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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羽遙連忙上前將他扶起,眼底滿是茫然無措:“仙上不必如此,我如今不過是一介凡人,實在承受不起這般……” 她話到此處,見熏池眼神決絕,一時也不再多言,只皺了皺眉,于片刻思慮后,抬眼問道,“我能幫上什么忙?” “夫諸禍斗,水火難容,這是她們與生俱來的宿命??山馂鯙榛?,扶桑為木,本也該傷害扶桑,但金烏棲息扶桑數(shù)千年,卻從不曾傷她分毫……” 熏池說著,眼里多了幾分期盼,“扶桑神女,仙麓門遇劫那日,我曾看見你的枝葉不懼天火。若這茫茫三界,還有誰能幫她們,那便只有你了!” “可是……” “若夫諸能得你守護,定不會再受禍斗之力的侵害?!毖卣f罷,輕喚了一聲,“月灼,過來?!?/br> 短暫沉默后,一個身著黑衣的小姑娘,自離熏池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悶聲走了出來,她低垂著通紅的眼睫,步履沉重地來到了熏池的身后。 那丫頭瘦瘦小小的,小腦袋一垂,都還未及得上熏池的肩膀。 她抬起一雙含淚的眼,毫不閃躲地對上了江羽遙的目光,那無比復雜的目光中,寫滿了希冀與不安。 江羽遙:“你……” 月灼:“蛇山翳鳥曾向我承諾,如果我能焚盡金烏扶桑二人神魂,便允我?guī)u漓藏至蛇山,蛇山有木神設下的守護結界,到時候,天界中人便再無法感應到我與漸漓藏身何處……” “金烏、扶?!苯疬b輕聲重復著這兩個名字,目光不由得望向了同她一樣詫異而又茫然的洛溟淵。 就在這時,月灼忽然一下跪在了江羽遙的面前。 江羽遙不由一愣,回過神后連忙上前想要將其扶起,卻不料這小丫頭倔得不行,含淚的雙眼里,載滿了愧疚。 “是我不懂事,是我自私自利,受人欺騙利用……” 月灼說著,咬破下唇,更是捏緊了小小的拳頭,“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愿用余生千年萬年贖曾經之罪,往后當牛做馬也萬死不辭,只求神女出手相助,賜予我和漸漓一個成全?!?/br> “可,可是我……”江羽遙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此生以外的任何事,我沒有那樣的力量,也不知如何幫你……” 一時之間,熏池與月灼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江羽遙與洛溟淵今生之劫未盡,此刻仍未重歸神位,就算已在幽硯相助之下強行覺醒了部分神力,仍與洛溟淵的情況十分相似,面對這股力量,擁有卻又無法真正掌控。 扶桑是不懼天火,可如今的扶桑不過是個人類,連最簡單的渡送靈力都無法做到,又要如何護住漸漓? “幽硯……”亦秋下意識拉了拉幽硯的衣袖。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對幽硯就是有種雷打不動的迷之信任,仿佛這世上就沒有幽硯不知道,或是做不到的事。 幽硯沉思片刻,淡淡說道:“這個簡單。”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幽硯。 幽硯的目光則是望向了月灼:“簡單是簡單,不過要看你與漸漓愿為彼此犧牲到哪一步?!?/br> “若我此生能與她一起,我愿犧牲所有。”月灼的目光無比堅定,“若不能,我亦可為她舍了性命。” “那么,她對你呢?”幽硯繼續(xù)問答。 月灼不由得陷入了一陣迷惘。 她將漸漓視作一切,可在漸漓的心里,她又占據(jù)著怎樣的地位呢? 就在她茫然不知如何應答之時,白鹿已悄無聲息自遠方行來,較之上次仙麓門一別,她虛弱了許多,目光卻依舊溫柔。 “我亦是所有。”白鹿聲音虛弱,卻偏又無比堅定,話音落時,那溫柔的目光,只一瞬便對上月灼詫異卻又止不住歡喜的視線,“我此一生,千年萬年,只有這么一個家,而你,是我寧死也不愿傷害分毫的家人。” “當我發(fā)現(xiàn),我并不能與你共存之時……”白鹿說著,緩步走上了前來,“我曾想過,無論如何,都要將所有好的留給你?!?/br> 若月灼能好好活下去,她愿舍下敖岸的山山水水,愿舍下那個頂著天界非議護她性命的熏池,更愿舍下那些得之不易的安寧,再次回到對她而言幾近涼薄的人世,漫無目的地獨自漂泊。 可是,一廂情愿地付出,反而成為了一種無可挽回的傷害。 “對不起……”白鹿輕聲說著心底的歉疚,一步一步,來到了月灼身旁。 最后,她用上僅余的力氣,幻作人類身形,輕輕揉了揉月灼額前的碎發(fā),苦笑道,“若早知你不喜歡,我便不會自作主張……” “你讓我不要為你難過,可這世上若是沒了你,我便不知再如何不去難過…… 兩千多年以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也一直在尋找一個能與你在一起的辦法……” 她的聲音那么輕、那么柔,偏又一字一句,撞入人心,“可我多害怕,我會永遠無法尋到,又或者,當我尋到那個辦法之時,你已不再愿意將我原諒。 我無數(shù)次在夢里,哭著祈求你的原諒,卻又無數(shù)次睜眼,看不見你的身影。” 漸漓說著,輕輕將月灼擁入了懷中,閉目、垂淚,溫柔卻又無比堅韌道:“我愛這塵世,卻也更愛你,如果我們有足夠長的時間,我多想帶著你,一點一點,愛上我所愛的一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