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虎杖悠仁鼓氣臉頰，嘟著嘴喃喃道：“與其被當(dāng)做小孩對待，還不如被小瞧呢……”

    七海建人心下好笑，轉(zhuǎn)過身摁住虎杖悠仁的肩膀，又拍了拍伏黑惠的，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身后，皮鞋鞋跟敲在地上發(fā)出聲聲回響。

    “‘跨越過生死邊境’并非是成為大人的必要條件。枕頭旁邊的落發(fā)變多了，喜歡的夾心面包從便利店消失了……這種細小的絕望點點滴滴累積起來，‘人’才會變成‘大人’。*”

    語畢，七海建人補充道：“不要忽略任務(wù)的主次。”

    人群腳步聲漸進，伏黑惠扯住虎杖悠仁的胳膊：“走了，虎杖！”

    “噢！”粉發(fā)少年回過頭，喝道，“要好好回來?。?！”

    “……呵，知道了。”

    “結(jié)束了給你捏丸子吃——！”

    “別那么大聲！”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丸子。

    七海建人無奈地將眼鏡扶好，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已經(jīng)沒了少年人的影子。

    思緒飄忽，七海建人無端回想起五條悟?qū)λ劶皦粝氲臅r候。

    【鹿威旋轉(zhuǎn)，被蓄在其中的水灑下來，竹子碰到石塊又彈回原處，只留空靈的回響。

    七海建人喝了口茶，說：“您的夢想我明白了，感謝您的分享?！?/br>
    “我是開了講座嗎？”五條悟翹著二郎腿，吐槽道，“這么嚴(yán)肅?！?/br>
    “我只是一介普通的上班族。當(dāng)然，您依然可以和我分享一些思考，但我不會再摻和進去了?！?/br>
    五條悟抬手做了一個鴨子嘴巴的動作：“嗯，就是談?wù)??！?/br>
    “很遺憾的是，雖然上層的做法確實令人不適，但我依然是站在‘規(guī)則’一方的?！逼吆＝ㄈ苏f，“請不要覺得我和您是同一個立場。*”

    五條悟并不惱，反而輕松地啃了一口大福，含糊不清道：“那如果有一天上層的做法背離了‘規(guī)則’，你會怎么選擇？”

    七海建人一怔，沉吟片刻，說：“一切都是基于假設(shè)，我很難給予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但是我想，我應(yīng)該會——”

    “娜——娜明！”那時的虎杖悠仁還是一個到不了他胸口的小朋友，不知道上哪買了面包回來，開開心心地捧給他，“看！這是娜娜明之前說過的‘買不到的面包’??！今天我和伏黑找到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面包，冷血無情：“并不是這個?！?/br>
    少年像垂下尾巴的狗勾，委屈巴巴：“……嚶。”

    七海建人拿走面包，好笑地摸了摸小朋友的腦袋，櫻花粉的頭發(fā)蓬松又細軟：“但是，謝謝你?！?/br>
    聽到這句話，虎杖悠仁立刻破涕為笑，像顆大太陽，灼目得很。

    我應(yīng)該會——】

    思緒回歸到七年后的當(dāng)下，身后站滿了追上來的看守人和咒術(shù)師。

    當(dāng)年那個被巨大的黑色雨傘扯上天，帶著兩條狗在暴風(fēng)雨中砸向他的小孩，一眨眼居然已經(jīng)成長到這般地步了。

    七海建人松了松領(lǐng)帶，義無反顧地回頭沖向敵陣。

    ——“敵人”嗎？

    他快速地穿梭在武器之間，眼里是不斷變換位置的7:3分割線。

    ——于情于理，我應(yīng)該會站到傾向于“正確”的一方。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隱隱作痛，左臂其實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但他心情不壞。

    與五條悟無異，他亦樂于成為開辟者，將“未來”送向光明。

    伏黑惠喝道：“到了，在這一層！”

    虎杖悠仁雙手合十：“終于嗎，嗚嗚。”

    這一層看守的人反而只有兩個人，他們警惕地喊道：“誰?。　?/br>
    虎杖悠仁眼神一暗，伏黑惠卻已經(jīng)把二人都揍飛了去。

    “都到這了，動靜大點就大點吧?！狈诨菡f著，狠狠咋舌道，“憋了我嘮半天了，嘖！”

    虎杖悠仁：師、師父？？？（幻視）

    其中一個看守人強撐著逐漸模糊的意識，問道：“你、你誰……啊……”

    “我？”伏黑惠挑眉。

    ——“五條悟監(jiān)護人?！?/br>
    他們鬧出來的動靜大得很，五條悟和夜蛾正道在牢里都聽得一清二楚。

    直到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站到牢獄門前，五條悟才回過神來。

    他當(dāng)了大半輩子的最強，什么時候還有人這么大動干戈地來救過他。

    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他在會議室被聲討時的場景，周圍皆是咒術(shù)師指向他的武器，濃厚得簡直能透過肌膚感受到的源自上層的惡意。

    【——進入高專至今已有十年，還不是孑然一身，什么變化也沒有。】*

    他是怎么了，才會有過那種想法？

    伏黑惠從影子里拿出咒具寬刀，砍下幾根寫著術(shù)式的牢獄欄桿，虎杖悠仁立刻鉆進去給男人解綁，也沒聽清兩個人嘀嘀咕咕了些什么，把他翻來覆去地看，檢查有沒有受傷。

    男人怔愣地想：可他是最強，又有誰能讓他受什么傷呢？

    灰頭土臉的兩個少年看起來經(jīng)歷了不少戰(zhàn)斗，但從身上并不多的傷口看來，似乎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

    五條悟少有的表情空白，讓兩個少年相視著噗嗤一笑。

    他們扯下五條悟的眼罩。

    五條悟瞇了一下眼，這才感受到眼睛的酸澀，世界重歸五彩斑斕，兩個少年站在他身前，一個笑得陽光，一個笑得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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