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雙拳緊握，她重重點(diǎn)頭，我知道，我知道！她說了兩遍，當(dāng)年凌陌的反問便是讓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那種心情，真是傷筋痛骨。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被親口拒絕推開的感覺。

    對...

    閉嘴！凌陌提高了音量，季茗不敢再說出道歉的話，她坐到床邊，凝眸靜靜地看著凌陌。

    別哭了...季茗的啞音好似帶著哭腔，她的淚意被努力吞在了肚子里，忍著很辛苦，可她必須忍著。

    她輕拭凌陌臉上的淚水，我已經(jīng)解決了難題，不管以后要面對什么，出柜也好，凌局長的反對也罷，我都不會再退縮，你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嗎？

    凌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來求復(fù)合？真的嗎？她低頭，雙目緊閉，偷偷掐了掐大腿，感覺到疼痛，才敢相信。

    她求而不得的事終于要成真了嗎？

    有點(diǎn)突然，又有點(diǎn)驚喜...

    季茗惶恐地盯著凌陌，不知她這個反應(yīng)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被原諒，好不容易沖破所有障礙，萬一被拒絕了怎么辦？

    你，你能再說一遍嗎？凌陌依然是低頭閉眼。

    我說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什么機(jī)會？她要季茗說清楚，完完整整地說出那句話。

    季茗既緊張又害羞，不自覺地攥著無名指戒指，她心念一動，把戒指摘下，遞到凌陌跟前，你看這個？

    凌陌這才緩緩睜眼，是季茗常戴的婚戒。

    怎樣？

    你看看這里是什么？季茗將內(nèi)圈的刻字對著凌陌，這里刻著你的名字。

    凌陌呆傻，她揉了揉眼睛，死盯著那個很細(xì)小的刻字，確實(shí)是陌。

    你婚戒...婚戒...怎么會刻著我名字？

    我買了一對，分別刻了我倆的名字，輪換戴。季茗說著說著臉就燙了，雖然有些羞恥，她還是決定把話說完，戴你名字的比較多，無名指不是離心臟最近嗎？所以...

    不行，她有點(diǎn)說不下去了，過分的露骨表達(dá)讓她還是覺得羞恥。

    話沒說完，季茗的臉已經(jīng)紅成了番茄，凌陌嘴角遮不住笑意，她把戒指握在手心，故意問道：所以什么？話都不愿意說完整嗎？

    你，你應(yīng)該知道我想說什么吧。季茗覺得自己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凌陌百分百能領(lǐng)會。

    但凌陌裝傻：我不知道。

    你裝的。

    我裝什么？在你腦子里裝監(jiān)控？我要有這個本事，還會在這暗自傷神嗎？

    你...季茗無可奈何極了，她嘴巴動了動，掙扎幾秒，抬頭認(rèn)真地說：跟我在一起吧。

    這次輪到凌陌臉紅了，心臟開始突突突地亂跳，像四處亂竄的小鹿，慌亂緊張又夾雜著喜悅和激動。

    沒等她回答，季茗又說：我一直深深愛著你，從沒變過，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你愿意嗎？陌陌。

    猝不及防地表白讓凌陌說不出話，藏著微笑的雙眸，恍若明亮的暖陽，透著閃爍的光，眉眼嘴角滿是笑意，她點(diǎn)頭，傲嬌地說：你這很像求婚啊，季總。

    求婚前不得先拍婚紗照嗎？

    什么？

    婚紗我也準(zhǔn)備好了，要一起拍嗎？

    凌陌又驚得說不出話，良久，她才問：書房衣櫥那套是為我準(zhǔn)備的？

    季茗拿過凌陌手中的戒指，為她戴上：你看，我們手指的尺寸都差不多，衣服你比我小半碼，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會讓我這樣，在我試婚紗，定婚戒時，想的都是你，準(zhǔn)備的都是成對的東西，我一直幻想著這天，我們一起去實(shí)現(xiàn)，好不好？

    凌陌捧起季茗的臉，深情地凝望她：從來都是你拒絕我，我什么時候拒絕過你，我又怎么可能拒絕得了你。

    季茗心頭一熱，將凌陌攬進(jìn)懷里，在她唇上落下深深的一吻。

    她從沒這么主動大膽過，這一刻，她們只有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正劇很快要完結(jié)了，完結(jié)后出姨媽和后媽番外

    第48章 我想見你

    凌陌重新煥發(fā)光彩, 并且撤回了辭呈，重新?lián)涡?班的班主任。她不在的日子，孩子們每天都很失落, 尤其凌四季，沒有陌陌老師, 總覺得上學(xué)失去了樂趣，校園生活也缺了一絲生機(jī)。

    重新回到班級, 凌陌首先舉辦了學(xué)期首場家長會, 在群里發(fā)布通知時，她很想看季茗是否回應(yīng)。

    她以為季茗不會再扮演高冷家長, 她以為季茗會積極回應(yīng), 她以為季茗會有所改變, 沒想到...復(fù)合了個寂寞，她還是不吭聲, 接話的依舊是凌杰。

    哎喲喂, 我還以為季茗會熱情點(diǎn)呢，結(jié)果還是個冰塊。張雯望著家長群, 打趣道, 陌陌, 你這還是沒能降伏她?。?/br>
    她可能在開會或者在忙現(xiàn)場東西，不然肯定回。

    是嗎？現(xiàn)在是十一點(diǎn)，離午餐時間也不遠(yuǎn)了，你猜她有沒有空看下手機(jī)然后回復(fù)你？

    凌陌白眼：凌杰已經(jīng)回復(fù)了, 她沒有回復(fù)的必要了不是, 這次也不是mama家長會，不是必須這樣。

    陌陌，看來你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對象了, 知道幫人找借口了哦。

    張雯，你給我閉嘴！

    張雯作了個鬼臉：我先去忙了。

    凌陌怒瞪她離開，拿起手機(jī)看了看，還是沒有季茗的消息，她點(diǎn)開私聊對話框：這位高冷家長，看到群回復(fù)了嗎？

    高冷家長，是凌陌給季茗的最新備注，季茗的手機(jī)也被她強(qiáng)行備注成：溫柔老師

    一定是在忙才沒看群吧，這才剛和好沒多久，第一次群通知就不回復(fù)？未免說不過去吧？凌陌悻悻想著。

    約莫兩分鐘，季茗的小窗消息來了。

    高冷家長：剛在忙，沒有注意

    溫柔老師：周五要開家長會了，四季mama，我得跟你們這些家長做全新的交流

    高冷家長：知道了

    溫柔老師：你來？還是凌杰？這是本學(xué)期第一次家長會，是我們在一起后第一次家長會哦

    高冷家長：看情況

    ......

    凌陌聊不下去了，明示暗示得還不夠清楚？打趣得不夠明顯？季茗這語氣跟以前一模一樣，不帶一點(diǎn)點(diǎn)改變。

    敢情就還把自己當(dāng)成孩子老師，沒什么特別的？聊天沒溫度，沒表情，沒情緒，跟木頭人似的。

    回頭再跟你算賬。凌陌對著手機(jī)暗暗發(fā)誓，季茗再這么不識好歹，她可要采取非常手段了。

    跟她調(diào)調(diào)情都調(diào)不起來...凌陌扶額，看來這個悶葫蘆需要慢慢培養(yǎng)。

    似乎只有工作才能讓生活步入正軌，重新回到學(xué)校后，凌陌變得充實(shí)了很多，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多了起來。

    尤其照顧的孩子里面，還有季茗的女兒，即使不是親生，這份親切感也無法割去。

    臨近下班，程斯言早早等在學(xué)校門口，接凌陌下班。

    你要帶我去哪？凌陌大概猜到程斯言此行目的，有點(diǎn)不太樂意。

    問題不解決永遠(yuǎn)梗在那里，你不嫌難受？程斯言喜歡活得明明白白，凌陌和凌為詳自從醫(yī)院之后就沒再見過，她不說，凌陌不問。

    人得到傷到什么地步，才會對自己父親漠不關(guān)心呢？

    凌陌只是看起來柔弱而已，決絕起來當(dāng)真狠心，也確實(shí)是凌為詳這次做得過火，越過了底線，才會讓她這樣。

    他怎么樣？

    就那樣吧，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畢竟他就只剩下你一個寶貝女兒了。

    凌為詳被約談后，便正式辭職了，這其中的緣由和內(nèi)部，一言難盡，也沒有再去深究。只是配合幾次調(diào)查后，他像換了一個人，開始去特殊學(xué)校做一些輔助教育工作，當(dāng)一個平平無奇的志愿者。

    因?yàn)樵?jīng)的地位關(guān)系，他依然受到敬重，得到了晚年想要的體面。這是他最好的結(jié)局，只是凌陌不愿意再面對他。

    她沒有強(qiáng)硬拒絕，上了車。

    程斯言的保時捷在寬敞的街道格外拉風(fēng)，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車子經(jīng)過了清創(chuàng)公司辦公樓，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程斯言更是不由自主地減緩了車速，但是沒有停下，她凝望片刻就收回了視線，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然地緊了緊。

    老實(shí)說，我沒想到你那么快就原諒季茗。程斯言加速離開，并且轉(zhuǎn)移話題沖淡自己的思緒，她選擇離開兩次，你為什么不晾著她，至少讓她體驗(yàn)一下被人拋棄的滋味吧，有時候我都替你不值，憑什么委屈都讓你吞了，傷都讓你受？

    不接受季茗嗎？凌陌想過，住院那陣子為了讓自己好受些，總會幻想季茗能心軟，向自己求和。

    可被真真切切拒絕的心痛，又是那么深刻，所以她索性就當(dāng)自己是做夢。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她拒絕不了季茗不僅僅是因?yàn)閻?，還因?yàn)槔⒕巍?/br>
    我也想自己這么有個性，傲嬌一下，體面一下，任性一下。但是，你別忘了，洺洺和若清姐的二次傷害是怎么來的？我當(dāng)初會跟洺洺分開是因?yàn)檎l？我親爸啊，斯言，你覺得我有什么臉面去責(zé)怪洺洺，我爸爸控制著她們最怕的惡魔，去要挾她離開我，我不僅渾然不知，還什么都做不了。每每想到這些，凌陌就沒法面對凌為詳，這件事根植在心底，根本無法拔掉。

    這根刺，或許也在季茗心里，即使現(xiàn)在凌為詳退休，季華明進(jìn)監(jiān)獄，看起來一切塵埃落定，心里還是會膈應(yīng)。

    你爸做的這些極端行為也怪不到你頭上，季茗也不該用這些來懲罰你。

    凌陌搖頭苦笑：我是自我懲罰，洺洺受過的苦夠多了，我不想再給她增加任何負(fù)擔(dān)，她愿意回頭重新牽起我的手，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我也知道這八年來，她不曾忘記放下我，還在定制我的婚紗我的戒指，她沒有辜負(fù)我的等待我的愛，我還需要堅(jiān)持什么呢？自尊、體面、驕傲，有她開懷一笑，有在一起重要嗎？沒有的...說到這些，凌陌含笑的雙眸，似乎被點(diǎn)亮了，滿眼星光。

    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不過季茗還算有點(diǎn)覺悟，我稍微點(diǎn)點(diǎn)，她自己就知道怎么做了，就是有點(diǎn)固執(zhí)，姨甥倆一個德行，一點(diǎn)辦法沒有。

    凌陌眉頭一挑：我看你就是想說若清姐吧？洺洺已經(jīng)很努力地往外走了，但若清姐還在原地踏步。

    她何止原地踏步，刺越來越長，尤其對我，扎得可猛呢。

    話說你...凌陌側(cè)望著程斯言，疑惑道：你對顧若清，是不是...是不是...

    總覺得程斯言對同性戀的態(tài)度很不明朗，以前極力反對自己喜歡女人，后來竭盡全力協(xié)助，現(xiàn)在又覺得自己不該原諒季茗，但自己又對顧若清曖昧不清。

    她還是無法看懂程斯言這個人。

    程斯言目視前方，表情頃刻柔和，但她沒有回答，只是嘴角上揚(yáng)：我也不知道，有點(diǎn)莫名其妙吧，不是很確定。

    我天，不確定就是有點(diǎn)什么了，你這千年鐵樹竟然要為一個女人開花？

    程斯言一個冷臉?biāo)^來，皮笑rou不笑道：你一漂亮年輕姑娘，還是老師，措辭造句能不能動聽點(diǎn)？

    這么說你承認(rèn)了？凌陌本來不確定，只是想試探，這回確定了，你真的對顧若清有意思？

    有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程斯言不想直面這個問題，她加快了車速，駛離喧鬧的市區(qū)后半小時，車子在郊區(qū)的一所特殊學(xué)校門口停了下來，你進(jìn)去吧，等會讓司機(jī)來接你們。

    我不想進(jìn)去。凌陌知道凌為詳在里面，抵觸去單獨(dú)見他，她沒什么想跟父親重修于好的心，怨念積在心底，每天都像烏云遮頂，讓人透不過氣。

    每次她見到季茗，總能想起凌為詳?shù)乃魉鶠椤?/br>
    你一天不解開這個心結(jié)，一天跟季茗都會有隔閡，他是你親爹，如果真的能夠得到彼此理解和諒解，那不是讓你們之間錦上添花嗎？反過來想，如果感情建立在犧牲親情的基礎(chǔ)上，你覺得是季茗樂意見到的？

    凌陌不語。

    我這么說吧，就像你期待季茗跟自己mama出柜，正大光明介紹你是她女朋友一個道理。季茗本就缺少父愛，她難道不會希望把你的家人當(dāng)成自己家人那樣？如果你們在一起的代價(jià)是你拋棄家人，我想你倆之間會永遠(yuǎn)有道無法解開的結(jié)，這可不利于長久哦，你考慮清楚。

    不得不承認(rèn)，程斯言所言皆是理。

    自己沒什么，缺失父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想到季茗，凌陌還是希望這份感情能夠毫無保留，能夠摒棄前嫌，能夠更完美點(diǎn)。

    好吧，能不能說通交給老天吧。凌陌不覺得凌為詳真的會想通想透，她下車后便毫不猶豫地往里走去，不知這一步踏出去是否有用，但總要努力試試。

    程斯言笑著打開車窗，習(xí)慣性地點(diǎn)上電子煙，望著漸落的夕陽，她喃喃自語：搞定這對小年輕，該輪到我們了呢，若清。

    她拿出手機(jī)，給季茗撥了一通電話。

    正在會議室討論工作的季茗，本該拒接所有來電，但看到程斯言名字，她站了起來，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什么重要電話？顧若清狐疑地問，季茗從不在開會的時候走神，難道是凌陌？

    重要客戶。

    季茗沒有多說，走到茶水間才接，我在開會，程總。

    若清在？

    在的，TM首場活動，最近很忙，都在加班。

    好家伙，還真是為我的競爭對手忙開了。

    您有事？

    我有事找你們，晚點(diǎn)過來。

    但是，我怕...她想說怕顧若清會拒絕見面，但程斯言搶說：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說罷，她掛了電話。

    季茗深呼一口氣，覺得程斯言的執(zhí)著跟凌陌還真是如出一轍。

    可顧若清這道城墻太厚太難攻破了，不知程斯言何時才能撥開云霧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