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看進去了多少，佐助看著五條悟在前面一點一點的白色腦袋，有些無奈地想，心里那點別扭不知何時也煙消云散了。

    第一百零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很是平靜。

    協(xié)會得了好處, 被五條悟揪著領(lǐng)子威脅了一通也沒什么大反應(yīng)，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xù)給高專派任務(wù)，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主要是后者）演戲的夢還沒開始, 身體剛恢復(fù)就領(lǐng)了任務(wù)出去祓除咒靈了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像五月那樣，所有人都忙得頭暈?zāi)X脹，高級詛咒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小詛咒還是不少的。

    五條悟倒是罷工了幾天，跟著七海建人跑了趟北海道，回來給佐助帶了一堆零食。

    其他學(xué)生也有, 只是給佐助的花樣多一些，每種口味都有一兩個, 幾乎裝滿了半個小箱子。

    不過大部分都是甜的，被他放在客廳，想來大概率還是會進五條悟的肚子。

    走嗎？五條悟站在門邊叫佐助。

    今天五條悟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咒術(shù)師，他穿了件寬松的長袖衛(wèi)衣，腿上是淺色牛仔長褲，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笑瞇瞇的, 看起來更像個還沒走出象牙塔的學(xué)生。

    佐助嘴里叼了塊杏仁餅, 還在餐桌旁邊站著。他咬碎餅干, 丟給白發(fā)男人一頂帽子：擋一下你的臉。

    其實最方便的是讓五條悟安安靜靜地呆在高專內(nèi), 他自己去體育館就好, 佐助想。

    六眼會被微小的咒力干擾, 這是與強大的觀察力相對應(yīng)的、無法避免的代價。所以五條悟不太擅長、大概也不太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既沒辦法全力出手, 又要忍受亂七八糟的環(huán)境, 會喜歡才怪。

    而且, 佐助自己可以出現(xiàn)在IH的賽場上，但如果和五條悟一起，又被其他人注意到的話，所代表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和漏瑚見面時，真人提到了里梅，還說出了他和五條悟交談的內(nèi)容，這提醒了佐助當(dāng)時不論是他還是五條悟情緒都不太對，雖然借著蒼的動靜遮掩了一下談話的內(nèi)容，到底還是被聽見了一點。

    好在里梅離得遠，只是聽了個大概，也沒注意他們的姿勢和表情，否則真人沒那么容易打消疑慮。

    但他只是塞給五條悟了一些非常不走心的偽裝裝備，甚至沒有要求對方一定進行偽裝，也沒有提出自己單獨前往的想法反正還有幻術(shù)，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白發(fā)男人把帽子往頭上一扣。

    怎么說呢，佐助料到了這玩意兒幾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五條悟的身高、身材、氣質(zhì)，乃至壓低的帽檐下帶著笑意的唇角都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沉穩(wěn)又輕佻，會讓人不自覺地把視線聚集過去。

    但他還是壓低了帽檐，同樣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走吧。

    IH一般在七月底八月初開幕，大小項目有好幾十個，總共要持續(xù)半個月時間。開幕式結(jié)束之后的第二天就舉行網(wǎng)球比賽，總共要打四天時間，立海大作為上一屆的優(yōu)勝，輪空了第一輪，直接進了十六強，但還是要再打三場，才能進入決賽。

    仁王雅治說，初中的那些好手有不少到高中都不再專注于網(wǎng)球，也有許多直接去走了職業(yè)道路，所以今年立海大奪冠幾乎是板上釘釘。

    不過就算他們都在，也阻止不了我們的。和佐助走在通往網(wǎng)球場的小路上時，對方篤定地說，輕飄飄的語調(diào)也擋不住語氣中那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佐助在真人跑到立海大找上他之后就沒再去參加過訓(xùn)練，也不打算在事情解決之前來看IH的比賽。但仁王雅治三天前發(fā)郵件邀請他到現(xiàn)場看比賽，佐助想了想自己之前說過的話，最終哈斯是答應(yīng)在決賽的時候到現(xiàn)場看他的表演。

    漏瑚估計正在興致勃勃地準(zhǔn)備對五條悟動手，真人實力也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剩下兩個咒靈則從始至終都沒什么存在感，想來也不會主動關(guān)注他到底在哪里。

    至于詛咒師或者協(xié)會的成員，大概也不會有心思過來看一群小朋友打比賽。

    發(fā)現(xiàn)了用幻術(shù)就行了。

    他們隨著人流走進開著冷氣的體育場，身邊都是穿著各個學(xué)校制服運動服的高中生，有不少個子幾乎和五條悟一般高，甚至還有比咒術(shù)師還高的，倒顯得他不那么顯眼了。

    還挺干凈的。五條悟抱著臂下了結(jié)論，惠和野薔薇做的不錯嘛。

    確實，這里看起來干干凈凈，幾乎沒有詛咒存在。

    體育館也是聚集了大量負面情緒的地方。

    競技體育勝者永遠只有一個，敗者的數(shù)量則數(shù)不勝數(shù)，在邁向領(lǐng)獎臺的道路上，無數(shù)人流過血、淌過淚，有的倒在半路，有的這樣一個承載了無數(shù)人淚水與汗水的場所，同樣也是詛咒滋生頻繁的地方。

    只不過就像醫(yī)院一樣，高專有定期清掃的任務(wù)，詛咒等級一般也不高，大部分都會交給剛?cè)雽W(xué)的學(xué)生，讓他們在難度適中的戰(zhàn)斗中磨練自己的技巧。

    這是虎杖悠仁死亡的第三天，兩人接到的任務(wù)。

    咒術(shù)師就是這樣，沒什么傷心的時間，任務(wù)一多，傷心的情緒自然就被沖淡，然后總有一天會對此習(xí)以為常。

    五條悟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想瞞著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的。

    仁王給我發(fā)郵件了。佐助打開手機，我去見他一面。

    他們站在觀眾席的入口處，五條悟靠著欄桿，背后是藍綠色的球場，和他的眼睛顏色不太一樣，但都讓人想到某種沉靜卻又生機勃勃的事物。

    不過這會兒他帶著墨鏡，佐助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能感覺到對方猶豫了一下：我去看臺等你。他指了指佐助身后的坐席區(qū)，待會兒見？

    佐助有點驚訝，五條悟的反應(yīng)稍微有點超出他的預(yù)料。

    或者說，從長野回來之后，五條悟在面對他時反倒不像之前一兩個月那樣喜歡動手動腳了，也很少黏黏糊糊、一見面就貼上來，去北海道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勉強要求佐助陪他一起，問了一句，見他沒什么興趣就放棄了。

    如果說之前佐助覺得五條悟興致上來的時候就像忍校學(xué)生一樣，現(xiàn)在對方心情好的時候大概進化成了十幾歲的中學(xué)生。

    總的來說，就是說話做事都穩(wěn)重了很多。

    佐助不覺得自己用穩(wěn)重來評價別人有什么不對的。

    他自己也沉穩(wěn)了很多，自然也能看出來五條悟的變化。

    他們這幾天的相處模式就像是回到了年初的時候，理應(yīng)是佐助熟悉并且感到舒適的。

    不，也不太一樣，但具體是哪里不一樣，佐助沒怎么想過。

    總之，稍微有點奇怪。

    虎杖悠仁對五條悟影響有這么大嗎？

    好。他輕輕皺了下眉，把那股問五條悟到底吃錯了什么藥的沖動按回去，收回了視線，待會兒見。

    仁王雅治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他穿著土黃色的運動服，倚在體育場入場的通道里，黃玉般的眼睛在暗處也閃著灼灼的光。

    和之前比起來，看起來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攻擊性。

    身旁時不時經(jīng)過其他穿著運動服、背網(wǎng)球包的少年，走過之后還會回過頭再看一眼仁王雅治，臉上帶著復(fù)雜的表情。

    好像看到了什么知名人物一樣。

    不過佐助知道，在中學(xué)網(wǎng)球界，立海大的正選確實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明星。

    好久不見，仁王雅治打量了一下佐助，笑了起來，我告訴柳你今天會來了，軍師好像有點失落哦，你之前可是拒絕了他的邀請誒。

    其實也沒幾天。

    不過這短短兩周時間，總給他一種天翻地覆的感覺，仁王想，現(xiàn)在在見到宇智波佐助一副普通人的樣子，總覺得有種錯位感。

    和那天那個殺伐果斷、冰冷淡漠的式神完全不同，今天宇智波佐助看起來就是個是個清爽帥氣的年輕人，穿著簡單的白衣黑褲，劉海垂下?lián)踝∽笱?，右眼則像一塊墨玉，手里拎了頂棒球帽，表情溫和地聽他說話。

    佐助有點無奈：我知道了。最近感覺怎么樣？

    很好哦，仁王雅治攤攤手，他們在歐洲玩得很開心呢，完全不想回來了。

    工作呢？

    安排了一個國外的項目，所以才順便把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都帶去歐洲了，白發(fā)少年揪了揪自己的小辮子，說起來，那位五條先生沒和你一起來嗎，我還以為他會很警惕我呢。他捉狹地說。

    佐助眨了下眼，只回答了仁王雅治的前半句話：悟在看臺，你要見他嗎？

    仁王雅治挑了挑眉，覺得宇智波佐助的語氣和說起其他人的時候很不一樣：恭喜？

    佐助無言地盯著他。

    之前他們兩個還算不上熟，經(jīng)過那件事，仁王雅治反倒和他的聯(lián)系多了起來。

    詛咒帶來的影響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生理上的很容易治愈，心理上的卻沒那么好辦。

    所以五條悟給仁王雅治了一副看得到詛咒的眼鏡，佐助找了一天用影分身帶著他走了走。

    立海大很干凈、家里很干凈，就算是偶然看到一兩只詛咒，看起來也和那幾個有人形的完全不同，再加上佐助多少可以模糊一些沖擊性較大的場面，那件事對仁王雅治正常生活的影響也已經(jīng)降到了最低。

    只是聯(lián)系多了，這種喜歡調(diào)侃別人的性格也就暴露了出來。

    Puri，仁王雅治看著佐助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開個玩笑。

    他懶洋洋地說。

    佐助當(dāng)然知道仁王雅治是在開玩笑，只是這個玩笑不知為何讓他覺得不太自在。

    我們只是同伴。他淡淡地說，想起幾天前他和五條悟在地下室看著電影時的情景。

    在房間里的另一個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而緩慢時，佐助就知道，五條悟睡著了。他當(dāng)時想了想，決定還是讓咒術(shù)師休息一會兒，自己把電影看完。

    五條悟靠著沙發(fā)，頭枕在臂彎里，只有小半張臉露在外面，睫毛和頭發(fā)被熒幕發(fā)射出的不同色彩染上了不同的光澤。

    電視音量調(diào)到最低一格時，影片的聲音就變得含糊不清，和機器運轉(zhuǎn)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變得像是某種白噪音，讓人的精神也跟著放松下來，身體會做出一些下意識的反應(yīng)。

    佐助又一次把自己的視線從五條悟臉上挪回了熒屏上。

    大概是看到的記憶太多了，所以他才會不自覺地把注意力放在五條悟身上，好奇在那些碎片之外，五條悟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又會發(fā)生什么。

    畢竟他們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關(guān)心對方、有這種好奇的心情也很正常。

    時間差不多了吧。佐助收回思緒，看了眼手表。

    仁王雅治的手機適時震動起來。

    柳，他對佐助晃了下手機，接了電話，知道啦，軍師，馬上過去。

    替我向五條先生道謝，仁王雅治對佐助說，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當(dāng)然啦，也多謝你，等會兒可不要太吃驚哦。

    第一百零七章

    佐助循著束縛也有可能是感知吧, 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已經(jīng)分不太清楚了找了過去。

    五條悟坐在看臺的最后一排，帽檐壓得低低的，佐助上去的時候只看見了對方不耐煩的嘴角和幾縷沒被擋住的，雪白的頭發(fā)。

    就算戴了帽子墨鏡、找了人最少的地方坐下, 他身邊這會兒還是站了幾個女生, 穿著不知道是哪個學(xué)校的制服, 握著手機期期艾艾地等著回話。

    佐助的步伐略微停頓了一下。

    不行，他聽見五條悟頭也沒抬地說，似乎完全沒打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溫和一些, 我對你們不感興趣。

    那幾個女生小聲抱怨著走了過來。

    也太沒風(fēng)度了

    就是

    其中一個看到了佐助的臉?biāo)拿弊舆€拿在手里，激動地搗了搗同伴, 喂，這個也好帥, 剛才那個還看不清長相

    五條悟在她們背后嗤笑了一下，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佐助, 她們都說你帥了，不如考慮一下？

    他的聲音和其中一個女高中生詢問請問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女生羞惱地回過頭去，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抱怨被聽到了，想瞪一眼這位沒什么風(fēng)度的陌生人。

    另一個人面色如常, 沖佐助微笑了一下：佐助這個名字很古典呢，可以和我交換Line嗎？

    五條悟大概是想把頭扭過來, 但不知道為什么中途停了下來, 又把臉撇了回去。

    雖然心頭又浮現(xiàn)出了那種奇怪的、搞不清對方為什么沒有直接走過來發(fā)表一些曖昧言論的疑惑, 五條悟的反應(yīng)還是讓佐助覺得有點想笑, 他抿了下嘴, 語氣很淡, 說出來的話卻和某人一樣不留情面：不行。

    然后腳步不停地越過她們，輕盈地翻進了五條悟身旁的座椅中。

    對方把帽檐抬高了一點，從墨鏡側(cè)面瞥了佐助一眼：好慢，你還和她們聊天。

    把后半句吞掉之后，前半句聽起來也沒有多少抱怨的意思，好像只是單純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不要像小孩子一樣鬧別扭。佐助大概猜到了那半句沒說出口的話是什么，注意到如果五條悟倚在座位上，膝蓋幾乎會抵到前排座椅，所以這會兒白發(fā)男人只能完全貼著最內(nèi)側(cè)坐下，這才勉強讓自己的腿有了一些活動空間。

    我怎么可能鬧別扭？五條悟瞪大眼睛，好像佐助說了什么奇怪的話一樣，不高興的話我當(dāng)然會直說了。

    佐助默認了五條悟?qū)ψ约旱拿枋觥?/br>
    那幾個女高中生在他們背后跺了下腳，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白發(fā)男人換了個話題：比賽結(jié)束還要過去嗎？

    好像知道仁王雅治剛對他說了什么似的。

    大概是要過去吧，畢竟柳蓮二的郵件也發(fā)過來了。

    不知道。佐助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廣播里傳來介紹比賽選手的聲音，觀眾席上隨即爆發(fā)出一陣轟鳴，完全壓過了佐助的聲音，你可以先回去，今天大概要打到下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