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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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局勢驚天反轉(zhuǎn)的那一刻,旁側(cè)護法的幽硯忽而騰于半空那被怨氣吞噬的火海之中,竟以一股極其強大的魔氣,將天地間陰怨之氣凝為一種實體,束縛著那獨眼的巨牛,在熊熊烈焰中承下了大多天雷,發(fā)出震天嘶吼與哀鳴。 末了,天雷落盡,天火散去,參天的血色扶桑蜷縮枯萎,夜空恢復(fù)一片至暗寧靜,本就荒蕪的亂葬崗被燒得萬分死寂。 當所有怨氣煙消云散之時,天地間便只余下了根本無力插手只能自保的熏池與三個重傷之人或許,都已經(jīng)稱不上「人」。 用月灼的說法就是,熏池帶回了一節(jié)小樹枝和兩只燒焦的小鳥。 亦秋緊皺眉頭地走了許久,忍不住追問了一句:所以現(xiàn)在他們?nèi)四兀?/br> 那兒有一個。月灼仰著下巴,用鼻尖指了指院中花壇里的一節(jié)高不過膝的小樹苗。 似是為了給予配合,一旁的漸漓鹿角微微發(fā)光,像澆花似的在小樹苗的頭頂落起了毛毛細雨。 小樹苗晃了晃,很給面子地長出了兩片新葉。 亦秋不由抽搐了下眼角:她要多久才能長起來 如今扶桑已經(jīng)徹底覺醒,恢復(fù)了為神時所有的記憶,自我療愈不會太久。熏池說著,不忘補了一句,金烏亦是如此。 幽硯呢?亦秋連忙追問。 只見熏池遲疑很久,這才說道: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我看不出來 熏池猜測,那一夜幽硯應(yīng)是使用了某種禁術(shù),這才得以在短時間內(nèi)催發(fā)出可與天道抗衡的強大魔氣。 這樣的禁術(shù),一般極為耗損自身,當一切結(jié)束,萬籟俱寂之時,他明顯感覺到幽硯的三魂七魄即將消散。 奇怪的是,那些魂魄似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一直保持著一種將散未散的狀態(tài)。 他曾試著探看,卻被嚇了一跳。 他說,幽硯的命魂少了一半,而正是少掉的這一半被某種力量護住了,這才強牽住了她其余的魂魄。 幽硯生來神魔一體,自愈能力遠超尋常仙神與妖魔,只是這幾日她傷勢恢復(fù)得十分樂觀,卻一直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 看來只有找到另一半命魂,將其安然無恙地帶回她的身旁,才有可能讓她轉(zhuǎn)醒。 可另一半命魂在哪里,是他根本無從尋找的。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是三魂七魄又是命魂的 熏池說幽硯的命魂少了一半,而恰是這一半的缺失讓重傷垂死的幽硯得到了一線生機,可那一半的命魂卻不知現(xiàn)在何處。 亦秋對這個世界的世界觀多少有些了解,萬物生靈皆有三魂七魄,魂魄散盡者將永世不入輪回。 七魄姑且不談,三魂分別主命、主智、主情欲,而命魂是其中最為重要的,只要命魂在,其余散去的魂魄都還有機會被命魂給牽引回來,可一旦命魂也散了,那一個生靈可就真的死透了。 幽硯的命魂怎么會少了一半呢? 這一半命魂的缺失,到底是幽硯用來搏命的算計,還是曾經(jīng)歷經(jīng)苦難之時遭遇的災(zāi)禍,如今恰好因禍得福? 無論如何,她都得想辦法替幽硯尋到那另一半命魂,這樣才能讓幽硯再度醒來。 在踏進房門之前,亦秋做好了最糟糕的心里準備。 她甚至在心里設(shè)想了一下,自己可能會看到一只被燒禿的屁股帶刺兒的焦黑小鳥,萬幸當她推開房門走到床邊的那一刻,那令人難以直視的畫面到底是沒有出現(xiàn)。 一只僅有鴨子大小的暗紅色小鳥蜷縮在軟和的被褥之上,身上毛羽十分嶄新,應(yīng)是剛長出來不久,緊緊抱擁著縮起來的蜂尾,那姿勢像是煮熟的小龍蝦。 亦秋邁著猶豫的步子,怔怔向前靠了幾步,一把老淚在泛紅的眼圈里打起了轉(zhuǎn)。 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落下,便見那小鳥睜開了一雙暗金色的眼瞳。 亦秋:不是說醒不來嗎? 熏池:這 一路跟來的月灼瞬間蹦上了床,一臉震驚道:神了,竟然真的醒了! 小鳥翻了個白眼,扭著身子換了個姿勢,將尾刺對象了月灼。 月灼瞬間向后跳了半步,眼里本能生出了幾分警惕。 亦秋趕忙提著月灼的后頸皮,將其從幽硯床上抓了下來,丟到漸漓背上,道:你們都出去吧,都出去,這里我在就可以了。 熏池聞言,當即招呼著大家離去,在月灼開始咋呼前將其帶走,還順便反手帶上了房門。 房門緊閉后,亦秋不禁陷入了一陣沉默。 她緩緩坐至床邊,心情復(fù)雜地望著面前小小的欽原,一時又心酸又心疼,又好氣又好笑。 她根本想都沒有想過,幽硯會像這樣變回原形,無比虛弱地躺在自己面前。 這鳥女人不是一向強大又驕傲嗎?這么厲害的家伙,怎么也有把自己玩脫的一天? 她到底什么時候才懂得憐惜自己,什么時候才能不總做出那些瘋狂的舉動 亦秋越想越覺鼻酸,伸手戳了戳小紅鳥的翅膀,幾分心疼、幾分責怪地問道:你怎么搞的???那天夜里的事熏池都和我說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幽硯回應(yīng)亦秋的,只有一陣沉默,她緊閉著眼睛,任亦秋怎么戳都一動不動,就跟從未醒來過似的。 你用了什么禁術(shù)啊,你和那家伙拼什么命啊,你要是 我不那么做,他們會死。小小的欽原沒什么力氣地打斷了亦秋的責備,低聲道,那樣你會死。 亦秋一時噎住,好一會兒才紅著雙眼,咬唇反問了一句: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不在了,我怎么活? 短暫沉默后,幽硯輕聲嘆道:這不還在么? 那語氣,就像大人神色敷衍地哄著被自己氣到的小孩兒一樣,明明沒什么道理,偏又理直氣壯得很,大有一副「你不原諒我,我就說你小氣」的架勢。 亦秋深吸了一口氣,一個沒能忍住,伸手抓住欽原鳥兩只翅膀的根部,將幽硯從床上拎了起來。 如今只有鴨子大小的欽原鳥用力掙扎了一下,卻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掙扎不過一只羊駝小妖,一時只能瞪著一雙詫異的眼瞳,一臉窘迫且不愿認命地望向了抓著自己翅膀的亦秋。 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熏池說的那什么半個命魂,其實也在你算計之中,你其實就是在賭,賭那半個命魂能護住你的性命,是不是?亦秋紅著雙眼大聲質(zhì)問道。 是不是?亦秋再一次逼問。 好一陣沉默后,幽硯不禁無力地應(yīng)了一句:是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打算這么做?。糠凑阆胱鍪裁次叶紨r不住你,你就當給我個心理準備不行嗎?亦秋不悅地抱怨著,有些哽咽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我沒輸,不是么? 亦秋聞言,不禁咬了咬牙,一時掐死眼前這只小鳥的心都有了,奈何指尖稍微用了點力,又忍不住開始心疼。 說到底,幽硯這么做都是為了她。 許久,亦秋冷靜下來,將手中的小鳥放回了軟和的床鋪,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淚,萬分后怕而又極度不悅地朝幽硯兇道:你就這樣就這樣把命寄托在別人身上,你真就不怕嗎? 還有你那半個命魂到底怎么回事,是誰傷過你,還是你把它藏到哪兒了? 你你到底還瞞著我多少事???不是說好了,要彼此信任的嗎 原本是兇巴巴地質(zhì)問,結(jié)果問著問著卻把自己委屈哭了。 亦秋一哭,幽硯就急了。 她顫抖著沒什么力氣的兩只腳丫子,努力站起身來,眼里滿滿寫著不知所措。 你 你什么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信我你還是覺得我會感情用事,你你還是覺得,這種事情告訴我,只會誤事是嗎? 亦秋說著,用力吸了下鼻子,咬牙切齒道,我就誤事了,你要一早告訴我你會這么做,我就要誤事!我自私得很,我從來都很偽善,如果千萬人的性命要用你的去換,我寧可當個罪人,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別說這樣的話你心里不是這樣想的,這樣的選擇,會折磨你一生。 你不要以為你很懂我 我就是懂你,所以我敢賭。幽硯說,你問我,那另一半命魂在哪兒就在你的體內(nèi),只要你能護住它,我便不會有事。 什么亦秋不由詫異,目光呆滯了許久,才愣愣問道,什么時候,你,你把我也算 我沒算計你。幽硯輕聲說道,去年秋,我用禁術(shù)將半縷命魂寫入你的掌心。 亦秋思緒不由飄向了遠方。 去年秋,她仍記得 幽硯在她掌心寫下一個奇怪的咒印,卻說什么:你有秘密不告訴我,所以我也不告訴你這是什么。 她從未想過,從那一刻起,幽硯便將自己的半條命都交給了她。 那么輕描淡寫,那么不動聲色 此法無可逆轉(zhuǎn),卻并非為了賭命偷生。小小的欽原,語氣認真且支支吾吾地說著好像十分難以啟齒的話語,那時我不曾料到會有今日,所做只為只為從此往后你承受的傷痛,都由我分擔一半。 我只是想護著你,像護著自己的性命一樣,護著你。 她說,因為你值得,所以決定拼上所有的那一刻,我也相信,你一定會護著我。 可可我在夢里忘記你了,那個世界沒有你亦秋不禁通紅了雙眼,我要一直找不到,你是不是就回不來了? 可你就是找到了啊。 第199章 亦秋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樣后怕過。 如今再去回想,她才反應(yīng)過來那一夜心口忽然泛起的劇痛,似乎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抽離感。 那一刻,幽硯身負重傷,三魂七魄險些散去,正因如此,留在她體內(nèi)的半縷命魂感應(yīng)到了本體即將消亡,試圖從她體內(nèi)抽離,才會對她造成如此明顯的痛楚。 所以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的靈魂狀態(tài)異常,其實并不是她自己的靈魂發(fā)生了異常,而是幽硯留在她體內(nèi)的那半縷命魂將要消逝。 而她于夢境之中重返現(xiàn)實,回到那個從不曾出現(xiàn)過幽硯的原本世界,與其說是一個噩夢,不如說是一種三魂七魄給予自己的暗示。 暗示幽硯正在緩緩從她的世界消失,當最后半縷命魂抽離,她將再也尋不回自己此生最為珍重的一切。 要是,要是在那渾渾噩噩的漫長夢境中,她并沒有記起幽硯,并沒有拼盡一切尋回幽硯、抓住幽硯,會不會自己醒來之時,這世上也就再沒有幽硯的存在了? 如果是這樣,所有任務(wù)完成之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回到從前的那個世界嗎? 像那場夢一樣,一個人過著和從前沒有區(qū)別的生活,日復(fù)一日 如果不曾遇見幽硯,或許她直到歷盡生老病死也不會厭惡那樣尋常的每一個日夜。 可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那尋常的一切對如今的她而言,就像是一場噩夢,她在夢中尋回自我意識的那一刻起便拼了命地想來醒來,找到屬于自己的「真實」。 我求求你,不要再拿自己的安危做賭了,你不在了,我就不知道該怎么活了 你,你就算要死,也得死在我的眼前,我一定和你一起塊兒去,往后這個世界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 亦秋說著,咬住下唇,吸了吸哭紅的鼻子,語氣委屈卻又堅定,如果我們有來生,我要和你一起輪回,來生我能離你近一點,我要從小就和你相認 如果沒有,我們一起灰飛煙滅,風往哪兒吹,我們就一起往哪兒去,不到散盡不分離 亦秋止不住哽咽地這般說著,顫抖的雙手忽將眼前小小的欽原輕輕捧入掌心。 她看見掌心的鳥兒有意縮著帶毒的尖利尾刺,生怕不小心會傷著她的那副小心模樣,不禁想起這小鳥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模樣,一時沒能忍住,哭著哭著便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小鳥忽而擰起眉心,眨了眨不知何時有些濕潤的雙眼,一臉扭捏且不情愿地想要跳回床上,卻被亦秋直接抓住了后頸。 你放 我放肆!我就放肆!亦秋瞬間搶起了幽硯的臺詞。 短暫愣神后,幽硯不自覺在亦秋手心里撲扇了下小翅膀,無奈道:我說,你放手這像什么樣子? 亦秋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淚,一時又想哭又想笑,仿佛失去了面部管理一般,半天都沒擠出一個正常的表情。 就這樣,她與那小鳥大眼對小眼地相視許久,這才直接將其拎入懷中。 我不放開。 你 你也別覺得丟人什么的,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需要人照顧,我不照顧你,是想換別人來嗎? 亦秋話到此處,皺了皺眉,繼續(xù)道,你想換誰來?想讓誰看見你這弱小可欺的模樣? 幽硯一時無言,只得縮了縮身子,由著亦秋將自己抱在懷里,指尖一下又一下?lián)嶂砩系拿稹?/br> 這是亦秋第一次抱著這么小的幽硯,曾經(jīng)能帶著她飛向昆侖山巔的巨鳥。 如今就在她的懷中,也就一只鴨子的大小,像個寵物似的,小小的腦袋,長長的脖子,腳丫子小小個,身上的羽毛也是又順又軟。 她摸著摸著,心間一軟,許多責備的話語都再說不出來。 許久,幽硯悶聲問了一句:摸夠沒有? 亦秋回過神來,望著懷里的小家伙看了半天,這才揚唇道:這叫天道好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