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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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三糖之恩

    端耀十五年, 初雪。

    灝京的第一場(chǎng)雪就如此之大，鵝絮般的雪團(tuán)隨風(fēng)紛揚(yáng)，給灝京的宮殿外頭鋪上棉白的衫袍。

    但再大的風(fēng)雪，小宣子也得提前在沁宜宮外候著人, 他還提前備好了溫手的湯婆子。

    這是給歸京的丞相大人備著的。

    陛下身子不好, 否則就來親自接丞相大人了, 但小宣子心里敞亮著，陛下就算病得再重, 也不會(huì)不來見丞相大人的, 現(xiàn)在讓他來，也不過是因?yàn)楸菹卢F(xiàn)在怕驚走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不在灝京的三年里, 陛下日子過得一點(diǎn)也不像君王該有的樣子，病氣纏身, 原本康健的身子在丞相離京的那一瞬驟然間變成了個(gè)藥罐子，先是高熱反復(fù)，爾后處理聞栗的事上又莫名落下了天牢的鞭刑，身子順勢(shì)更為破敗……

    殿外小宣子揣著湯婆子的同時(shí)搓了搓手，見人來，腳步輕快地上前迎著：“大人！”

    大人似乎一直都沒變, 挺直的腰背, 明透的琉璃目, 還有不知穿了幾年的白色狐絨大氅，因?yàn)橼s路，白色的氣霧隨著容暮的輕喘而暈在胸前。

    顧不得風(fēng)雪，容暮撇眼打量著眼前的宮殿，光彩熠熠，但又安靜的很：“不知我可來遲了？”

    “沒有沒有！”小宣子將手中備好的湯婆子遞給容暮, “陛下還在寢宮里頭，就連公主也還沒帶著沈駙馬回宮呢?！?/br>
    聽小宣子說歸寧的宴會(huì)還沒開始，容暮捂著湯婆子輕緩地松了一口氣：“那還好，趕上了……”

    數(shù)日前灝京里的楚御衡突然給他傳了消息，說是楚綃宓結(jié)了親事，請(qǐng)他回來觀禮；他和楚御衡的孽緣同楚綃宓無關(guān)，再者容暮一直把楚綃宓當(dāng)自己的meimei看待，得了楚綃宓大婚的消息就放下了手中的公務(wù)回京了。

    但不知是否是楚御衡消息送得太遲，還是旁的緣故，容暮到了灝京京郊的時(shí)候就聽聞公主和新晉駙馬的婚事已經(jīng)塵埃落定。

    指婚、納彩、出降、合巹都辦得倉(cāng)促，容暮進(jìn)宮也只趕上公主偕額駙入宮歸寧。

    好在還不遲。

    容暮進(jìn)了大殿中，服侍的宮人腳步匆匆，在小宣子的叮囑下為公主殿下的歸寧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

    先帝和先后早就不在人世，長(zhǎng)兄如父，楚綃宓今日帶著沈書墨回來就是見見楚御衡，而楚綃宓卻不想大婚的時(shí)間見不到的阿暮，歸寧之際居然還見到了。

    “阿暮！”

    楚綃宓驟然見到大殿里賞著紅梅的白衣男子，顧不得仔細(xì)候在身旁的沈書墨，摸著肚子就快步過去了。

    “本宮可好久不見阿暮你了，你回來了皇兄也不說一聲，早知道就把日子往后挪挪。”楚綃宓有些埋怨不告知她的自家皇兄。

    “殿下能等，殿下的肚子可等不得，日子大了就殿下的身子可受不住?！币慌缘纳驎s緊扶著楚綃宓坐下，還將自己椅子上的坐墊靠在楚綃宓腰后，這才和容暮打著招呼，“容弟，許久不見。”

    “許久不見?！比菽貉矍暗某嬪禍p了幾分少女的清麗，更多的是為人婦的溫婉，尤其是楚綃宓撫摸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姿勢(shì)，讓容暮心口一跳，“但殿下和沈兄的意思是？”

    有了孩子？

    見容暮的視線落在她不算凸起的小腹，楚綃宓有些不好意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本宮肚子里揣著的是本宮和沈書墨的孩子，算著日子已經(jīng)五個(gè)多月了，因?yàn)槎盏囊律篮駥?shí)，所以還能遮一遮。但本宮自在慣了，這肚子遮不遮都無所謂，左不過四五個(gè)月后也瞞不住。”

    聽其言，容暮明湛的雙目愈發(fā)透亮：“也是件好事了?！?/br>
    但容暮遠(yuǎn)在江南，倒是不知楚綃宓能和沈書墨走到一處，容暮坐下不過才一刻鐘，這對(duì)新人的黏膩就溢于言表；明明他離開灝京的時(shí)候，楚綃宓還和沈書墨相看兩厭，如今的新人相處倒也妥當(dāng)。

    楚綃宓跳脫好動(dòng)，沈書墨性子沉，在一定的程度上壓壓楚綃宓。

    此刻幾人候著的帝王在殿中不悅。

    寢宮外已然跪了好些宮人，而偌大的寢宮的地上倒了一面銅鏡，香爐里焚燒著比以往更多的香料，似乎在遮掩著什么氣味。

    而這濃郁的焚香正是為了壓下楚御衡浸入骨血的苦藥味道。

    知道今日大底能見到思慕之人，楚御衡半宿都不曾踏實(shí)入眠，起時(shí)叮囑小宣子去接容暮，在讓宮人燃著了香爐，等他確定身上沒有不好聞的味道了，楚御衡才略微松了下心。

    可當(dāng)他對(duì)著銅鏡端量自己時(shí)，才發(fā)現(xiàn)歲月無情，白云蒼狗，不過三年的光景，他就起了白發(fā)，鬢角處的幾縷銀絲耀武揚(yáng)威地張揚(yáng)著自己，就連他的眼角也起了細(xì)密的紋路。

    他老了……

    而容暮呢？

    去沁宜宮的路上，楚御衡腳步快慢頓蹴，近鄉(xiāng)情更怯，每踏一步楚御衡心口的濁氣就更上一層，最后站立足殿外前，楚御衡的額角已泛起細(xì)密的汗霧，被外頭的冷風(fēng)一吹，又是一陣徹骨的寒。

    不動(dòng)聲色地調(diào)著自己的呼吸，楚御衡邁著沉沉的步子而入。

    “微臣參見陛下！”

    “皇妹參見陛下！”

    一種眾人伏禮，容暮也跟在里頭低頭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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