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苦惱地來回踱步，終于，他一錘手掌，走到中也面前，將中也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想來想去，果然還是只有這個比較合適。森扯下了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紅圍巾。

    中也瞳孔一縮，心中微顫，BOSS，這是

    對于看過首領太宰世界的中也來說，這條歷經了三代港口Mafia首領的紅圍巾，簡直是組織首領的象征物，如同彭格列的指環(huán)。

    沒錯，這是先代首領給予我的信物。森撫摸著這條有些陳舊的圍巾，露出懷念的神色。

    在中也執(zhí)行任務的這段時間里，森其實也一直在思考中也的事情。

    中也簡直是天賜的寶物，無論是能力還有腦子里的未來，都能讓森獲取極大的利益，這也是森會允許他加入組織的原因。

    唯獨讓他頭疼的一點是，這個本應該是他最忠誠的屬下的少年，在知道了未來之后，居然想著成為首領。

    即使察覺到中也是個忠誠的人，也分析出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會做出篡位這種事情，可是森依舊是不可避免地猜忌他，懷疑他會不會某一天在自己做下決策時取而代之。

    心中有鬼的人，看誰都有鬼。

    就如同他在太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此忍不住會猜忌他一樣，森鷗外就是這樣的人。

    但是，他的懷疑與信任是同在的。

    在懷疑的同時，森也同樣覺得如果一手把中也調【教成合適的首領繼承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比起哪天真的被什么人篡位，中也的能力性格至少都有保證，而且也有著和他一樣的目標守護橫濱的三刻構想。

    森當上港口Mafia的首領本來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如果目標能夠達成，他其實也不介意辭職做個普普通通的密醫(yī)或孤兒院院長。

    分析過各種中也身上的優(yōu)劣因素后，森認可了將中也視作繼承人候選。中也還太稚嫩，他至少還要帶個五六年才行，而這期間，他也許會遇上更合適的人選也說不定。

    森將紅圍巾掛在中也脖子上，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中也看明白了他的神情。

    是欣慰與期待。

    中也恍然想到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同位體沒有被羊帶走，而是被首領收養(yǎng)，他常能看到那個森先生對同位體露出這種神色。

    這條圍巾是作為普通的信物，還是首領身份的證明，這全都要看你未來的表現了，中也君。森帶著白手套的手抬起中也的臉，拂過中也的眼角，你可以叫我老師，我很高興你能獲得未來的信息，但我也希望你能區(qū)分好，你所在的組織是這個港口Mafia，你效忠的人是我。

    他看出了中也偶爾的晃神，也猜到那可能是將他看做另一個森鷗外。

    他的屬下，他的弟子，還是認清楚人比較好。

    脖子上輕盈的紅圍巾仿佛被施加了重力一樣沉重，中也定定神，臉上揚起堅定且自信的神情。

    我明白了，老師。

    大多數人都在力圖證明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哪怕是和其他世界的自己比較。當看到那么多個同位體的世界之后，中也除了喜悅以外，也多多少少有一點挫敗感。

    原來有這么多人和他走上了一樣的人生，一樣的選擇，也許他們某一天互換了世界都不會有任何人發(fā)現，包括他們自己。

    但是從這一刻起不一樣了，這是在他看到的世界中從未有過的對森鷗外的稱呼，仿佛也由此錨定了他存在的世界。

    他是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

    中也為這樣的結論感到欣喜。

    好孩子。森滿意地揉了揉中也赭色的亂發(fā)，看在中也君今天出色表現的份上，對于你放走叛逃的準干部蘭堂君一事，我不再追究，但也下不為例。

    是，多謝老師。

    第10章 喜新厭舊

    不論前一天發(fā)生了什么，太陽都照常升起。

    在始作俑者之一的中也還躺在港口Mafia高級公寓的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外面可是被炸翻了鍋。得到消息比較及時的人，昨晚根本沒睡過一個好覺。

    坂口安吾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是內務省異能特務科的一名搜查官助理[1]，當時正好趕上港口Mafia換代，為了防止港口Mafia再出一個瘋子首領，異能特務科作為異能監(jiān)管機構將他派到港口Mafia臥底。

    他花了點時間給自己安排一個犯罪的身份，又在港口Mafia的追殺下逃了半年，才順利地被引入港口Mafia。

    最近發(fā)生了荒霸吐事件，被森鷗外派了太宰和黑蜥蜴解決了，坂口安吾剛開始收集線索還原事件全部過程呢，就又聽聞一則大消息。

    一夜之間，反對森鷗外的人被悄無聲息地干掉了。

    安吾接到消息的時候簡直難以置信，一直監(jiān)視著港口Mafia的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港口Mafia的行動，他也能確認昨晚黑蜥蜴部隊沒有出動。

    他的上線已經發(fā)來消息問他事情的情況，而安吾還毫無頭緒，只好借著送文件的由頭，從各個部門里套話并不著痕跡地使用異能力。

    他的異能力《墮落論》可以讀取物品上的記憶。

    這也確實是今天熱議的話題，坂口安吾兜了一大圈下來，勉強算是搞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匯總后發(fā)回上線，等待指令。

    昨天和太宰治聯手解決荒霸吐事件的羊之王加入港口Mafia了，并且在夜里帶著叛逃準干部的部下，一口氣掃平了首領的反對派。

    這是什么？

    這是威懾。

    是新首領森鷗外的威懾，也是炫耀。

    一些中立派看明白了森的意思，在反對派已經被徹底清除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再做墻頭草，陸續(xù)上門向森表態(tài)去了。甚至生怕自己效忠慢了，被當做反對派給清理了。

    森對每一個上門的人都表現出非常溫和的態(tài)度，全盤接收，但這些人沒有一個敢因此放縱或者輕視他，也沒人再敢將其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密醫(yī)。

    今天的空氣真不錯呢，愛麗絲。

    金發(fā)紅裙的小女孩在一旁剪紙，聞言抬起頭冷哼一聲，林太郎又在得瑟了。

    森當然要高興，在繼位一年以后，他終于完全收攏了港口Mafia，可以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而且，經此一夜，他已經把羊的重力使洗成了港口Mafia的重力使，這聽起來可真美妙。

    愛麗絲，今天允許你多吃兩塊小蛋糕哦~下午一起去逛街吧~毫無首領形象的森在愛麗絲身邊露出讓人忍不住報警的笑容。

    我要中也陪我去！小女孩推開森湊近的大臉，抱臂說道。

    誒那好吧。森失落幾秒后，仍是一臉寵溺地同意了。

    //

    熟睡中的中也被刺耳的門鈴聲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聽著那門鈴演奏成的地獄樂曲，懷疑是樓上的阿呆鳥干的。

    在同位體的經歷里，住在走上的阿呆鳥總是做出一些擾民的事情，倘若他在組織的地位沒那么高，早就被忍無可忍的家伙拿槍給崩了。而住在阿呆鳥正下方的中也更是飽受其害。

    中也被吵得不行，下床去開門，快走到玄關的時候他聽見門鈴聲停了，緊接著沒幾秒就傳出了門鎖被撬動的聲音。

    這下子他知道是誰干的了。

    中也的額角跳動著。

    公寓的門甫一打開，中也便砸過去一個景觀花瓶。

    來人也很靈活地避開了中也的攻擊，毫無疑問，這個會撬別人家鎖的家伙是太宰。花瓶砸到了他身后的墻上，落了一地的碎片。

    蛞蝓真暴力。捏著回形針的太宰堂而皇之地走進門。

    你這家伙來做什么！身著的睡衣的中也瞪著他。

    要不是森先生說有任務讓我叫你一起去，我才不想踏入蛞蝓的窩。他倚在墻上打了個哈切，一想到蛞蝓居然就住在我隔壁，感覺整棟樓都被污染了，我要趕緊搬家。

    中也這才想起，因為兩人先后加入港口Mafia，地位也相當，所以做了鄰居。但是太宰后來搞了一個什么集裝箱做秘密基地，還被部下們叫做是魔王的城堡，整天不見人影，也就沒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煩惱。

    我才不和你這家伙在一棟樓里，到處都是魚腥味。中也轉身走進臥室，既然是有任務，那他得動作快一點了。

    打開衣帽間，紅葉大姐已經讓人幫他準備好了套裝，目前數量還不是很多，只是高級成衣，用以臨時過渡，等定做的衣服好了這里會被重新塞滿。

    中也換好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太宰已經走了，他也沒在意，自己坐上了下屬的車前往總部。他剛加入組織，卡里還沒什么錢，飆車喝酒的愛好也還不能碰，名下一輛代步工具都沒有。

    來到頂樓，因為護衛(wèi)也沒說什么，所以他就直接進去了，結果看到首領辦公室里除了太宰外還有好幾個人。

    見中也來了，森熱情地招呼道：啊，中也君已經到了。不好意思我這里還有點事，請稍等我一下。

    那幾個像是在匯報什么的下屬聽到中也的名字后，悄悄看了一眼，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昨晚清掃了反對派的重力使居然是如此嬌小的一個少年。

    啊，他脖子上的是首領的圍巾。

    這些人頓時高度重視起中也，連因為走太早沒看到中也紅圍巾的太宰也打量了中也好一會兒，眼中很是不滿。要不是有一群無關人士，他簡直要向拍著桌子抗議了，明明是他把中也拉進組織的，給信物也應該他來。

    既然首領沒讓離開，那中也就安靜地侍立一旁，他和太宰默契地一左一右站著，離得遠遠的，也沒吵嘴。

    聽了幾句，中也算是明白了，這些家伙是來效忠的。這種話他在同位體世界聽了太多了，尤其是首領太宰的世界里，那個世界的港口Mafia版圖尤為大，吞并的勢力也不是一個兩個。

    接連十多個人車轱轆差不多的話后，中也忍不住保持著戒備走神了，現在的他和經受過磨礪的最高干部到底不太一樣。

    森仿佛一直注視著他的情況一樣，面無表情地看過來一眼，中也宛如上課走神被老師發(fā)現，一個激靈站直了身體。

    然后就聽到一聲來自太宰的嗤笑。下屬們倒是從頭到尾都低著頭沒發(fā)現三人的互動。

    終于，在一波一波的人離開之后，辦公室的大門沒有再被打開，森把兩人都叫上前來。

    中也君不是和我說要做首領嗎？那么就從最基礎的學習開始，今天這些人訴求和利益置換要求，中也君應該聽明白了吧？做個分析明天給我。

    中也瞳孔地震，就算不提他開小差的部分，在他認真聽的部分里也都是一些廢話，哪里有什么訴求什么利益，不都是求著首領不要殺他們嗎？

    心中瘋狂翻騰，腦中也努力扒拉素材庫里其他同位體對于語言藝術和行話的了解，中也面上還是平靜地回道：是，老師。

    在看到中也的紅圍巾時太宰就猜到了這個稱呼，這時候并不意外，只覺得中也輕而易舉就被騙上了森先生的船。

    可憐蘭波走之前還特地警告一番，結果前腳剛走后腳弟弟就被拐了。

    說起來，太宰也是我的弟子，也交一份同樣的分析上來吧。中也君可不能輸給師兄啊。森先生笑瞇瞇地說著，然后成功用一句話惡心了兩個人。

    關于太宰是森的弟子一事，其實是先代時期的對外說辭，私底下兩人并沒有討論過這個，因此要說他們是師徒倒也算不得假。

    雖然太宰覺得做小矮子的師兄很能惡心到中也，但是他覺得做森先生的弟子也是件惡心的事情。

    中也和太宰再一次達成默契，兩人仿佛遺忘了師兄這個詞，只是單純地接下了這份作業(yè)。

    除了作業(yè)以外，地牢里的那些人也都交給太宰君了，務必要讓他們倒得干干凈凈。

    森先生真會使喚人。太宰抱怨著，就像在抱怨為什么要他去倒垃圾一樣。他的眼中充斥著無趣，比先前更冷更黑。

    而中也也被交付了一項艱巨的任務請中也君陪愛麗絲的逛街吧。

    金發(fā)小女孩應聲而出，撲進中也懷里，笑著拉起中也的手。

    為什么中也的任務這么輕松！太宰頓時不滿，他覺得森先生在偏心。

    森先生攤攤手，無奈道：沒辦法，愛麗絲不喜歡太宰君呢。

    心懷不滿地太宰伸出手要去碰愛麗絲，結果中也把愛麗絲擋在了身后，他徒惹來愛麗絲的一個鬼臉略略略~。

    森先生真是喜新厭舊。太宰哀怨地說著。

    中也假裝沒聽到他所說的，森則反駁道：昨天我還幫太宰君洗胃了。

    那是因為安樂死的藥根本就死不掉。太宰先前和森做好約定，等他完成任務就給他安樂死的藥。結果等他興沖沖吃下去，根本死不掉，還折騰了許久。

    我給的可是真藥哦。不過劑量和有效成分含量就不能保證了，畢竟是密醫(yī)。

    //

    中也帶著首領給他的黑卡牽著愛麗絲出發(fā)了，這黑卡據說以后就是他的工資卡了，目前里面有一大筆森先生給弟子的零花錢。中也決定一會兒查查看余額，如果夠的話就買一輛機車，這樣以后說不定有機會和阿呆鳥一起飆車。

    中也被愛麗絲拖著來到一家甜品店，看著愛麗絲點了一桌子的甜品，他感覺牙齒有點疼。

    中也中也，這個蛋糕超好吃的，你也嘗嘗看嘛。愛麗絲推給他一款葡萄蛋糕。

    中也只好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本以為會很膩，沒想到里面居然加了酒來調味，味道意外得還不錯。

    很好吃，謝謝愛麗絲。

    糖分可以補充大腦哦，中也要不要帶一點回去？愛麗絲繼續(xù)賣安利，這、這、這幾款都超好吃的，中也幫我也打包一份吧！唔是帶回去給林太郎吃的，才不是我自己吃呢！

    因為知道愛麗絲是首領的異能力，中也不會克制她的糖分攝入，更別提愛麗絲還把首領拉出來了。

    他像個寵溺meimei的兄長一樣，任勞任怨地來到前臺，看著蛋糕展示柜，正要出聲點單，就聽見身后有人喊。

    等一下！

    中也回頭看去，是熟悉又陌生的偵探裝。

    啊，是亂步先生。

    有著武偵中原中也經歷的中也很清楚江戶川亂步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退后一步避開，生怕被亂步看破他知道的那些未來。雖然他很清楚亂步先生如果沒有足夠的線索也推理不出結果，但出于對亂步的敬佩和信服，他仍是下意識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