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還沒開口，旁邊的草叢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陳絕音提著一只兔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還是很美，神色也還是陸小鳳剛見她時那樣冰冷，疲憊并沒有消磨她的意志，饑餓也不能抵消她的冷漠，陳絕音走過來，把兔子往地上一扔，就坐下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陸小鳳卻是要說的，“你們知不知道沈百終已到了江南？”

    “我們當然知道。”張平野伸手一撈，就把陳絕音已在河邊處理好的兔子撈了過來，熟練地用樹枝穿起來，架在了火堆上，“指揮使大人到的第一天，我們就知道了。”

    “你們難道不想去見一見他么？”

    “想?！睆埰揭皯醒笱蟮卮蛄藗€哈欠，“想得不得了，我不僅想去見指揮使大人，我還想請他夸一夸我做得不錯，我還想聽他多說幾句話，能看到他笑的樣子就更好?！?/br>
    陸小鳳笑了，“若是想讓沈百終笑，那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br>
    陸小鳳提到沈百終的事情，張平野一下子就有了興趣，“你有沒有見指揮使大人笑過？”

    “我當然見過?！标懶▲P道，“見過很多回。”

    這下就連陳絕音也看了過來。

    “我送他繡春刀的時候他笑過一回。”陸小鳳扳著指頭數(shù)，“請他喝老北京豆汁的時候，還有和他去武當找木道人的時候，去吃苦瓜大師素齋的時候，在北鎮(zhèn)撫司……”

    陳絕音的手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你在騙我?！睆埰揭巴蝗坏?，“指揮使大人的繡春刀怎么會是你送的？那明明是皇上從內(nèi)庫中取出的隕鐵?！?/br>
    “隕鐵是皇帝的沒錯，但把它鍛造成刀的是朱亭?！标懶▲P說，“朱亭是我的朋友。”

    張平野不說話。

    陳絕音也不說話。

    “你們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丛谶@里，我就告訴你們該送沈百終什么禮物，怎么樣？”陸小鳳問。

    “我們在追查青衣樓第一樓的下落?！睆埰揭罢f，他幾乎是立馬就在陸小鳳的條件下淪陷了，“最后一個線索就在這座山上。”

    “所以你們是要找出第一樓的下落來，再去見沈百終？”

    “沒錯?！睆埰揭暗?，“如果空手回去，還有什么顏面去見指揮使大人？”

    “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唱歌？”陸小鳳又問。

    “聽到了?！边@次是陳絕音開口，“是上官丹鳳的聲音?！?/br>
    花滿樓本來安靜站著，現(xiàn)在驚道，“上官丹鳳？”

    “是，剛剛難道不是上官丹鳳在唱歌？”陳絕音問道。

    “你一定是聽錯了?！标懶▲P道，“唱歌的人是上官飛燕，她和上官丹鳳是表姐妹，你還沒有見過她，不過她們的聲音確實是有些像的?！?/br>
    “不可能，就是上官丹鳳。”陳絕音冷冷道，“我絕不會聽錯別人的歌聲。”

    “你們最好聽她的。”張平野道，“唯獨在唱歌這一方面，誰也比不過她的。”

    陸小鳳和花滿樓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陸小鳳還是忍不住問，“你怎么能確定？”

    “我自學會說話起，就開始唱歌了?！标惤^音冷笑道，“一個人的聲音再怎么變，她唱歌換氣都不免會露餡的，那種差別很細微，但我可以聽出?！?/br>
    “所以……”花滿樓喃喃道。

    “所以上官丹鳳和上官飛燕是一個人?！标懶▲P道，“她們中一定有一個人已經(jīng)死了，另一個人用人皮面具同時扮演著兩個人！”

    “難怪她們從沒有同時出現(xiàn)過！”陸小鳳又說，“難怪上官雪兒要說自己的jiejie最近很奇怪！”

    陸小鳳說到這里，幾乎要惡心到吐出來，不管這個人究竟是誰，上官丹鳳這些日子和自己在一起，而上官飛燕和花滿樓互相喜歡，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她就同時和兩個人……

    這不僅是欺騙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花滿樓是陸小鳳的朋友，陸小鳳一想到這一點，就幾乎要氣到跳起來。

    朋友喜歡的人，即使美得像天仙，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陸小鳳也絕不會動她半根毫毛的。

    花滿樓愣了好一會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旦有人點出來，他是比誰也要聰明的，從前只不過是愛情的魅力迷惑了他的思維，現(xiàn)在他已想清楚所有事情。

    “花滿樓?！标懶▲P擔心地喊了一聲。

    “我沒事。”花滿樓道，“上官飛燕并沒有叫我喜歡她，這本就是一件我自愿的事情，怨不得誰的?！?/br>
    半空中突然傳來咕咕的聲音，陸小鳳抬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只鴿子。

    這只鴿子當然就是紫禁城里的那位大爺，它的腿上還綁著明黃色的布條，看來是被沈百終臨時征用來給陸小鳳送信了。

    “信上說了什么？”花滿樓問。

    陸小鳳看了紙條，揉了揉把它扔進火里，“沈百終從上官雪兒那里知道了金鵬王朝的秘密，直系王族的腳上全部都有六根足趾。”

    “你們可以抓住上官丹鳳，脫下她的鞋子去看一看?！睆埰揭靶Φ?，“如果問不出，也可以送來我們這里，她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想必和青衣第一樓也有不小的關(guān)系，我這個人很擅長拷問，正好可以幫幫忙?！?/br>
    陸小鳳嘆氣，“我們這就去找她，她一定還沒有離開這座山?！?/br>
    “她也一定不知道我們已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花滿樓嘆道，“上官丹鳳雖因你的事情暴露了，可上官飛燕這一個身份還是能用一用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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