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貴妃什么時候有喜(清穿) 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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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曲曲折折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她不是沒有怨言,可到了生離死別的時候,所有的怨意就消失了,只剩下了難以割舍的親情。 兩串淚水從眼角滑出,太后用手帕拭了拭,沉聲道:“這里的事,就交給皇貴妃了。”深吸了口氣,又道,“最傷心的是皇帝,你照顧好他。這時候,想必他的腦子已經(jīng)亂了,待會兒太醫(yī)們商議出方案,你來決定用哪一種。還有宗親和皇子們,他們肯定都要探病,你看看怎么安排?!?/br> 又嘆了口氣,“這后宮里看著熱鬧,真到了有大事的時候,能幫得上忙的不多。讓惠妃來幫你吧,她雖然幫不上多大的忙,但不會出大差錯。其他人心思太多,都靠不住,說不定還會添亂子。老祖宗這一倒下,本宮也xiele氣兒……” 佟寶珠知道她接下來,想要說什么,握了握她的手,打斷了話:“皇額娘,您保重好自個兒身體,就是幫媳婦最大的忙了?!?/br> 兩名太醫(yī)走出來,先看皇太后,接著看向皇貴妃。暗中判斷,向誰請示合適。 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佟寶珠吩咐田嬤嬤:“你扶太后娘娘去東次間里暫歇?!庇謱μ笳f,“皇額娘一定保重身體,您要是傷心倒下,兒媳可就失了主心骨。您先歇著,有需要商議的事,兒媳去找您?!?/br> 非常時期,繁瑣的禮節(jié)就省了。田嬤嬤扶著太后離開,太醫(yī)就走過來說最終商議出的方案。 一種是繼續(xù)藥敷;一種是針灸。 “這兩者有什么區(qū)別?” “回娘娘的話,藥敷是溫和法,有喚不醒的可能。若是喚醒,對身體無損;針灸傷血脈,喚醒的可能大,但治標(biāo)不治本?!闭f話的是,日常給太皇太后診病的太醫(yī),姓柳,五六十歲,略瘦。 寒冬天氣,額頭上的冷汗直流。 難怪太后要她自個兒拿主意。這對于康熙和太后來說,左右都為難,怎么選可能將來都后悔。 可治病如救火,拖的時間越長越不利。 佟寶珠思索了片刻后道:“用針灸,用盡一切辦法讓太皇太后醒過來?!比绻侍笮堰^來,她一定贊同這種辦法。 與永遠(yuǎn)醒不過來這個可能相比,肯定更希望能醒,哪怕只是一天半天呢,還能和親人交待一下后事;說些想要說的心里話。走也走的安心。 柳太醫(yī)遲疑道:“皇上那邊……” “本宮跟他解釋。”佟寶珠堅(jiān)定地說,“你們別想太多,只管盡力。皇上不是昏君,會辯明是非,不會冤枉盡職盡責(zé)之人?!?/br> “謝謝娘娘?!绷t(yī)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自太皇太后讓他瞞著病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袋是在脖子上暫寄的。 佟寶珠去東次間里給太后說了幾句話,又來西次間??滴跞园牍蛟谠?。柳太醫(yī)正同他低聲說著什么。 從側(cè)面看過去,只看到柳太醫(yī)的嘴動??滴跏倾躲兜乜粗?,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柳太醫(yī)被康熙盯得心驚膽顫。看到佟寶珠進(jìn)來,像看到救星似的,走過來急聲說道:“娘娘,您讓皇上挪挪地方,皇上在這里,臣等太緊張。下不了手。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時間越長越棘手?!?/br> 房內(nèi)燃著火盆,悶熱得尤如走進(jìn)了蒸房里。也可能不是房間內(nèi)的溫度高,是她緊繃的神經(jīng),導(dǎo)致身體發(fā)熱。 來到這里,遇到最大的事,是嬪妃們生孩子。她們命懸一線的時候,她知道怎么處理,能把她們從鬼門關(guān)拉出來。也知道,她的頭頂上還有人在。 那個人雖然幫不上忙,但他就在那里立著。他會在需要他的時候,過來收拾局面。 此時,頭頂上的人,半跪在她的腳邊,等著她為他撐起一片天地。 佟寶珠低下身,攙著他的胳膊,說:“老年人血質(zhì)稠,容易暈倒,這是常見的病癥?;首婺笗]事的?;噬系酵忾g暫歇,別影響太醫(yī)們診治。有什么話,等皇祖母醒來后,再跟她慢慢說?!?/br> “……沒事嗎?”康熙扭頭看她。沉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亮光。聲音也比方才清朗了一些,“已經(jīng)昏迷很久了?!?/br> “沒有很久。”佟寶珠輕聲說,“皇祖母剛昏迷就去通知了臣妾,臣妾一路小跑,才剛剛過來,最長不過兩刻鐘。夏天的時候,董鄂家的姑娘昏迷了三四個小時呢。不是醒過來了?” “皇上,到外間歇會兒,洗把臉。不能讓皇祖母看到您這個樣子。她會生氣的,會說您身為皇帝,沒有一點(diǎn)皇帝的模樣?!?/br> 蘇嬤嬤知道康熙待皇貴妃與其他嬪妃們格外不同,此時看到,皇貴妃像哄小孩子似的,哄大清國的皇帝,仍是有些異樣。 就是老祖宗也沒有這個樣子對待過他。 老祖宗對晚輩的慈愛里,帶著與生俱來的皇家威嚴(yán)。缺了皇貴妃這種溫聲細(xì)語的溫柔,難怪皇子們都喜歡她。 蘇嬤嬤猶豫了片刻,走過去攙扶康熙的另一只胳膊,“萬歲爺,聽皇貴妃的話,去外面等吧?!?/br> 宮人們聽見佟寶珠說洗把臉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有眼色的去端溫水了。待佟寶珠扶著康熙坐在外間的紅漆圈椅上,遞上了溫濕的手巾。 先擦了臉,又擦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擦,認(rèn)真而仔細(xì)。擦過手臉,佟寶珠把康熙通身打量了一下后,把他的辮子打散了,給他梳頭發(fā)。 總需要做一些事,來消磨難熬的時光。 太子帶著阿哥們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他們的皇阿瑪木呆呆地坐著,低垂著眼皮,看眼前的一片方寸之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里進(jìn)了人,都沒發(fā)覺。 身后的皇額娘,面容平靜地拿著木梳從上到下,一下一下地給他梳頭。太子愣了片刻,無聲地行半跪禮,后面跟的五位阿哥也跟著跪。 佟寶珠把梳子遞給旁邊的宮人,對他們揚(yáng)了一下手。 眾人會意,無聲地站了起來。 “大阿哥呢?”佟寶珠辮著發(fā)辮問。音調(diào)平靜而溫和,令眾人心頭一舒。急急慌慌,這一路都是跑過來的。 “回皇額娘的話,大哥出城辦差了。估計天黑才能回?!?nbsp;太子向前走了兩步,低聲問:“皇額娘,老祖宗怎么樣了?” 佟寶珠對著他們,笑了一下:“沒多大的事,就是昏迷了。估計一會兒就能醒過來。太后在東次間里,你們?nèi)ヅ闩闾??!闭f話的時候,她特別留意了一下五阿哥的表情。 五阿哥仍是進(jìn)來的樣子,神色淡淡,帶了些許的……悲憫。之所以,用悲憫這個詞,是因?yàn)檫@種神色,常在帶她實(shí)習(xí)的老師臉上看到。 她老師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婦產(chǎn)科醫(yī)生,退休后反聘到醫(yī)院里帶實(shí)習(xí)生。每當(dāng)講到某個難產(chǎn)的案例,臉上就會浮現(xiàn)這種神情。 對人間疾苦感同身受,又無可奈何。 皇子們除了太子和六阿哥之外,與太皇太后接觸的并不多。得知太皇太后有病,擔(dān)心是有的,但遠(yuǎn)遠(yuǎn)不及康熙和太后的揪心難過。 此時看到康熙和佟寶珠截然不同的狀態(tài),他們也拿不準(zhǔn)太皇太后的情況究竟如何了。直到走進(jìn)東次間里,看到太后默不做聲地垂淚,才確定了,怕是情況不妙。 太子走出來問:“皇額娘,需要兒子做什么?” “待會兒,老祖宗醒來,大家看一眼后,你留下來,其余的回去繼續(xù)上課?!辟氈檗p好最后一瓣發(fā)辮,綁上明黃色的辮花,接過宮人遞的濕手巾擦著手說,“明日怎么安排,晚上本宮同你皇阿瑪商議了再說?!?/br> “皇額娘,兒子留下來做什么?”太子又問。 “你們沒來之前,已經(jīng)通知宮外的王爺福晉們了,想必用不多久,他們就會陸續(xù)過來。你替你皇阿瑪招呼他們,勸勸王爺們別太難過。老祖宗一直瞞著病情,就是不想讓大家cao心。” 八阿哥走過來,小聲問:“皇額娘,要兒子陪二哥嗎?” 在大事面前,不能讓別的皇子奪了太子的風(fēng)頭。 佟寶珠遲疑了片刻后,道:“不用。人越多越亂,宮里這邊,太子一個人就行?!庇值溃艾F(xiàn)在是你皇阿瑪心亂了,什么事都做不成。若不然,有你皇阿瑪在,也用不著太子?!?/br> 八阿哥心思細(xì)膩,擔(dān)心他多想。佟寶珠又補(bǔ)了句:“你們都安心讀書吧,別耽誤了課業(yè)。老祖宗若是醒著,也不想讓你們的時間浪費(fèi)在這里……” 話還沒落,西間傳出一聲驚呼:“太皇太后醒了……”接著是蘇嬤嬤的聲音:“阿彌托佛,菩薩保佑,快去請萬歲爺進(jìn)來。” 康熙扭臉看向佟寶珠。短短的一個多小時里,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像是被圍困了許久,找不到出口的困獸。 佟寶珠先是對他笑了笑,然后才給他答案:“皇祖母醒了,皇上進(jìn)去看看?!?/br> 站在西門口,準(zhǔn)備請康熙進(jìn)去的太醫(yī)退回了房間。 東次間里,幾位阿哥簇?fù)碇蟪鰜???滴鯖]動,他們也不敢動。直到看到康熙跌跌撞撞地往西間里沖,才跟了上去。 “皇祖母~”康熙撲到床邊,抓著了太皇太后朝他伸出的手,急聲問道,“您這是怎么了?”急切切的問話里,帶著十足的關(guān)心,還有三分撒嬌的怨意。 太皇太后一聲不響地盯著他看。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像是不知道自己在何處,又像是認(rèn)不得眼前這人是誰。 康熙又呼了聲:“皇祖母?!边@一聲里,撒嬌的語氣更濃了些。全然沒了往日帝王的威嚴(yán)。 皇子們、太醫(yī)們,以及侍候的宮人們,加起來將近二十來個人,快把房間占滿了。 卻是鴉雀無聲。 太皇太后緩慢地環(huán)視了一圈眾人,目光空茫而落寞,不知道是佟寶珠的錯覺,也是怎的。覺得落在她這里的目光比他們長了些,而且空茫的背后帶著無法用言語表達(dá)的沉重。 令她有種窒息感。 待太醫(yī)把額頭和發(fā)間的銀針全部拔下,太皇太后才開了口:“你們都出去,本宮跟我的好兒子說幾句話?!甭曊{(diào)雖然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 佟寶珠心里一驚,方才屏息靜氣憋的那口氣,差點(diǎn)緩不過來。 這,這是糊涂了? 作者有話說: 治病是瞎說的,別認(rèn)真哈。 第152章 秘密 佟寶珠走到門口, 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距離遠(yuǎn),看不清眼神,從沉冷的表情里判斷,應(yīng)該看的是康熙。 本宮跟我的好兒子說幾句話。 這是把康熙當(dāng)成先帝了? 佟寶珠想到太皇太后送給她的紅瑪瑙耳吊, 還有那些壓箱底的首飾?;蛟S當(dāng)一個人走到生命的盡頭, 自己是能預(yù)感得到的。 活得明明白白的一個人, 到了最后, 是糊涂了嗎? 太皇太后和先帝不合, 是人盡皆知之事。 她會說些什么? 真讓人擔(dān)心。 走到外間, 佟寶珠與太后交流了一下眼神,自己帶頭走到了院子里。 十一月底的下午, 即使是晴天,依舊是寒風(fēng)凜凜。 芳華姑姑把一直拿著的藍(lán)鍛白毛邊的棉披風(fēng), 披在佟寶珠肩上,低聲道:“娘娘當(dāng)心身體,千萬別著涼了?!?/br> 皇貴妃都要站到外面避嫌,其他人更是毫不猶豫地跟著出來。一部分人看著佟寶珠,一部分人盯著門口。 柳太醫(yī)彎著腰過來,小聲說:“娘娘……”看到芳華姑姑往一邊站了站, 才接著說,“老祖宗的情況不大好?!?/br> 佟寶珠沒追問怎么個不好。 雖然很想知道,但更知道這不是她該問的話。 “太子留下,其余的人回去上課吧,有需要再著人去叫你們?!辟氈榛剞D(zhuǎn)身, 對站在她后面的幾位阿哥說。 四阿哥張了張口, 想說什么, 五阿哥拉著他的胳膊, 道:“走了,這么多太醫(yī)呢,我們也幫不上忙,凈添亂子?!?/br> 佟寶珠目送他們到大門口,四阿哥和五阿哥回頭看了她一眼,三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直接出了門。 接著外面?zhèn)鱽黼s亂的腳步聲,到了門口后又停下,片刻后輕步進(jìn)來。 佟寶珠掃視了一圈院內(nèi),沒看到蘇嬤嬤,她猜測,蘇嬤嬤應(yīng)該是在門外跟要進(jìn)來的人,講了殿內(nèi)的情況。 先進(jìn)來的人是恭親王以及福晉、純親王以及福晉、接著是裕親王以及福晉。 佟寶珠沖他們點(diǎn)了個頭,算是回應(yīng)他們的拜禮。 院內(nèi)只有風(fēng)聲和偶爾一兩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