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仗什么，仰仗我給你擦屁股嗎？”

    雖然電話那頭的話風清奇，但戚夕卻是難得地牽起了嘴角，她正要回復一句，就聽到耳機里傳來了一陣重物倒地的聲音，毀天滅地似的，還有人在扯著嗓子滿屋子亂竄，不出幾秒，對面的手機陣亡，通話自動斷開。

    戚夕：“……”

    好在耳邊可算清凈下來了，戚夕抬手摘掉耳機，正要呼出一口氣，后座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戚夕你快看熱搜！”

    正常人是根本不會對著戚夕這張冷臉活絡起來的，但是不妨礙有人上趕著找不痛快，女孩上身前傾，擰不動瓶蓋的手硬生生把戚夕搖得沒了脾氣。

    管它什么冷臉熱臉，反正戚夕是被長發(fā)糊了一臉，她騰出一只手按住肩頭作怪的爪子，冷冷道：“我還健在，不用使這么大力氣?！?/br>
    “那個……你那個什么……上熱搜了！”后座上的女孩一口氣沒把話說完，嚇得戚夕半口氣差點沒上來。

    校方這么快就把我是人魚消息傳播出去了？戚夕氣結，感覺自家團隊那幾個活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明明可以悄無聲息私下解決的手續(xù)，硬是驚動了市里的領導。

    還能怎么辦，只能先救近火。

    “宋茹?！逼菹辛怂宦暎牖仡^垂下眼說，“有些營銷號就喜歡捕風捉影，雖然現(xiàn)在網絡言論管控很嚴，但總有要錢不要命的營銷號炒熱度，你就當……”

    話說一半，戚夕刻意壓低的嗓音引女孩湊過來聽，然后言語間帶了幾分蠱惑的味道——人魚可以干預人類的思維，如果不出意外，聽了這話的人會乖乖服從她的引導，指東不往西走。

    “當什么？你在說啥？”宋茹倏地退開，淺栗色的及肩短發(fā)揚起一個夸張的弧度，差點給戚夕吃一嘴頭發(fā)，“姓戚的，你家大明星發(fā)微博了，她可是萬年不發(fā)博的，你確定也是營銷號搞鬼？”

    戚夕說話被打斷以后，默不作聲地往椅背上一靠，頭也不回地說：“與我有什么關系?！?/br>
    車內的氣氛不錯，一直沉默寡言的司機脫口插了句嘴：“難得遇到這么理智的追星族，這樣追星才對，純欣賞人家的作品，不該信的不信，不干預明星私人生活，也不做接機這種沒意義的事情?！?/br>
    宋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叔，你知道我倆打車去機場干嘛嗎？我們是去接這位明星的機的！”

    這偏遠的大學城距離機場特別遠，坐搖搖擺擺的公交得換四次車，網約車還要加跨省費那種，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個星期生活費。

    滿面愁苦的司機用余光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心說這些半大的年輕人啊……花著家里大人的錢去霍霍，說不定他們父母都舍不得花錢坐個頭等艙。

    他有點糟心地閉了嘴，可能是想到了自家讀大學的孩子，感覺自己的每根胡茬都被生活的重擔壓折了。

    過了一會兒，司機大叔又懨懨地問了一句：“同學是接哪位明星的機?。俊?/br>
    戚夕惜字如金：“祈喬，唱歌的那個?！?/br>
    聽了這個名字，司機大叔很是喜聞樂道：“你不說后面那句我也知道，祈喬嘛，近幾年唯一的歌壇天后，每年春晚壓軸出場，我老媽最愛聽她的歌，伴著廣場舞~那叫一個得勁兒！”

    戚夕木著臉沒說話，可能有點嫌丟人。

    “那可不是，祈喬的受眾可不只您母親，我們大學城那一塊的商城，至少有小一半店內循環(huán)播放她的歌呢~”宋茹自然而然地接上司機師傅的話頭，笑瞇瞇地說：“她出專輯，我們宿舍一姑娘一定要買個百十來張……哎，你瞅我干什么，我沒有內涵你?！?/br>
    戚夕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到底也沒打斷她的話題。

    宋茹就笑嘻嘻地攀在戚夕肩頭聊天：“夕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后面會很傷孩子的心的，就連說句話都得這樣湊上來，怪不方便的?！?/br>
    戚夕沒說什么，習慣性的裝沒聽見。

    宋茹瞬哈哈大笑：“富婆我錯了，您出錢愛坐哪兒就坐哪兒，我個蹭車的沒資格發(fā)言，就算你開了天窗坐車頂上我也沒意見。”

    “你剛剛說祈喬發(fā)微博上熱搜了，她不是沒有私人微博號嗎，確定不是工作室?guī)兔Πl(fā)的？”戚夕紆尊降貴地問了自家偶像的一聲消息，仿佛多問一句會掃了她的興一樣。

    “姑奶奶算我求你了，你家的大明星，求你自己看一眼手機好不好?！彼稳愫唵未直┑匕咽謾C塞在戚夕懷里，“給，祈喬出事了?！?/br>
    戚夕接過帶著溫熱的手機，心情略微復雜，說真心話，她這個人寡淡的很，對什么粉粉黑黑的飯圈不感興趣，之所以還保留著一些追星的習慣，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未分化前的自己是歌后祈喬的狂熱粉絲。

    十八歲那年，人類戚夕分化成人魚后，相當于整個身體經歷了一次大洗牌，人類女孩保留的一些習慣遺忘過半，與人類的親緣不可避免的開始變淡。

    傳說這是人魚種族的劣根性——幼年只與同類相親，青年時期最好相處，和任何生命體都能友好相處，分化后與其他生物的親昵度呈現(xiàn)斷崖式下跌。

    成年后才意外分化的戚夕有幸沒有經歷前兩個階段，直接朝著分化后的最終體走了，所以現(xiàn)在的她，對很多東西都稀罕不起來——看到偶像的八卦跟看到快遞派送通知一樣，完全不存在小女生的那種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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