之下，瓶子的裂痕黏合起來，變成了大體上來說不漏水，但終歸不如最開始平滑完整的表面。

    “治療魔法和身體自愈可以讓傷口愈合，但對于那些真正嚴(yán)重的損耗，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恢復(fù)如初?！敝袢《⒅遘剑岷诘难劬锸巧畛恋哪?，“時間可以讓它越來越接近最開始的樣子，幾百年以后，也許rou眼看，裝滿水，全都碎過的瓶子和沒碎過的沒有區(qū)別。但是它永遠(yuǎn)是被打碎融化過的瓶子了，你再用力敲擊它，新的裂紋會更混亂，受力更不均勻，更加難以愈合。”

    洛芙在他面前站的筆直，滿臉羞愧和受教的表情，好像一個挨批評的小學(xué)生。

    “除了沒參加過終末之戰(zhàn)的學(xué)者，應(yīng)該沒有超凡的瓶子沒有碎過修復(fù)過，大多數(shù)時候能透光能裝水就不影響什么，前提是它能夠完全彌合那些裂縫。有些事情只能靠瓶子自己修復(fù)，超凡的治療魔法也是魔法，它和生命天生的活力不能完全相融，粗暴快速地黏合，瓶子表面看起來光滑，但里面的裂痕不會修復(fù)。”

    他把那個被他敲碎又融化過一次的瓶子給洛芙看，瓶子的重塑做的不徹底，隱約還能看到?jīng)]有完全凝結(jié)在一起的碎裂痕跡被包裹在表面融合平滑的玻璃里面。有點像洛芙前世的鋼化玻璃裝飾板，被燒化又沒有燒徹底，表面里還能看到融合了一部分的碎玻璃的斷茬。

    竹取面無表情地又敲了一下，在洛芙驚恐的目光中再次把玻璃敲碎，往里加水，施壓，玻璃的裂痕在本來就有的碎裂痕跡上急速擴(kuò)大，洛芙真怕那玩意碎一地。

    所幸沒有，大夫沉默地把水倒了，再次加熱，把碎玻璃燒融個大概。

    然后，他敲了第三次。這次，rou眼可見的，玻璃瓶開始掉渣子了。

    “我！我明白了！”洛芙趕緊阻止他往里倒水加壓，總覺得再隨便搞搞，那玩意就要裂一地了，“我去和他說！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竹取總算舍得抬頭看她一眼。

    “他的身體狀態(tài)就像這個瓶子一樣?！彼涯峭嬉饨o洛芙看，碎的厲害還掉渣子，就表面被融化粘了一層，還有里面碎兮兮地連著沒有裂一地，“如果他再瞎搞一次，只要一次?！?/br>
    “我也不能保證把他的身體粘回來了?！敝袢≌酒鹕韥?，拉開了背后通往紫芫臥室的門，終于準(zhǔn)許洛芙通過，“我是醫(yī)生，不是碎渣子工藝品修復(fù)再創(chuàng)造大師。您要記住，魔法和人天生自帶的生命力無法很好融合，就算是治療魔法，也不可能代替他自己的修養(yǎng)和康復(fù)。”

    “幾個月之內(nèi)他絕對不能再展開傳奇階的完整神性本相，十年之內(nèi)和人動武受傷以后不能勉強(qiáng)。不然你們也不必來找我，去祈求某種玄學(xué)領(lǐng)域的信仰可能還有些幫助——那可能會死的比較心態(tài)平和?！?/br>
    他沒再說什么了，顯然怒氣不減。洛芙走進(jìn)房間，感覺自己像被老師批頭痛罵抱頭鼠竄的文盲小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