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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甚爾冷冷看著面前的咒靈,越來越龐大的威壓籠罩住了他。他看清楚了,那是蜘蛛形的咒靈。 他最后對夏油杰說:“滾吧,小鬼,別來妨礙我?!?/br> 寺廟的另一邊,僧人正在禱告著。 隨著他的禱告,金色的光輝在寺廟之中一層層蕩開,如卵般孵化的咒靈們被金黃所籠罩,他們身上的咒力在緩慢流逝著。 他的禱告一層層凈化著被咒靈侵蝕的古老寺廟,看不見的陰翳如潮水般向他襲來,又在他身前不遠處消散。 明光院在煉獄般的房間里,若有所聞地抬頭。金色的光輝流淌到了他的身邊,他想起了盂蘭盆節(jié)時和甚爾一起看的那支舞。 和那時一樣的光輝在寺廟之中層層蕩開。僧人身上的咒力是普通人的水平,他身上絕不可能有咒術的。但他的祈福卻如同一盞燈光,照亮了方寸黑暗。 那時候甚爾不明白這樣的術有什么意義,他也不明白。 可明光院現(xiàn)在卻理解了這其中的道理。咒力是來自于人心的力量,人心的燈火,不可熄滅,不可遮掩,對于咒靈來說,那是最弱小無用、又最糾纏不休的東西。 來自人心的力量,無法抵擋人心中的信念。 明光院看著自己的手。 他覺得此刻的自己似乎很強,但又似乎很弱。矛盾的情感交疊在他的胸腔之中,明光院望向自己指尖一小塊被燙傷的地方。 他解放了自己的咒力,與他為中心,他身邊凝聚成火焰狀的咒力一層層擴散開來。 僧人的祈禱為他們掃清了迷霧,被咒靈們包裹在這棟建筑物最深處的東西,是密密麻麻的咒胎。那些咒胎就好像擁有生命一樣,他們鼓動身體的模樣宛如是流淌過血液的血管。 這里的咒胎不止一個,卵狀的咒胎中隱約能看到蜘蛛幼體的模樣。 明光院摸了摸口袋,那里面還剩下半截粉筆。經(jīng)過了瓶中小人的體驗之后,他能夠完成簡單的煉金術了,可若要煉成咒具,那還差得多。 雖然他無法煉成咒具,可他卻擁有咒力。 刀的結構雖然看起來簡單,可是刀刃的厚薄、刀身的形狀都有復雜的講究,比起來,匕首就非常方便了,不僅煉成陣要簡單一點,不用畫很大,并且結構簡單易懂,在不考慮開血槽、加鋸齒的情況下,是最理想的武器。 明光院擲出匕首,蘊含咒力的武器刺穿了咒胎,那其中隱藏的力量仿佛引起了連鎖反應。周圍的溫度灼熱異常,明光院發(fā)現(xiàn)身邊的咒力,開始向著咒胎的方向匯聚。 糟了。 感受到了人類的氣息,那些咒胎慢慢“活”了過來。密密麻麻的蜘蛛形咒靈從卵中爬了出來,明光院退后一步,他盡力驅趕著周圍的咒靈,而就在這時候,他身后的紙門被拉開了。 小孩懷里抱著一只火焰噴槍,他艱難地打開安全閥,沖天火光瞬間吞沒了那些蜘蛛形咒靈的身體。 小孩冷靜道:“我來得很及時吧?” 明光院皺眉,按道理說,這種普通的火焰是沒辦法傷害到咒靈的,現(xiàn)在這些咒靈的蟄伏更像是在計劃著某種隱秘的事情,這種預感讓明光院有些不安。 明光院來不及細想,他抓起小孩的衣領,慢慢說:“接下來可能會有點嚇人。” 夏油杰茫然地看著明光院。 只見明光院在地面上畫了一個詭異的圖案,他的手掌按在地面上的時候,原本在圖案中央的紙門,瞬間化為了一道土墻。 夏油杰望向面前不可思議的一幕,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他并不了解咒術,對他來說,咒術師和煉金術是差不多的東西,都是普通人所接觸不到的范疇。 脆弱的土墻支持不了多久,明光院明白這一點。 周圍有密密麻麻的蛛絲纏繞,蜘蛛在蛛絲上攀爬的聲音幾不可聞,可愈發(fā)靠近的咒力卻無時不刻不在彰顯著他們的存在感。 夏油杰恐懼道:“這些也是咒靈嗎?” 明光院沒有吭聲,他擺出了一個戰(zhàn)斗的姿勢,守在了小孩的面前。 這些蜘蛛似乎有著追蹤的才能,這里的氣味很駁雜,況且視野又被土墻所遮擋,可那些剛剛誕生的蜘蛛就像是得到了指引一樣,他們從火焰中爬出來,向他們一步步逼近。 明光院的表情凝固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些弱小的怪物,似乎并不是向他靠近的,甚至有些小蜘蛛爬過了他的腳背,他們一步步朝著身后小孩的身前逼近。 明光院遲疑著掀開了小孩的衣服。 薄薄的布料下,宛如蟲卵般的東西在夏油杰的皮膚下寄生著,和剛才明光院看到的蜘蛛卵別無二致。這蜘蛛周圍是青色的血管,有一根血管伸向了心臟的方向,夏油杰的身體已經(jīng)有的被拖累了,他站著的時候顯得異常疲憊。 在他看到這根血管的一瞬間,寄生在夏油杰身體中的東西展露了它真正的模樣,蛛絲從小孩的身體中延伸而出,一直鏈接到最大的蜘蛛卵上。 “這是……” 明光院忽然想到了僧人所說的那些話。 難怪所有見到這個小孩的人,被咒靈寄生的概率特別高,難怪僧人會這樣哀求他,難怪大家對這個小孩有這么強烈的惡意,難怪—— 站在面前的這個小孩,不知何時開始,已經(jīng)成為了咒胎的宿主。咒胎寄生在他的身體中,吸食著他的咒力,以及養(yǎng)分,等他長成,就會破開宿主的身體,獨立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