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膽小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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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初陽,紅暈染金,灑在青葉城的大街小巷上,為那一磚一瓦,描上了幾許祥和。 出攤小販忙著燒炭,推車漢子嘴里咬著半個燒餅,忙忙碌碌的煙火氣,讓這座郡城,充滿活力。 衛(wèi)川覺得,人就該早起,不然就不會知道什么叫晨光熹微,就不明白那乍破黑暗的黎明是何等的靜而偉力。 以沉睡渡過清晨,便等于割舍自己一半的生命。 當(dāng)然,青樓cao勞一夜的姑娘們不能算。 畢竟,人生的意義也不盡相同。 這時候,距離紅娘離開,已經(jīng)三天了。 被九釀養(yǎng)刁的舌胃,壓根喝不下旁的酒水。 換言之,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三天沒喝酒了。紅娘臨走前給的,早在當(dāng)晚就噸噸噸個精光。 “唉,紅娘,我好想你啊……” 此時,他正坐在路邊,吃早食。 許是因為紅娘的事,又或許是因為酒的事,反正他胃口不佳,只吃了十幾個包子聊以慰藉。 賈華不知什么時候偷摸蹭過來,看著衛(wèi)川面前擺著的四五個碗,悲聲道:“大人您這是怎么了?吃這么少,身體能受得了嗎?雖然不知大人為何憂愁,但還請大人保重身體,畢竟您可是我等的心神支柱啊。” “罷了,你一會把賬結(jié)了?!?/br> 衛(wèi)川憂傷道:“白丫他們幾個,適應(yīng)的如何?” “白丫在一家書店幫忙,倒也不曾生事。黃三則跟了個屠戶,獨慎趕車,牛石……挑糞。就是那一對豹妖兄弟,風(fēng)迅風(fēng)捷,似乎有些難以融入人族生活,不過倒也沒出岔子。” 賈華說完,就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風(fēng)迅風(fēng)捷?誰起的名字,太隨意了吧?!?/br> 嘀咕一句,不等衛(wèi)川說什么,只見賈華瞥了眼不遠(yuǎn)處的婦人,立馬背過身去,“大人,小的得走了……” “老騙子!?。 ?/br> 一聲飽含怒火的咆哮傳來,驚動了周遭所有人。 只見賈華把頭一縮,就將動若脫兔四個字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衛(wèi)川沒有動,他沉默望著面前空碗,喃喃道:“沒結(jié)賬呢……” …… ………… 晌午時分,妖怪們都在努力干活賺銀子。 而作為捕妖使的衛(wèi)川,則在自家宅子里,悠閑打盹。 “咚咚咚……” 緩慢而有力的敲門聲響起。 衛(wèi)川睜開眼,狐疑道:“誰???” 大傻馬嘚啵嘚啵上前,用嘴咬開門栓。 只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提著一個包裹走來。 得,是那個住在隔壁,閑著沒事就愛扣自己月俸的太守——呂安。 身型富態(tài)到有些過分,如豆小眼壓根看不出他是睜著還是閉著,就憑這身型樣貌,簡直就是話本里的貪官跳出來一樣。 但衛(wèi)川卻知道,這貨……其實并不壞,與之相反,他身上甚至還有一種類似于讀書人的剛正。簡直就對不起他這天生的貪官相貌??! 因為月俸的事,衛(wèi)川對他多欠好感,因此都沒起身,隨便敷衍道:“是太守大人啊,有事嗎?” 瞅這家伙無禮,呂安也不惱怒,氣喘吁吁的將手中包裹放在石桌上,然后坐下來瞇眼道:“長華的事……” 我就知道! 衛(wèi)川撇撇嘴,想著如何敷衍他。 誰知呂安淡淡一笑,“就算了。未曾想,你比你爹的本事,還要厲害。既然如此……這些是這幾年我替你保管的月俸。你拿上,渡江北上,進(jìn)京城吧。” “咦?” 吃驚起身,衛(wèi)川盯著那包裹,喃喃道:“怪了,今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沒理會他的嘲諷,呂安幽幽嘆口氣,“什么時候走,你自己決定,最好是今年之內(nèi)。走時打個招呼,你帶著慕青一起……” 這下衛(wèi)川更吃驚了,左右街坊誰不知道他打小就愛欺負(fù)那個膽小如鼠的太守千金? 話說回來,衛(wèi)川關(guān)注點一向有些奇葩。他壓根不去想為何要北上…… 神情有些凝重,衛(wèi)川認(rèn)真盯著他,“你……病了?今個怎么凈說胡話?” 嘴角微微抽搐,呂安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拳頭,“此中原委,你不必詳知。我也算你半個長輩,你且聽我便是?!?/br> 衛(wèi)川狐疑撓頭,“你就不怕路上我把你閨女欺負(fù)的跳江?” 聞此,太守大人如豆大小的眼睛一下瞪圓,怒視他良久才咬牙道:“你這混貨!此事由不得你插科打諢,你必須聽我……” 話沒說完,就聽門外傳來一聲,“爹爹……” 二人側(cè)頭看去,只見一身穿鵝黃長裙的柔弱女子,正膽顫心驚的看著里間,好似里頭有可怖之物一樣,在捕妖使門外糾結(jié)著,似乎是在下決心,要不要進(jìn)來。 她就是呂安的心頭寶,獨女呂慕青。 終于,她好像下定了決心,提起裙子顫微著往里走了一步,然后瞥見衛(wèi)川似笑非笑的眼神,登時一個踉蹌,軟在地上。 呂安眉頭緊皺,連忙氣喘吁吁的跑過去將其扶起,“你怎出來了?” 呂慕青縮了縮肩膀,似乎是要避開衛(wèi)川的眼神,這才紅著眼道:“女兒想好了,我不會離開青葉,北上的?!?/br> 聞此,呂安神情一怔,“為何?” “爹爹為何不肯走?張閣老傳信于你,也要你北上歸京,為何爹爹您不走?” 女兒反問,他頓時流露出一絲復(fù)雜,沉凝好一會,才嘆氣道:“爹為青葉太守,若真有天傾之時,那也該同青葉百姓共存才是?!?/br> “如此便是了?!?/br> 呂慕青柔弱的眉眼低垂,只見其退后一步,雙手交錯貼于額下,行大禮而拜,“女兒膽小,一只蟲子,便能讓我心驚半日。你身后那痞子一個眼神,我就幾夜睡不著。 是啊,女兒也知道,自己是個膽小的人。 但是,這是女兒自己的事啊。 正如爹爹所言,若真有那天傾一日,女兒若北上渡江而去,那如何對得起這青葉百姓喊了我十八年的大小姐?” 說著,她抬首垂淚,“那一日到來,女兒即便兩股戰(zhàn)戰(zhàn),也要站在爹爹身側(cè),女兒膽小,女兒怕死,但女兒更怕茍活二字?!?/br> 見自己一向柔弱膽小的女兒如此,呂安亦是老淚縱橫,“罷了,罷了……” 這廂正父女情深,那邊被喚作痞子的衛(wèi)川則一臉茫然。 這爺倆說啥呢? 我怎么一句聽不懂? 遇見聽不懂的事怎么辦來著? 哦,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沒酒喝的日子已經(jīng)這么難熬了,再去費那本就不多的腦子去思考,豈不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