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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來要稿子的時候,胤禩見張大有面貌端正,文齊彬彬,很有好感,遂干脆地將已經(jīng)寫成的兩章都給了他。 這里寫到了始皇廢分封建郡縣,統(tǒng)一天下以后,便要治理了。 其中的治理舉措,無一不標(biāo)志著“大一統(tǒng)集權(quán)”思想,秦始皇不再是秦王,而是秦皇,自稱由寡人也變?yōu)榱穗蓿?/br> 文字的統(tǒng)一,度量衡的規(guī)范,長城的建設(shè),各地道路的修建,一樁樁一件件從亂象到集中規(guī)整,天下從分裂七國的狀況融合在一起,得以提前看到前兩章的印鑄局官員們一飽眼福。 一千九百多年前的古人智慧,是多么厲害,先人的統(tǒng)一思想,影響著千秋萬代的后人們。 最開始,胤禩給的很干脆,寫到后來,寫到了秦時社會風(fēng)貌,寫到百姓在苛政之下被壓抑到極致的民怨,寫到秦法嚴(yán)苛,誅連之殘酷,寫著寫著,他就卡文了…… 那感覺,就跟十月懷胎后難產(chǎn)了似的。 畢竟吹了始皇那么久,要開始轉(zhuǎn)變筆鋒發(fā)刀子,胤禩一時沒有調(diào)整過來。 白天跟著汗阿瑪忙正事,晚上回家后用時間苦思冥想,胤禩長吁短嘆,對郭絡(luò)羅氏道“《大秦傳奇》,又難產(chǎn)了。” 郭絡(luò)羅氏樂了:“爺對自己的話本,就像看待孩子似的?!?/br> 胤禩既然決定要寫下去,定要精益求精,絕不會因?yàn)閷懖怀龆笱芰耸隆?/br> 于是刪刪改改,終于將劇情推到了“儒者反對,始皇震怒?!?/br> 在今人看來的正確無比的政令,在當(dāng)時受到了文人的大肆攻殲。 分封制在當(dāng)時并不被人們認(rèn)同,他們認(rèn)為建郡縣制是違背祖制。他們認(rèn)為修建道路是勞民傷財。若有天災(zāi)出現(xiàn),更能定為始皇無德,天降責(zé)罰。而始皇之子公子扶蘇,也反對他的政令,這使得始皇的怒意更盛。 這一章節(jié)看得人血?dú)馍嫌?,恨不得沖過去大罵那些儒生,公子扶蘇的反對更令帶入了始皇視角的看客們恨鐵不成鋼。 始皇便是在這樣的社會輿論情況下,被民間的反對者大肆宣揚(yáng),暴秦、暴君的名聲坐實(shí)了,罵他的人恨他的人比比皆是,六國余孽意圖復(fù)國,暗中潛伏。而楚國后人項(xiàng)氏化作百姓混入人群時,那位年輕人看著始皇的車架遠(yuǎn)去,回到家中對身邊人道“叔父,終有一日,我也會像他那么風(fēng)光?!?/br> 那位年輕人,便是未來的西楚霸王項(xiàng)羽! 《阿房宮賦》聽說過嗎? 獨(dú)夫之心,日益驕固! 戍卒叫,函谷舉! 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所有熟讀史書之人都知道,始皇死后,一切猶如大廈將傾,大秦基業(yè)在二世昏庸之下毀于一旦,而繼承秦二世之位的公子胡亥,將兄弟、姐妹都?xì)⒘藗€干凈。 傾城終于不再掩飾自己的險惡用心,將明晃晃的刀劍露了出來,直逼看客們的小心臟。 偏偏他斷章還斷的人心癢難耐,即便知曉歷史之人,也恨不得快一些看到后續(xù)。 張大有來催了胤禩幾回稿,猶如一條小皮鞭在鞭策著傾城,讓他沒有躺平懈怠。可惜??ㄎ呐c正事擠在了一起,胤禩的交稿時間,從一開始的一日一章,拖延到了七日一章,后來又變成了一月一章。 沒能完成任務(wù)的張大有受到了同僚們質(zhì)疑,之后一段時間,印鑄局開始換著人來尋胤禩。 每一次胤禩都會說“快好了,就快好了,再等兩天”,然后拖著拖著,就又拖了四五六天。 這一日,禮部派了個狠人來,據(jù)說是張大有推薦的“刺頭”,他還挺會之人善任,竟找了個做事“不折手段”的人來找胤禩要稿。 他爬上了胤禩家中的馬棚頂上,高呼:“您再不給稿,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胤禩沖著馬棚頂上的人呼道:“你快下來,別激動啊,我稍后就寫!” “您上一回也說稍后就寫,然后遲遲一個月都沒給稿!您現(xiàn)在就寫,不給稿,我死也不下來!” 這一天,在催促之人的跳馬棚的威脅下,胤禩擠一擠,終于擠出了稿。 最新章,始皇尋長生,徐福先仙丹,哄騙始皇去海外尋仙山! 得到了新章的催稿人樂呵呵地走了,他喜極而涕,握著胤禩的手,鄭重到:“八貝勒,下官這條小命,就捏在你手里了,求您下次一定要好好交文章,再有一回,下官無計可施,就只能跳茅坑了?!?/br> 胤禩忙安撫他:“是,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待他到康熙身邊時,康熙打趣道:“聽說印鑄局的人今日得逞了?” 胤禩苦笑道:“也不知道那張大有從哪兒找來的潑皮無賴?!?/br> 康熙不置可否。 會造成今日結(jié)果,難道不是傾城撩人在先? “說正事,今日希福納上書求助于朕,道是被奴仆及左都御史之子,合并近八位內(nèi)廷太監(jiān)敲詐勒索。” 康熙正色道:“此事你可知曉?” 胤禩精神一振,樂道:“他真的來找汗阿瑪告狀了?” 這情商該有多么低?。?/br> 希福納辦事能力不錯,為人處世卻一點(diǎn)都不行,腦子都轉(zhuǎn)不過彎兒來。 “一部尚書,身居副宰之位卻懼怕被勒索,若非是有把柄在人手上,他還會怕?” 康熙冷冷道:“此前他曾有過貪污之實(shí),朕寬恕了他,如今看來,恐怕是故態(tài)萌生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