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的悲哀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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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想早些去附近的船站,不成想途中又碰到一個多年前的故人—蘇顏顏。 敞篷的茶水?dāng)們?nèi),蘇顏顏久久凝視對面行將就木的老人,仍是難以置信。 “嫂嫂,這些年……你過得還好么?” 這話剛問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個耳刮子,人都成這幅樣子了,還問什么好不好? “顏顏,我不是你的嫂嫂了?!?/br> 元衿倒不介意這個問法,只認(rèn)真更正她的稱呼。 “對,你不是嫂嫂了,不是了……”蘇顏顏重復(fù)著連連點(diǎn)頭,臉上咧開一抹笑: “那我喚你阿衿jiejie好不好?” 元衿點(diǎn)點(diǎn)頭:“都可以?!?/br> 蘇顏顏灌了自己一口水,硬生生止住眼角酸意: “阿衿jiejie,這些年我和春兒去魔族打探過許多次,聽說你逃出來了,我們都特別高興……” 蘇顏顏兀自絮絮叨叨,說起話來也是語無倫次。 她一個人敘說了半日,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小心翼翼道: “阿衿jiejie,其實(shí)師兄他……回來了,瘋了似的一直在找你。” 元衿仍然點(diǎn)點(diǎn)頭:“嗯?!?/br> 蘇顏顏再次灌了杯水,徑直說出心里話: “jiejie,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許多苦,師兄他就是個混賬,我只是怕你放不下他,更害怕你想不開傷害自己……” “我為什么要傷害自己?”元衿疑惑。 蘇顏顏一愣:“因,因?yàn)閹熜帧?/br> 剩下的話她磕磕巴巴沒能說出口,當(dāng)年嫂嫂對師兄用情至深,大家有目共睹,若換個人親身經(jīng)歷這一切分離背叛,只怕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嫂嫂若當(dāng)真永離人世,師兄大概也要真的瘋了吧。 對面老人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茶,發(fā)出的聲音緩慢而粗啞:“顏顏,多謝你的關(guān)心,但你實(shí)在多慮了。” “我這個人,雖然愚鈍,卻也懂得親疏遠(yuǎn)近,我可以為我所愛之人獻(xiàn)出生命,卻為何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浪費(fèi)靈魂?” 不想干的人…… 容辭僵硬地抬了抬指尖,下意識紅了眼眶。 蘇顏顏則張了張嘴,一時竟啞口無言。 老者面色平緩,眼角褶皺橫亙,目光悠然飄遠(yuǎn):“你知道嗎,這么多年過去,我?guī)缀蹩焱浰哪恿?,連名字也遲遲想不起來……” “前幾日我似乎碰見了他,但也不太確定,只是覺得那個人有些眼熟,大概是在哪里見過吧……” 蘇顏顏頓時瞠目結(jié)舌:“那……jiejie第一眼認(rèn)出我了么?” 老者和藹一笑:“我自然不會忘記你,我們是朋友,不是么?” “人這一輩子啊,總要經(jīng)歷很多,但真正能記住的不過少許,有些東西重要,便值得去銘記,有些東西無關(guān)緊要,就不必多費(fèi)心思了?!?/br> 她話音剛落,隱在柱子后頭的容辭終是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所幸他設(shè)有結(jié)界,其他人看不見他,阿衿……更看不見他。 “jiejie,你果真是這樣想的么?”蘇顏顏聲音略微哽咽,眼眶澀得似要落出淚來。 老者緩緩放下茶杯:“顏顏,你大可以去外頭瞧瞧,這世上薄情寡義之人何其之多,而我此生所有亦不僅僅只是情愛而已,只不過……” “不過什么?”蘇顏顏忙問。 “只不過若能重來一次,我必定要親手凌遲江一岑!” “他趁我重傷之際背叛于我,害我修為盡廢,離世百載,若不將其挫骨揚(yáng)灰,何以解我心頭之恨!” 蘇顏顏擦了擦眼角,亦是咬牙切齒:“江一岑那畜生的確罪該萬死!” 元衿情緒慢慢平復(fù),過了好半晌才握回一旁的拐杖,顫顫巍巍站起身,道: “好了顏顏,說了這么多,我也該上路了,我想趁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回秦陽看一看,看一看爹娘,還有師父星兒他們……” 蘇顏顏突然捂嘴咳嗽了一下,但很快又抬頭揚(yáng)起燦爛的笑:“jiejie,我送你一程吧?!?/br> 老者卻搖搖頭:“不用了顏顏,我想一個人走完這段回鄉(xiāng)的路。” 她說完也不待她回答,自個兒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向遠(yuǎn)方走去。 蒼蒼鶴發(fā),踽踽獨(dú)行。 蘇顏顏望著那蹣跚背影,瀕臨崩潰般捂住自己的嘴,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愣是沒敢發(fā)出一丁點(diǎn)兒聲響。 怎么辦啊,她該怎么告訴嫂嫂,秦陽多年前被江一岑設(shè)計(jì)孤立圍殺,早已成為一片荒蕪之地了…… 忽而“噗通”一聲,后頭似有什么東西轟然倒下。 蘇顏顏愕然回頭,只見地上一抹白影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吐著血,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遠(yuǎn)去之人,額邊青筋似要爆裂開來。 “原來是師兄啊……”蘇顏顏邊哭邊笑,擦掉自己滿臉眼淚,聲音輕如蠅蚊: “師兄都看到了吧?這便是你要找的人呢?!?/br> “只是……找不找得到似乎也沒多大意義了,畢竟她連記你的名字都嫌浪費(fèi),肯定也是不太記得你這個人的。” “也不知師兄你午夜夢回之時會不會做噩夢……呵,大抵是不會的吧,像你這種人,再過個數(shù)百年,日日故作傷心,看似悲痛欲絕,然后重新找個和元衿jiejie長得相似的小姑娘,接著來一段驚天動地的替身虐戀,估計(jì)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哈哈哈……” “……哈哈哈師兄啊,你會遭到報應(yīng)的,你和江一岑那個畜生,都會遭到報應(yīng)的!” …… 容辭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意志逃離蘇顏顏那一聲聲詛咒,當(dāng)他跌跌撞撞跟上阿衿時,她已經(jīng)走下云船,來到洛水河邊。 洛河成為無主之地后,倒有不少人來此游玩,只不過因受水源靈力的侵蝕,此地兇險異常,漸漸的,便開始有船只專程往返。 阿衿便是搭上了一艘小船,與她一同過河的,還有一對仙階四品的夫婦。 “老人家,對面景觀雖好,實(shí)際上危險著呢,您這么大年紀(jì)了,何必自討苦吃?!?/br> 那女子長相明艷,顯然是拿阿衿當(dāng)凡人了,也對,如今她身上無任何靈力波動,與凡人并無任何分別。 “多謝姑娘提醒,然我故鄉(xiāng)在此,再危險也是要去的?!?/br> “故鄉(xiāng)?”女子一頓:“你是指秦陽么?” “不錯?!?/br> “嗐,秦陽那地方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 女子身旁的男人大大咧咧就要說出什么,幸而及時被她打斷: “去,一邊兒去?!?/br> 女子趕走虎頭虎腦的男人,從儲物器中拿出一個護(hù)身符: “老人家,我家中是做符箓生意的,就在容連峰腳下,相逢即是有緣,我今日便送你一個護(hù)身法寶,若是好用,以后多多光顧,如何?” 元衿看了看被攆去一旁的男人,又看了看笑容明媚的女子,慢慢伸出手接過符紙: “那便多些姑娘了,敢問姑娘芳名?” “我姓佟,名雪兒?!?/br> “佟雪兒……”她低聲喃喃:“姑娘好名字?!?/br>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 …… 就這樣,佟雪兒陪著阿衿聊了一路,直到下船的時候,兩人才依依不舍道別。 其實(shí)阿衿應(yīng)當(dāng)察覺到了,當(dāng)看到洛河這幅景象的時候,她就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了,再加上那個男人沒說完的話,她心中是有準(zhǔn)備的。 然而當(dāng)她真正看到秦陽城的破敗荒涼,看到那被水源之力侵蝕得千瘡百孔的靈墻,看到城內(nèi)所剩無幾的修者行人,瞬間一口氣郁結(jié)在心,幾近昏厥。 她顫抖著摸上城門旁的石碑,上面記載著二十多年前秦陽的歷史,卻已然毀損大半,只剩寥寥幾語: “……**三年,秦陽最后一任城主元鵲披甲上陣,浴血?dú)?,誓與邪物拼死一搏,然則以江城主為首的各派仙門外圍內(nèi)堵,切斷其僅存的一線生機(jī),大戰(zhàn)持續(xù)三天三夜,第四日拂曉,靈墻碎裂,秦陽城破,無數(shù)百姓向外流離,元氏一脈亦就此斷絕……” 她終究止不住地痛哭出聲,淡藍(lán)色的眼淚順著褶皺一滴一滴砸到石碑上,敲出“嘀嘀嗒嗒”的聲響,宛若最后的絕唱。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容辭此刻就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血淚沿著他寡白的面容蜿蜒而下,驚悚駭人,又悄無聲息。 忽然間,他猛地瞪大雙眼,發(fā)瘋般向前奔去,卻又很快被水幕形成的結(jié)界反彈了回來。 他趴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吶喊:“不,阿衿,不要!” 水源靈力可以神魂為引,求得山城永固。 她在祭奠自己的魂魄! 他一次次上前,又一次次被那突然爆發(fā)的強(qiáng)大力量彈開,最后只能爬著上前,一遍又一遍嘶吼著哀求: “阿衿,求求你了,回頭看我一眼……” “求你,不要……” “求你不要丟下我……” 然而那道身影置若罔聞般,并未有任何停頓遲疑,在他目送下,漸漸隱沒于光影深處。 就如同此時此刻,他匍匐在滿地污濁之中,親眼看著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不見。 陰穢染臟勝雪白袍,仿若神明永墮魔淵。 他眼眶淌下殷紅血淚,嘴唇艱難張合著,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傳出嘶啞殘聲: “阿衿不要……” “不要丟下我……”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