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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值得 第42節(jié)

    幸而這家酒店的門板沒有刻意更換過,降噪工作做得很到位。

    顧金蘭肆意發(fā)泄這心中的不滿,他發(fā)誓總有一天要讓林云起付出代價,品嘗萬蟲噬心的痛苦。

    叮鈴。

    清脆的門鈴聲打斷他的咒罵,顧金蘭酒醒了一刻,看了下貓眼,遲疑中打開門:“是你?”

    他探頭探腦地望了眼空蕩蕩的走廊,有些不太適應(yīng),前兩天每晚門口都有盯哨的,現(xiàn)在居然不在。

    “不會有人再盯著你了,”白辭告知現(xiàn)實,“大家都在研究怎么對付蟲子,辦案人員也只是象征性地在白天履行下職責(zé)?!?/br>
    顧金蘭瞬間感受到了一股被忽視的屈辱。

    這種屈辱讓他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自己jiejie身上,因為女子陰氣重,cao控蠱蟲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憑什么……”

    他培育的蠱蟲,遠(yuǎn)比jiejie的更好!自己只是缺乏一個機會,否則早就成為被人景仰的存在。

    “我理解你,”白辭忽然說,“就像明明都來參加比賽,有人光芒萬丈,有人卻無人在意。”

    顧金蘭看向他,冷笑不已:“差點忘了,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選手?!?/br>
    這次的風(fēng)頭全部被林云起一人出完了,其他選手心中怎么可能毫無芥蒂?

    約莫是幻想中共同敵人的存在,讓他看白辭順眼了許多。

    “一起喝一杯?”白辭問。

    顧金蘭沒拒絕。

    猛地灌了幾口酒后,顧金蘭傾訴著對林云起的恨意:“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骨,要把他的牙床當(dāng)做蟲子繁殖的培養(yǎng)皿,讓他再也說不出話……”

    白辭又開了罐酒,推過去,低沉性感的嗓音仿佛是惡魔在耳畔邊呢喃:“我聽說了內(nèi)情,明明你才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些蟲子的人?!?/br>
    “不是發(fā)現(xiàn)!是培育!”

    顧金蘭激動起來,他開始數(shù)落自己的jiejie,數(shù)落家人的不公,到最后又痛罵林云起。

    突然他看向白辭:“你不是也很恨他?我們兩個聯(lián)手,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我保證他會體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br>
    在顧金蘭充滿期冀的凝視中,白辭站起身:“謝謝你?!?/br>
    “謝什么?林云起可是我們共同的敵人?!?/br>
    白辭淡淡一笑:“我是說,謝謝你的故事?!?/br>
    顧金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以后這些故事就是我的了,”白辭的聲音像夜風(fēng)一樣捉摸不定,“我會向媒體承認(rèn)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有了這些故事,誰也別想蓋過我的風(fēng)頭。”

    顧金蘭面色猛的一變:“你……”

    話沒說完,行動先快一步,掄起酒瓶子就想朝對方頭上砸去。

    然而白辭僅僅是屈指一彈,酒瓶便頃刻間碎裂。

    “你沒有證據(jù)!你也不知道蠱蟲的培育方法!”

    “所以我是去找媒體,而不是自首。”白辭學(xué)著他先前在酒店里的那股子戲謔:“法律上說,疑罪從無?!?/br>
    半個月前吳圣舒被林云起叫雞頭時,曾怒急攻心險些吐血,顧金蘭可沒那么強的耐受力,是真的當(dāng)場吐出血來。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白辭不僅僅是要奪走他的故事,還要奪走他一直以來追求的人設(shè)。

    “為民除惡讓說謊的人付出代價,把警方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卻無能為力……嘖,真是‘漂亮’的故事。”

    這些全都是顧金蘭曾經(jīng)給自己設(shè)計的元素,此刻聽白辭用玩笑般的口吻說出來,顧金蘭臉上的肌rou都在不停抽搐,清秀的面容顯出猙獰。

    無視這一幕,白辭冷漠地轉(zhuǎn)身離開,顧金蘭想要追他卻被桌腿絆倒,剛好摔在了碎掉的玻璃渣上。

    他不顧流血的手掌,跑到門口像是野獸一樣對著已經(jīng)空蕩蕩的走廊嘶吼:“你成不了的!成不了的??!”

    ……

    昨晚玩得嗨,但干這行的都是自律之人,翌日大家起得挺早。

    看到有人拿著錄音筆走進(jìn)來,和林云起一桌吃飯的人條件反射讓開,當(dāng)是記者采訪。

    不曾想,那人直接繞過林云起,來到白辭身邊。

    “這位是……”林云起沒有掩飾心中的疑惑。

    “米林報社的,”白辭對他一向是有問必答:“我特意邀請來,為我寫自傳的?!?/br>
    “自傳?”

    林云起的問題還沒得到徹底的解答,采訪人員先遞過去一張紙:“我昨天擬了幾個名字,您看看,有沒有滿意的。”

    好奇的圍觀群眾不少,有幾個伸長了脖子看。

    《蠱師:我在都市的這些年》

    《不為人知的訓(xùn)練家》

    《大道蟲尊》

    ……

    林云起默默停下吃早餐,防止被嗆住。

    白辭從容不迫道:“其實這些蟲子另有來歷,接下來我想介紹一下我的童年。我出生在一個貧苦家庭,一出生……”

    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到有的人耳中,卻是分外刺耳。

    “夠了!”白辭的故事正要到關(guān)鍵處,被強行打斷。

    顧金蘭起身的時候動作太大,椅子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響動中,白辭壓根沒正眼看他一下,繼續(xù)接受采訪。

    顧金蘭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被邀請一起來玩的同酒店工作人員,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大反應(yīng)。

    “沒事吧?”同事關(guān)心問。

    顧金蘭攥緊拳頭,良久才咬牙啟齒說了句‘沒事,’重新坐下來。

    看到這一幕,林云起猜出些什么,低聲問:“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白辭:“送溫暖?!?/br>
    在他說話的同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口袋里伸出了一只狗爪子,按死了悄悄爬來的長蟲。

    這一天,白辭搞自傳,林云起忙著咨詢商標(biāo)的事情,他們都很繁忙。

    “要不要勸一下?”孔考官和聶言商量:“別人還沒抓到,就先被氣死了。”

    聶言看了眼顧金蘭,做出判斷:“他忍不了多久了?!?/br>
    隨后叫來羅盤七:“如果顧金蘭去自首,態(tài)度冷著點,除非他拿出實質(zhì)性證據(jù),要不應(yīng)付一下即可?!?/br>
    羅盤七的冷處理做得十分到位,到位程度已經(jīng)到顧金蘭想要投案,他還在湊熱鬧看白辭準(zhǔn)備自傳。

    就在顧金蘭準(zhǔn)備以不務(wù)正業(yè)電話舉報羅盤七時,終于被搭理了一下。

    羅盤七:“你說蟲子是你的?”

    “這些蟲子不是一般的蟲子!是蠱蟲,我培育出來的。”

    “哦。”羅盤七沒什么表情,打開手機給他看了一下:“林云起出名后,網(wǎng)上每天都有人說自己早就見過這種蟲子,只不過沒有上報而已。”

    擺在顧金蘭面前的只剩兩條路,一條是永遠(yuǎn)把光環(huán)送給別人,另一條便是牢獄之災(zāi)。

    蠱蟲的培育十分艱難,他費了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沒有下一個十年繼續(xù)虛耗。

    想到這里,顧金蘭目眥欲裂,卻又不得不在其中做選擇。

    ……

    有關(guān)顧金蘭的內(nèi)心掙扎,林云起料到了卻無動于衷,他更關(guān)心和白辭打得賭。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毫無疑問是自傳,可以預(yù)見未來一段時間內(nèi),自己要成為免費的健身教練。

    “沖動是魔鬼?。 ?/br>
    感嘆還沒完全發(fā)出,羅盤七大步流星走來:“顧金蘭投案自首了?!?/br>
    林云起:“哦?!?/br>
    “……”好一個平平無奇的反應(yīng)。

    羅盤七:“他主動上交了一些證據(jù),還有飼養(yǎng)蠱蟲需要用的葉子,以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培育專家?!?/br>
    林云起:“我記得一些影響惡劣的案件,不會完全對外披露?!?/br>
    羅盤七點頭。

    林云起漫不經(jīng)心道:“就是提醒一聲,這樁案子性質(zhì)也挺惡劣的?!?/br>
    言下之意,不必特意找媒體澄清什么。

    羅盤七愣了下,感嘆:“你夠狠?!?/br>
    誅一次心不夠,還要徹底把人家心給捅爛了。這不禁讓他想到了柳凡,想到了吳圣舒,哪一個不是被傷透了心?

    林云起無動于衷。顧金蘭是沖著自己命來的,他自然不會客氣。

    這次林云起出力不少,羅盤七只是來知會一聲,又匆匆去忙手頭的事情。

    一下午的時間,林云起都在完善打假報告。翌日一早,將文件發(fā)給老同學(xué)后,林云起走到酒店門口,考慮是吃東邊的煎餅果子,還是西邊的豆?jié){油條。

    很快,他打了個響指:“今天是豆?jié){油條的勝利?!?/br>
    還沒走遠(yuǎn),路邊傳來鳴笛聲,林云起偏過頭,瞧見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白辭降下車窗說:“我們得去趟派出所,顧金蘭投案,還有些筆錄要補。”

    “這車……”

    白辭今天開來了一輛特別豪華的跑車,比上次那款還要酷炫。

    “租的,你現(xiàn)在在雙平市小有名氣,坐公交車容易被認(rèn)出來?!?/br>
    林云起坐上副駕駛,感慨對方想得周到。

    敞篷車,恰逢今天天氣很涼快,適合兜風(fēng)。

    他剛生出這種想法,便聽白辭說:“上次你說過,敞篷車兜風(fēng)會更舒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