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樗约阂惨褟膬扇说膶υ捴?，搞懂了整個計(jì)劃和出錯之處。唯一一個不用動刀動槍的法子，竟是就這樣錯過了！

    宮九一出門，牛rou湯的眼眶就紅了，慢慢的，她的眼淚溢出來，如同珍珠一連串落地。

    王小石忍不住站起來，走過去安慰道，“你莫要哭了，事已至此，還能怎么樣呢？接下來好好努力就是?！?/br>
    牛rou湯還是在哭，她咬著牙哭，遮著臉哭，害怕吳明聽到動靜有所懷疑，哭得既平靜，又微弱，但每一個人見到她哭的人，都絕不會懷疑她悲痛的程度。

    到了最后，她甚至已在咬著胳膊，傷口上流出的血，浸濕了衣袖。

    王小石急道，“你快松口，松口！”

    他也不敢喊，聲音也小，又小又急，奇怪得很，放在前幾天，牛rou湯肯定會狠狠嘲笑他，可是現(xiàn)在，她自己也沒那個心力了。

    王小石依稀記得自己聽白愁飛說過，他說哄女孩子，一定要反著來，你越要她們干什么，她們就越不會聽話的，越要問什么，就越問不出來，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有一線希望。

    這個道理好像很老了，但說不定有用。

    所以王小石就試了試，問道，“你一直哭，那好，我問你，你是不是背叛宮九了？”

    牛rou湯果然不哭了，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一字字道，“我絕不會背叛九哥?！?/br>
    “那你為什么，為什么會手抖呢？”

    牛rou湯的眼淚又落下來，顫聲道，“因?yàn)椋驗(yàn)樵谖疫€小的時(shí)候，他就是那樣坐在矮凳子上教我武功的，我看見他坐在那里看我炒菜，就怎么也，怎么也……”

    王小石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會是這樣的，人類的感情真是世上最奇妙的東西，永遠(yuǎn)也讓人不能猜透。

    人們常說童年是一輩子的財(cái)富，所以一個人在小時(shí)候要是得不到一樣?xùn)|西，長大以后就會拼了命得想要，發(fā)了瘋得要得到，絕不是沒有道理的。

    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完全沒有遺憾呢？

    “我只后悔，我怎么會被鬼迷住心竅，對那老頭子手軟，讓我死了吧，就算是死了，我也還不清九哥的情，我，我真是個白癡，傻子，混蛋……”

    昏黃燈光下，牛rou湯蓬松的頭發(fā)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顯得那樣柔弱，那樣美麗，一個女孩子在哭的時(shí)候，總是有著格外不同的魅力。

    更何況，她現(xiàn)在展露給王小石的，正是她脆弱的內(nèi)心。

    王小石的心軟得不成樣子，眼神也溫柔得不成樣子，忍不住過去攬住她，輕聲道，“不要哭了，父女之情是人之常情，你下不了手沒有錯?！?/br>
    牛rou湯緊緊抓住王小石的衣襟，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塊木板，抽噎道，“我怎么有臉再見九哥？他剛剛的樣子，分明是對我失望了，我沒有臉再見他了！”

    “怎么會呢！”王小石拿出畢生的學(xué)問來安慰人，“這是宮九的錯，是他考慮不周，在那樣的地方下毒，本來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個巴掌，一個很疼很疼的巴掌。

    牛rou湯突然變了，變得就像一頭發(fā)狂的母獅，面目猙獰，眼里閃著憤怒的光，步步緊逼，怒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罵九哥？九哥怎么會有錯？這是我的錯，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你這個是非不分的白癡！”

    誰對誰錯王小石當(dāng)然知道，但他不知道即使是安慰的話也會讓牛rou湯如此在意，一下子踩了雷，被推出屋子去，門也在面前砰一聲關(guān)上。

    王小石愣了半天，摸著臉上的紅印子，整個人都傻了。他還沒有被女孩子這樣打過。

    但是他一點(diǎn)也不生氣，非但不生氣，心里的憐惜之意反而越來越濃，直到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犯賤的程度。

    過了很久，王小石才深深嘆了口氣，背著手往外走。

    烏云遮住月亮，淡淡的星光努力擠出一線來，打在吳明頭上。

    他坐在船舷上，手里拿著一把釣竿，身邊放著一小碟炒黃豆和一壺溫好的酒。

    一看到他，王小石的臉色就變了，因?yàn)樗靖悴磺鍏敲髟谶@里呆了多久。他本來對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也對自己偵查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這種自信用到吳明身上時(shí)，都好像成了廢物。

    他們剛才交談的聲音很小，就連牛rou湯的那一巴掌，聲音也很小，小到除非有人貼著門才能聽清——吳明難道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貼到門邊來？

    王小石不知道，所以他的手心立刻變得有些濕潤。

    吳明提起釣竿來，回頭微笑道，“你來了?！?/br>
    王小石勉強(qiáng)笑道，“我來了。”

    “你怕我？”

    “也許有一點(diǎn)?！?/br>
    吳明笑了，把釣竿放在手邊，說道，“你不該怕我的?！?/br>
    “我為什么不該怕你？”

    “因?yàn)槲乙芽闯鑫业呐畠汉芟矚g你?！眳敲魑⑿Φ?，“也許你會是我的女婿?！?/br>
    王小石的臉忍不住紅了，低聲道，“在下和宮小姐之間，我們還并沒有……”

    吳明大笑幾聲，看起來慈祥極了，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叫王小石出了一身的冷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一顆顆冒了出來，肆意在皮膚上叫囂。

    “我對自己動了刀，成了閹人，這輩子不會再有子女，要想抱孫子，只有靠女兒了?！眳敲骶従彽?，“牛rou湯的天賦不高，很是一般，但是你不一樣，你的底子很不錯，能力也要強(qiáng)，你們兩個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不會太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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