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芙蓉城城主府,此刻無人走動,四下悄無聲息。 我從房中醒來,聽動靜,房里除了還在昏睡的蒼祁,別無旁人。無人也好,省得尷尬。我正欲起身,只覺渾身酸疼,私處更是酸澀不已。明明只是入夢,可身體的感覺卻如同親臨,我一時紅了臉,也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半晌,我支棱著腿,在熱炕上坐起身,但久久都未能下來。 悅媞一直睡在偏房,睡得不安穩(wěn),聽到這邊有動靜,便起身過來看看。她進門見我坐起身,興高采烈地向我跑來。 “楚姑娘,你醒啦?可有哪里不適?我家閣主他還好嗎?要不要我去請鬼仙子?” 知她護主,小嘴兒利索,一口氣問了這許多問題。我強忍不適,如同往日清冷,平淡回道:“我沒事,他應(yīng)不日便會醒來,為保穩(wěn)妥,明日還是請鬼仙子瞧瞧再說?!?/br> “有楚姑娘這些話,我這多日不安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了。若我家閣主醒了,知道是你救了他,他定會委以重謝。” 她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還想感謝我,但: “還請悅媞姑娘,不要提及我入他夢一事?!?/br> “這是為何?”做好事不留名嗎? “你答應(yīng)我便是。若是他問起,你就說是鬼仙子及時趕到,救了他性命,別的一概不說??煞??” 悅媞很是不理解,但在我的堅持之下,她還是答應(yīng)了。 “可若是閣主自己察覺,可不能怨我?!?/br> “嗯,那便多謝了?!?/br> “不客氣,是我該謝謝你才是?!?/br> 說完,她便輕聲步入內(nèi)室,查看自家主子的情況。而我也適應(yīng)了些身體的異樣,慢慢往外走去。剛拐過房間的轉(zhuǎn)角,便聽見從屋檐下的陰影里傳來聲響,我一驚,頓住腳步。只聽那人道: “如果我是你,我會如實相告?!?/br> 那是因為你沒經(jīng)歷夢中那些羞澀的場面。一晃神就又想起來了,我掩去思緒。 “在下清風(fēng)派二弟子,楚語沐,敢問閣下是?” “不敢當(dāng),我叫蕭圣炎,逍林派弟子?!?/br> 他手拿方才抱在懷中的劍,走出陰影,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斜長。他穿著鵝黃色對襟長衫,外套著窄袖馬褂,手腳腕纏著綁帶,腰間扎著幾圈橙黃色腰帶,看起來精氣神十足。而他的容貌與氣場,給我感覺能用兩個詞來形容,那便是:心向光明,正直無私。 他只說是逍林派弟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普通弟子。但有關(guān)他的傳言,我聽采薇說過幾次。寂空真人最后的一個弟子,他之上還有四位師姐。他還有個弟弟,而這個弟弟卻讓人不是很省心。 城主府很大,忽略亭臺樓閣,假山花園,湖泊曲廊,其住所大致分為一個正殿和兩個偏殿,正殿和偏殿內(nèi)各設(shè)有主室和東西廂房。主室?guī)в袞|西耳房,東西廂房則分別有一左一右兩個房間。而我所在的位置,是西偏殿的東次間的其中一間,再走幾步下,走過中庭,便是我在此地暫時的住所,而他住我隔壁房間。 他半夜不睡覺,站在那里作甚? “身處異地,有些睡不著?!彼噶酥付?,“聽力比較好,方才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談話?!?/br> 修仙者的耳力確實較旁人好些,此刻又是夜深人靜之時。 “無礙?!彼膊幌袷菚郎喔恕?/br> 我重新邁開腳步,有些艱難地下臺階。他站著沒動,也沒有來幫忙的意思,就這般看著我。明眼人應(yīng)該都猜得到我這是怎么了吧,我想。 “你先是用真元為他護住心脈,又入其夢。入他人之夢也是極其消耗修為的。這樣做,值得嗎?”他問。 修為可以再修,人也可救可不救,但我不喜欠人情。 “是他替我擋的針,沒什么值不值的。對了,你可知這針的來歷?”我下了臺階,反問道。 “說來慚愧,我想應(yīng)是出自家弟之手?!?/br> “你弟弟?” “實不相瞞,不日前我與家弟起了爭執(zhí),他一氣之下帶著東西就離家出走了。怕他生事,得知他在芙蓉城后,我便尋他而來。” 我猜測,他弟弟帶走的東西里,其中一樣,可能就是七花針。蒼祁中針之后,他曾對鬼仙子說過幾種毒花的名字,鬼仙子這才制出了對抗藥,只是多花了些時間。而我入夢,只是想喚起他對生的意志,多爭取些時間罷了。 這本是他的家事,我不是多管閑事之人,此刻卻忍不住想與他多聊幾句。 “可找到他了?” 蕭圣炎搖頭:“我尋遍了整個芙蓉城,都沒能找到他的一絲身影。如今,只能等戰(zhàn)城主清醒,再作打算了。” “你與城主,是何關(guān)系?” 蕭圣炎搖頭:“杜若是被逐出師門的師弟,曾關(guān)系不錯?!?/br> 這個我知。 有些弟子自身潛力有限,修行只為強身健體,一心向道之人少之又少。但也不乏有所成的弟子產(chǎn)生異想,有的不愿被條框束縛,會加入魔教;有的則想入塵世,創(chuàng)一番作為。門派對此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入魔教的,其門派負(fù)責(zé)擒拿;入世的,則逐出師門,其法術(shù)不可對人實用,若傷人性命,除之。 我回想其那喜拿扇子的師爺,其人風(fēng)度翩翩,只是太愛算計,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戰(zhàn)衍能坐擁芙蓉城,除了他手中的藏寶圖之外,杜若此人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那日宴會之事,引子是圖,設(shè)局的,卻是杜若。 那藏寶圖,本是沉坤他們?nèi)藦南鹊圻z孤手中搶得,只是叁人心思不齊,其中一人欲獨吞,泄露了行蹤,遭到強敵伏擊,身受重傷,最后被當(dāng)時還在行走江湖的戰(zhàn)衍遇到。戰(zhàn)衍救他們的同時,也將他們身上的圖帶走了??粗⊥挡粏螕屪卟貙殘D,還堂而皇之地顯擺,在他們面前建起王城,還當(dāng)上了一城之主,這叫他們?nèi)绾胃市摹K麄儽氵\籌帷幄,一直想著將芙蓉城瓜分。戰(zhàn)衍不是傻,杜若更不傻,便有意設(shè)下鴻門宴,放松城中戒備,引君入甕。他們想著,既然能輕易入敵腹中,何苦舉兵,勞民傷財,偷反而一勞永逸。 然,他們都算錯了。一個沒算出身邊出了叛徒,一個更沒想到對方是有意為之。 當(dāng)日宴會,沉坤·江毅,還有那從中勸說的同伴,便是想偷圖之人。那位老者,則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照顧先帝遺孤的老人,還有四位坐岸觀火的富商,剩下的便是蒼祁·蕭圣炎他們。 抓到他們,戰(zhàn)衍并沒有殺他們,只是讓他們用重金來贖人,并簽下不侵犯條約。自然,這個重金數(shù),既能讓他們元氣打傷,但又不得不贖。沉坤就不在贖人的名單里了,不是說有新主,那就留下來做客,慢慢玩。 聽到丫環(huán)說到這里,另一個丫環(huán)便發(fā)問:“為何不盡除之,永絕后患?” 我想,可能是因為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吧。朝廷能容他用寶藏,但絕不會容忍他一人做大。 戰(zhàn)衍自那日后,便和蒼祁一樣,昏迷不醒。但有所不同的是,戰(zhàn)衍是因頭上的傷導(dǎo)致的。他以凡人之軀對抗百名士兵還不占下風(fēng),實屬奇人能者。而我…… 本該請鬼仙子同我去清風(fēng)派解救師傅,可因種種事情,拖到今日都未能成功。想起前日我同她提起之時,她還對我頗有怨憤:“我的小白明明與你一同離開,為何你如今好好的,我的小白卻不知所蹤,你還有臉來請我?guī)兔︶t(yī)治你師父!哼!”隨后她便一把把我推開,進屋給蒼祁試藥。 身體的疲憊加上繁重的心事,讓我不由得有些灰心起來。這時,頭頂突然一沉:蕭圣炎的一只手放在我頭上。 “船到橋頭自然直,別灰心?!?/br> 見我抬頭看他,他收回手,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看你灰心的樣子,一時想起了我弟弟?!?/br> 弟弟?我不是男子,長得雖沒他高但也不矮,哪兒像弟弟了?雖知道他是好意,但我還是有些不悅,看他一眼也不言語,徑直回了房中。 看我關(guān)門,他也沒多做停留。 我沒點燈,就著月色,我能看清周圍。但我靠在門上,久久未動。此刻只覺他摸過的地方有些發(fā)燙,捂住心口,連心跳都加快了。 我,這是生病了嗎? ~~~……題外話……~~~ 煙玖:這是剛被男人疼愛過,隨后發(fā)生的過激反應(yī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