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值得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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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羅盤七像是看到了救星。 剛想像倒豆子一樣說明原委, 一道很輕的聲音傳入耳:“多說多錯?!?/br> 羅盤七第一時間想到煞,隨后女主人似笑非笑的模樣浮現(xiàn)在腦海。 出于本職工作的要求,一旦知曉, 聶言勢必要進行調(diào)查,到時候煞還會不會保持像現(xiàn)在一樣的平靜, 可就不好說了。 羅盤七張了張嘴, 最終選擇聽從白辭罕見的一句提醒。 這會兒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 林云起不準備多待, 打了聲招呼準備離開。才邁出兩步,他鼻尖動了動,緊接著仰起頭。 羅盤七記得白辭剛進入宴廳時,也曾抬頭看了眼紅燈籠,他直接踩在桌子上取下一個。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燈籠早已不復(fù)開始的明亮。羅盤七原本想撕開一道口子看看,誰料燈籠外層的材料竟很柔軟,帶有微微彈性。他忍住那種不適的手感,用刀子劃破。 林云起離得近,捂住口鼻后退了一小步。 隨著燈籠被破開,一股腥臭的氣味隨之飄了出來。 燈籠的燃料通常有蠟燭和動植物的油可選擇,無論是哪一種,都不該是現(xiàn)在這種味道。 林云起抬眼一掃,看到旁邊還堆著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油渣,燃料提純也做得一般。 “是尸油嗎?” 羅盤七:“……” 你好淡定。 “具體的要等鑒定報告。”說完羅盤七嫌棄地提著燈籠,準備帶回去做檢驗。 聶言:“酒店還要再排查一遍,你和我一起?!?/br> 羅盤七點了點頭。 林云起和白辭自覺離開,不影響他們開展工作。 人一走,聶言看了眼羅盤七:“林云起介紹的兼職,你也敢去?”他想了想,又道:“迄今為止,他唯一正常的兼職好像只有家教?!?/br> 大概是教書育人的工作自帶神圣光輝,不屬于災(zāi)厄范圍。 “……”不,你錯了,我們都低估了他。 搜酒店并非借口,聶言先前就懷疑鬼嬌娘有個厲害的同黨,他已經(jīng)在外圍檢查過一圈,這會兒和羅盤七分頭開始地毯式搜查。 …… 和假期還要工作的人形成鮮明對比,林云起回家后舒服地窩在沙發(fā)上。 正要換個姿勢,皮膚傳來一陣疼痛。 他揉了揉胳膊,拉開袖子一看,手腕上方有一道很細的口子,不嚴重,但是很疼,類似偶爾數(shù)錢時被劃傷手的感覺。 被紙割到了? 林云起仔細想了想,不記得自己有接觸過紙張。 女鬼是在林云起到家之后的一小時,才飄回來。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林云起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白辭拎著空蕩蕩的狗鏈站在門外:“我的狗跑丟了?!?/br> “我就從來沒見它回來過?!?/br> 白辭面不改色:“能不能幫我一起去公園找找看?” 林云起拿上鑰匙準備出門,白辭忽然看了下電視柜上的鳳冠:“帶上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br> “……” 鳳冠是白辭買的,林云起如他所愿。繼羅盤七用針戳鳥屁股后,林云起目前對周圍人的奇怪癖好接受程度,又增強了不少。 公園轉(zhuǎn)了個遍,也沒找到狗。兩人坐在長椅上休息,白辭拎著空狗鏈,腿邊放著鳳冠,畫面相當(dāng)詭異。 他圓謊的本事一流,對著鳳冠拍了幾張照片,好像是專門出來拍攝的。 “技術(shù)不錯。”林云起看著成片評價。 “是光線好。”今天正午的陽光恰到好處,寶石被襯托出雙倍的美麗。 但這只是rou眼看到的,普通人看不到的是,披頭散發(fā)的女鬼正把臉埋在寶石里哭,也不嫌咯得慌。過了會兒她突然抬起頭,癡癡望著南邊的方向:“我想回家了?!?/br> 特殊小組的人很少講慈悲。 輕易讓女鬼離開另有原因,他們需要知道黃月滿的死亡過程,好找到有關(guān)金和趙道人的線索。 不是每個受害者都愿意做被害回顧,女鬼答應(yīng)事無巨細地回憶,前提是她要有最后的自由。 白辭信守當(dāng)日的承諾,做了監(jiān)護人,把她領(lǐng)了出來。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林云起打開看了眼。 “怎么了?” “是聶言發(fā)來的消息。”林云起:“說是感謝我上次讓他查黃月滿的消息。這一查,黃月滿竟然是新郎的前妻,也就是上一個租過這鳳冠的人?!?/br> “……不過聽他的意思,新郎和前妻的命案無關(guān),只是剛好湊巧了?!?/br> “不奇怪?!卑邹o緩緩道:“看今天婚禮場地的布置,新郎偏好古典婚禮,全市唯一能便宜租到高質(zhì)量鳳冠的地方,只有我們?nèi)サ哪羌业??!?/br> 骸骨狗:“……” 這都能圓上? 不止是它,連剛蘇醒沒多久的生死簿都震驚了。 林云起嘆道:“我記得有賓客說新郎拋妻棄子,黃月滿死了,不知道孩子過得如何?” 白辭當(dāng)面打給聶言,詢問黃月滿的孩子目前由誰照料,住在哪里。 林云起納悶地看過來。 “看樣子你也不是太喜歡這鳳冠?!卑邹o解釋:“不如把它去送給黃月滿的家人,一方面是黃月滿佩戴過的東西,如果他們不喜歡,也可以賣了補貼家用?!?/br> 林云起欽佩說:“你真是個周道又善良的人?!?/br> 通話還沒結(jié)束,電話那頭聶言如鯁在喉。 …… 黃月滿離婚后,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 對方的住處和林云起完全在兩個片區(qū),道路通暢的情況下,至少要一個小時。 路上,女鬼像是一團輕飄飄的棉花,斜倚在鳳冠上。 “許竹天為了讓我同意離婚,不分走太多財產(chǎn),竟然動手打人,”女鬼幽幽嘆道,“原本我還想著多分點錢養(yǎng)娃,但為了早點走完程序,索性凈身出戶了?!?/br> 好幾次許竹天都差點傷到孩子,她自然是不敢多待,希望和對方斬斷一切聯(lián)系。 “這混蛋,”女鬼‘嘁’了一聲,“現(xiàn)在想來都是故意的,他是想確保以后我連撫養(yǎng)費都不要,甚至因為恐懼帶娃到別的城市生活。” “……那天晚上,我正在準備搬家的事宜,心臟突然疼得不行,像是被誰捏住了?!?/br> 林云起看不見鬼,專心開車,但是依稀感覺到了某種悲觀的情緒縈繞在周邊。 白辭看似在望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實則靜靜聽著后座女鬼的碎碎念。 路程走了一大半,女鬼終于說到了重點。 “等我痛醒來時,那個賤人就站在面前,說什么我不死,她感覺自己永遠都是妾?!迸淼吐湔f:“孩子哭得很大聲,我想去哄,但無論如何也碰不到他,才后知后覺原來我已經(jīng)死了。” 白辭離林云起太近,不方便說話,把骸骨狗扔到了后面。 骸骨狗:“殺你的是鬼嬌娘?她身邊還有沒有其他人?” 女鬼猶豫了一下,點頭:“好像有個男人,我看不清,那個人……很奇怪。”她很努力地回憶一番,說:“那賤人原本是要打散我的魂魄,連孩子都不放過,但被對方制止了?!?/br> “……可我被殺的時候,除了心臟,五臟六腑都很疼,說是被活活折磨死也不為過,他卻僅僅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br> 骸骨狗平靜問:“長相呢?能記起來嗎?” 女鬼緊緊依偎著鳳冠,像是要從中汲取力量:“眼睛,他的眼睛很奇特,就像是小孩玩的彈珠,好看但沒生命力?!?/br> 哪怕在一片黑暗中,也遮掩不住那種矛盾感。 骸骨狗擺了擺爪打斷:“知道了,是瞎的。” “……” 這小區(qū)和林云起住的地方很像,壓根沒有保安,車輛自由進出。 黃月滿家住在一樓,出來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女人,微微駝背,左臉頰有個明顯的酒窩。 “你們是?” 林云起自稱是黃月滿生前的朋友,過來還東西的。 當(dāng)看到鳳冠時,黃母一眼認出是自己女兒在婚禮上戴過的,連忙請他們進來。 “這……”她顫抖地撫摸著鳳冠,感覺很貴重,不像是月滿會花錢買的。 “您女兒付了錢,一直沒來取。” 白辭說話總是自帶信服力,他一開口,黃母基本信了個七八成。 女鬼靜靜趴在母親懷里,外面的陽光照進來,她的身體呈半透明狀。 白辭微微皺眉,這是怨靈消失前的征兆。 房間里掛著很多奇怪的白色旗子,林云起不禁多看了兩眼。 “我找人買了些招魂幡。”黃母怕年輕人覺得晦氣,取下掛去書房。 林云起望著她蕭條的身影,搖頭說:“人和人當(dāng)真是不同?!?/br> 新郎以為新娘是鬼時,當(dāng)場嚇得失禁,而這位母親卻無比渴望女兒魂魄真的能歸來,甚至想從招魂幡上找到一種寄托。 臥房里響起嬰兒的哭聲,黃母連忙去哄孩子,出乎意料,女鬼沒有跟著過去。 骸骨狗想到什么說什么:“再不見就見不到了。” 女鬼一動不動待在原地,半晌才道:“我一直在想,那天早上她推開房門,發(fā)現(xiàn)我怎么也叫不醒時,到底是什么心情?” 近十分鐘后,黃母才出來,給他們倒了茶:“抱歉,家里最近有些忙?!?/br> 林云起不好再多打擾,準備找個借口離開。想到婚宴上感受到的不詳預(yù)感,多說了句:“因果報應(yīng),有時候是會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