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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謙虛認錯:“是兒臣考慮的還不夠周全?!?/br> 康熙有心教育兒子,可一看到馬公公那張老臉,頓時就啞火了,這臉太倒胃口了,連帶著梁九功也被康熙嫌棄了起來。 他急切需要一些年輕有朝氣的臉來洗一洗眼。 于是,康熙又將太子給招了過來,看一看自己成年后氣度斐然的兒子,心情也就舒暢了。 他與太子提到了此后打算考校宗室子弟騎射。 “朕打算看一看如今的宗室子弟還能有他們祖輩父輩那樣的能力嗎?” 太子想了想,說道:“那恐怕汗阿瑪要失望了,宗室子弟沒有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那些留在京城之中在富貴中長大的后人,又豈能比得上當初在馬背上征戰(zhàn)多次的祖輩父輩呢?” 他還挺實在,勸康熙:您這樣宗室會很沒有面子。 老家伙們還都活著,現(xiàn)在就動他們后人,那到時候他們鬧起來,最為難的還不是汗阿瑪自己? 太子也能想象得到又會有多少人來找他,心里以為汗阿瑪這是有了空余時間,閑了就折騰了。 他說的也沒有錯,還都是大實話,可就是大實話,讓帝王唇邊的笑意淡了一些。 “保成是覺得對他們還需要留有余地?明知他們沒有能力,卻仍然要讓他們待在能力無法做到的位置上?” 太子勸道:“汗阿瑪,兒臣認為削弱宗室應當從長計議,再等一兩年也是可以的?!?/br> 再等一兩年,祖輩就死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就不會皇上苛待功勛之后,而是他們的家族家道中落,子孫不成器。 太子的想法,與康熙的想法背道而馳。 戰(zhàn)事定后,康熙手中的刀子已經(jīng)饑渴難耐,時刻磨刀霍霍得打算拿人開刀了,他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太過溫和穩(wěn)妥,只會讓他覺得優(yōu)柔寡斷。 康熙并未生氣,只是語重心長地教育太子:“有的時候,把握時機也很重要,在明知眼前是一塊毒瘤的情況下,應當雷厲風行將之剔除,而不是留著他們生根發(fā)膿?!?/br> 太子沉默了。 可是“治國如烹小鮮”這個道理還是您說的? 私心里,太子也不希望汗阿瑪如今就削宗室,他拉攏了不少宗室,獲得了他們的支持,若是汗阿瑪現(xiàn)在削了他們,等同于他做了無用功。 但既然君父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削宗室了,他只能提醒家中有杰出子弟的人家提前做好準備,多做一些騎射訓練,莫要到時候在考校時丟人。 太子抬起頭,看見了君父身邊新出現(xiàn)的馬公公正扯開褶子皮般的微笑,心里暗暗嘀咕:這雙眼睛,孤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他多看了馬公公兩眼,后來實在受不了,有被馬公公丑到,不忍直視地挪開了視線。 目光所及之處,是在馬公公影響下也變丑起來的梁九功。 汗阿瑪身邊的兩大太監(jiān)都長得有些磕磣,也不知他怎么能忍耐兩個丑太監(jiān)在眼前晃的? 太子喜愛美人,身邊的太監(jiān)都眉清目秀養(yǎng)眼得很。 太子走后,康熙執(zhí)筆在御前寫了幾個字,心中藏了事,幽幽嘆息道:“保成能將那些人捏在手心嗎?” “還是到頭來反過來讓他們推著走呢?” 他緊緊皺起眉頭,明知前方勢頭不妙,又因太子迫不及待豐盈自己羽翼而心生不悅,一句話不說,放任了他繼續(xù)往前走。 康熙這樣說話時,往往伺候在一邊的梁九功會選擇沉默,除非帝王心情很好,有意與人閑聊,否則他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 但是他們忘了,馬公公還在呢! 胤禩看了看梁九功,見他沒有接話,于是問道:“汗阿瑪是在問兒臣嗎?” 他笑道:“您既然憂心,何不多看著點呢?” 康熙皺了皺眉:“太子已經(jīng)長大,應該獨當一面了?!?/br> “您之前把障礙都給二哥掃清了,然后還給二哥留了個厲害的外家,”胤禩道:“現(xiàn)在二哥不依靠您了,您想要cao心又忍住了,就與兒臣發(fā)牢sao……”他總不能去勸二哥來找君父撒嬌吧? 那以后汗阿瑪是不是還會把二哥擠在中間,然后問他:朕與你外家誰最重要? 胤禩想象了一下君父質(zhì)問太子的畫面。 [保成,朕與索額圖同時掉水里了你先救誰?] 他忙晃了晃腦袋,將這辣眼睛的戲文橋段給甩出去。 其實太子的心態(tài)也很奇怪。 一邊恨不得汗阿瑪?shù)哪抗庖恢痹谧约荷砩希瑒e看其他兄弟一眼。 一邊又不想要汗阿瑪時刻約束著他,讓他不得自由,于是迫不及待豐盈自己羽翼,恨不得立刻成長起來擺脫君父的“控制”。 胤禩悄悄道:“您說太子應該獨當一面了,下回他不依賴您的時候,您可別失落?!?/br> 康熙嗤笑道:“笑話,朕是一國之君,朕還能因為兒子離了羽翼下就失落?多得是國家大事要朕去cao心,哪兒有這閑工夫來憂愁,朕是君,是父,又不是慈母?!?/br> 胤禩撓了撓頭:“就當兒臣多嘴了吧!” 康熙反而還不滿了,定要與他掰扯掰扯什么叫做嚴父! 場面一時間變得有些雞飛狗跳,胤禩自認不是淘氣的性子,他那么成熟穩(wěn)重,怎么被君父斥責“頑劣”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平日里他再成熟穩(wěn)重,汗阿瑪都視若無睹,就盯著他的錯處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