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尾聲 死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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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天地大動,整個仙閣搖晃了起來,當(dāng)中的五層高閣訇然倒塌,霎時間,卷起驚濤駭浪。眾人尚未回過神來,緊接而至,又是一聲巨響,坎位閣樓頃刻間裂成左右兩半,左側(cè)閣樓猛然沉入海底,二十多位驚慌失措的宮娥,瞬間被消滅了蹤跡,只能見沸騰的海中濃煙滾滾。眼看地殼運動起來,時間刻不容緩,驚惶之余,唐印冬一把將余下四人推開,而后飛身而起,將尚支撐半邊坎位閣樓的剩余的三根大柱劈在水中,一把扯過秦時月,飛身落在沸騰的水中漂浮地一根木柱上,匆忙說道:“時不我與,仙閣馬上就要塌了,屆時我等萬劫不復(fù)。驀秋,你一根木柱,丁大俠,你跟吳笙夫人一根,我和拙荊一起,咱們先往峽谷去吧?!毖粤T,只見會意的唐驀秋空中一個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地落在木柱上,丁雨拉不動已經(jīng)失魂落魄的吳笙,只好強行抱住她,一躍而起,落在巨大的原木上。三根巨木借著閣樓塌下時的巨大波濤地推動,迅速向著峽谷駛?cè)?。剛駛出三十余丈,聽得身后又是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聲徹云霄,再回首,整個海上仙閣完全沉沒在nongnong的黑煙之中,只有滾滾熱浪襲來,打在吳笙那萬分痛苦的面頰上,化作一行行清淚,打濕了丁雨的肩頭。 借著巨浪,三根巨木穩(wěn)穩(wěn)地駛近了峽谷,這時,仙閣沉沒的地方,遠遠望去,翻滾的海水已經(jīng)開始變化了顏色,由深綠色變成了赤紅色,似乎海底有一道道烈火正在焚燒和噴涌。唐印冬情知情況不妙,匆忙摟住秦時月,腳尖猛然往前一點,圓木借著海浪如箭般向著外海而去,唐驀秋也學(xué)著兄長的模樣,催動著圓木往前駛?cè)?,唯有丁雨,此刻正懷抱著夢寐以求的佳人,享受著這苦難之后的溫存,并沒有注意環(huán)境的變化,走得稍微慢些。 再看天穹,烏云密布,驟風(fēng)四起,似乎將有一場巨大的風(fēng)暴。遠處地大船已經(jīng)發(fā)出了起錨的聲響,兩艘大船中的一艘已經(jīng)整帆出發(fā),遠遠望去,隱隱有一艘小船駛來,驚濤駭浪中一葉黑影一閃而過。這時,似乎淺海底有了些動靜,潮水驟起,淺海中的魚群瘋狂地涌進峽谷,圓木被急速地魚群沖擊得有些顛簸,若非唐印冬武功已經(jīng)大成,摟著秦時月幾乎難以立足,突然一個潮水打來,圓木翻滾,唐印冬頓時失去了重心,整個身子橫著,幾乎就要掉落到奔走的魚群之間,匆忙憑空一掌,拍在水面,抱著秦時月凌空一個筋斗,繼而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圓木之上,有驚無險,長長地舒了口氣。唐驀秋單人cao動著浮木,倒是順暢,一路雖顛簸,但也無事。最痛苦的是丁雨和吳笙,吳笙仍未從眼前的一切中清醒過來,仿佛墜落在一場噩夢中,久久不能自省。而丁雨的武功與唐印冬相去甚遠,而此刻卻懷擁佳人,頗為心猿意馬,自是有些疏忽大意。 片刻間,唐印冬和唐驀秋已經(jīng)出了峽谷,圓木疾馳,向著石道人撐著地小船駛?cè)?。而丁雨,卻在峽谷中躑躅著,舉步維艱,此刻才將將走了一半有余,距離出口尚有數(shù)十丈。而此刻因為淺海水溫驟然升高,魚群更加瘋狂地經(jīng)峽谷往外奔行,淺海的巨浪和外海的潮汐卷在一起,峽谷中霎時間波浪滔天,原本直行地橫木因為魚群和海浪,頃刻間便橫了過來,在水中翻滾著轉(zhuǎn)圈,霎時間,丁雨便有些站立不住。剛剛上船地唐印冬見此情形,匆忙抄起鐵槳,與石道人一道,向著巨浪滔天的峽谷中疾馳而去。 船進峽谷,與三尺高的海浪雜糅在一起,伴隨著巨大的起伏,向著丁雨駛?cè)ァ6诖藭r,海底又是一陣大動,海浪更高了,圓木翻滾更加劇烈,魚群亦是帶動著圓木不規(guī)則的轉(zhuǎn)圈,丁雨明顯已經(jīng)支撐不住,伴隨著一個巨浪打過,整個身子向后倒了下去。匆忙間,運足了全身功力,雙手托起吳笙,向著小船的方向擲去。輕輕地說了句:“好好地活著?!北愕乖诹唆~群里,頃刻間便成了一具白骨沉入到了烏黑的魚群之下,任誰都能看出他最后的眼神中飽含的渴望、凄涼、殷切、愛慕和愧疚雜陳在一起,任誰都明白他的心意,但是他就這樣死了,死得很匆忙,死得很卑微,他的死也并未喚醒那個夢中的女人,只是讓她的夢多了些憂郁。 圓木距小船十余丈,丁雨最后的力量并不足以將吳笙拋得太遠,唐印冬不暇多想,飛身而起,凌空飛行數(shù)丈,穩(wěn)穩(wěn)地接住吳笙,可余勢未消,眼看便要重重的向著水中摔去,唐驀秋見狀,隨手cao起船中的木凳子,扔到唐印冬腳下的水面之上,唐印冬借力輕輕一點,飛身而起,空中幾個旋轉(zhuǎn),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船中,而后放下吳笙,與石道人二人匆忙調(diào)轉(zhuǎn)船頭,伴著滔天巨浪,向著峽谷之外駛?cè)ァ?/br> 小船將將駛出峽谷,距大船拋錨處,尚有近一百五十余丈,天空晦暗,驟風(fēng)霎時間便滾滾而來,再看身后,只見濃煙中一道金光乍現(xiàn),緊接著是天崩地裂之響,震得人渾身疼痛,再然后便是一陣強大的沖擊力,摧枯拉朽般奔襲而至,卷起滔天巨浪,硬生生將顛簸的小船推出三十余丈。小船隨波翻滾,海水漫進船中,頃刻間便沒過了小腿。這時,再看兩里之外的海上仙閣,紅光和白光夾雜在金色的光芒中四面散開,噴涌出燃燒的巖石,瞬間淹沒整座環(huán)島。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滿天金色的火光在nongnong的灰塵中四面噴射,天空中霎時間光彩奪目,眾人何時見過如此景象,驚懼得手足僵硬,拼盡全力地將小船往外劃,離得越遠越好。天雷滾滾,大浪起伏,只見血紅色的巖石如天降冰雹般瘋狂砸在海面,滾滾的濃煙和正在燃燒的灰塵鋪天蓋地,直上天穹。突然,一顆巨大的火球正正地砸在那艘停靠的大船邊緣,伴著些碎屑,落在大船之上,甲板頃刻間破了幾個大洞,船工們皆驚嚇得沒了人色,匆忙楊帆起航,再也等不及尚在五十余丈外顛沛的小船。什么都沒有留下,拔錨起航,起帆遠去,順著風(fēng)暴,頃刻間,大船便急速前行而去,白帆在火山灰地沾染下,早已破爛不堪,灼燒了一片又一片,船行數(shù)十丈,背后一道紅光,正正的打在甲板上,頃刻間只見一里外的一團烈焰沖天而起,伴隨著猛烈的炸裂,化成數(shù)段漂浮于海面的烈焰,被巨浪卷得不見了蹤影。唐印冬眼見此情此景來不及驚慌,索性驅(qū)船迎著巨浪,讓海水將眾人打濕,頂著滿天墜落的巖漿和火山灰,拼命前行,不消半個時辰,順著浪潮,小船顛沛到了三里之外,回看,只見烏云蔽日,應(yīng)都是滿天飄浮的火山灰,黑云中,偶有金光閃爍。 時值黃昏末,海上風(fēng)云變幻,一場大雨,悄然而至。眾人匆忙將船中的海水舀出,頂著風(fēng)暴和海浪,漫無目的地往前劃著,身后那濃郁地蘑菇狀地黑云,便是方向坐標,最后,眾人癱坐船上,互相看著面目全非的彼此,不由地笑了起來,九死一生后,他們沒有卑憐那些被死神帶走的亡魂,只是慶幸著自己劫后余生,為那該死的可憐生命而笑著,笑在漫無邊際地大海之上,笑在死神魔爪的邊緣。五人,憑借著一葉扁舟,生生渡過了阿鼻地獄的火海。此刻連吳笙都笑了,盡管滿臉污穢,但是她的笑依舊傾國傾城,依舊沒心沒肺,只有這樣的沒心沒肺,才讓她似乎隱隱明白了生命的可貴,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告慰那對自己充滿期盼的亡魂。五個人,笑得筋疲力盡,大雨來了,像鞭子一般,重重地抽打著整片大海,像是另一個死神的到來,深秋的雨,很冷,冷得可以讓任何人大病一場,冷得像橫亙在生命面前的那個偉大的死亡,那些為了生命而獻出生命的死亡,從此在他們的生命中世上再無陽春白雪,再無高屋建瓴,再無海上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