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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點到為止,隨后道:“我是從橫濱來的偵探,如果有什么線索的話,請撥打這上面的號碼通知我?!?/br> 從神社出來后,太宰治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吐出了一口濁氣:“接下來該去找鎮(zhèn)長了?!?/br> 以這種鄉(xiāng)下小鎮(zhèn)的水平,哪怕是鎮(zhèn)長也看不穿太宰治偽造的證件,只是在日無鎮(zhèn)鎮(zhèn)長這里,太宰治搖身一變,變成了以橫濱偵探為偽裝的刑警。 “這件案子多余的事情我無法向你透露,但若是鎮(zhèn)上這幾年出現(xiàn)了什么和人魚有關的奇怪事情,或者是和人魚的詛咒扯上關系的案件,希望你能夠如實相告?!?/br> 雖然太宰治看上去很年輕,但是當他認真嚴肅起來,周身肅穆的氣質輕而易舉地唬住了日無鎮(zhèn)的鎮(zhèn)長。 “你說的這些好像沒有啊……”日無鎮(zhèn)的鎮(zhèn)長皺著眉頭回憶著,“也都很普通,我們這里的海原海產會社的船只在近海附近觸礁沉沒了,這件事算嗎?” 太宰治露出了營業(yè)用笑容:“感謝你的合作,接下來我會自己調查的?!?/br> 他沒必要在這里花時間了。 太宰治返回入住的旅館,脫下了外面的黑色風衣,僅留下里面的白襯衫,以及圍繞在脖子上的紅圍巾,這條紅圍巾不算厚,在海風大的地方圍著可以保暖,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太宰治在繼承了港口黑手黨首領之位的同時,也從森鷗外那里繼承了這條紅圍巾。 他走入房間,看到了正躺在榻榻米上熟睡著的荒木空世,太宰治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沒發(fā)覺的笑容,他走了過去,輕輕地俯身吻了吻黑發(fā)少年瑩潤的臉頰。 “餌已經放下了,現(xiàn)在得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可是力氣活?!?/br> 太宰治喃喃自語著,躺在荒木空世的身邊也入睡了。 這一覺便睡到了晚上十點,太宰治醒來時屋內沒有開燈,打開的窗戶外灑落下了月光,海邊的月亮似乎距離地面格外地近,近得伸手便能觸碰到。 水白色的月光落入大海中,像是一個個銀錠一樣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將那深藍色的浪濤也渲染上月光的顏色,宛如融銀一般涌動著。 在這個房間里,一切都好像安靜了下來,只有從遠處傳來的海浪聲,以及太宰治自己和荒木空世的心跳聲。 惺忪的睡意讓太宰治的大腦有些昏沉,黑暗的房間讓他懷念地蜷縮起身體,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卻又黑暗陰冷的首領辦公室。 在這個半睡半醒的時刻,太宰治看著面朝向自己,也正安寧熟睡的荒木空世,不知為何內心非常地寧靜。 自從他把荒木空世從‘書’里召喚出來后,一切好像都變得順利了起來,不僅僅是指太宰治的那個計劃,還有他的內心。 太宰治其實是個膽小鬼,所以他不敢伸手去要,也因此會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更會為了得到的東西而做出偏執(zhí)的事情來。 但是在行動之后,該有的壓力與痛苦卻是分毫不會少。 雖然荒木空世無法理解太宰治內心的痛苦,但是他的存在本身便慰藉了孤獨的太宰治。 他已經孤獨太久了,哪怕得到了首領之位,就如同要付出代價一樣,仰慕自己的學生,尊敬自己的弟子,可以捉弄的同事,似敵似友的朋友,全都不見了。 后悔嗎?太宰治也曾經問過自己。 但是一想到這是數(shù)千個世界里,唯一一個織田作之助能夠安心寫小說的世界,太宰治無論如何都不愿讓這個世界消失。 太宰治稍稍靠近了荒木空世,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黑發(fā)少年的額頭上,他輕輕地啟唇,宛如玩笑一般的諾言隨風而落:“要一直陪著我哦。” 不過這一覺畢竟是睡到了晚上十點,太宰治的肚子都餓得叫了起來,他喊來了旅館老板娘,加了點錢和一個笑容麻煩老板娘下了兩碗海鮮面,沒過多久熱氣騰騰又鮮美好吃的海鮮面便送到了他們的房間里。 荒木空世睡得很沉,在回房之前的時間他全部都花在了拓展通道這件事上,并且在途中再一次意識到了人類的軀體到底有多么地脆弱。 他并不是沒有打算過,把這個脆弱的軀體換成更加結實的,但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狹小了,恐怕承受不住自己第二次的降臨,況且如果換了一具,太宰治如果沒有認出來怎么辦?荒木空世可是沒少在手機網站上看過這種短視頻,父母換了個發(fā)型和妝容,寶寶就認不出來了,然后哭得相當厲害。 荒木空世可不想這樣,畢竟讓他去哄一個哭了的人,哪怕是他也束手無策。 出于這樣的顧慮,荒木空世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但消耗與疲憊卻是實實在在的,為了讓脆弱的軀體盡快恢復,荒木空世只能通過睡眠來加深軀體與自己本體的聯(lián)系,從而更快地恢復力量。 況且,在肚子發(fā)出奇怪的聲音時,吃下去的人類食物似乎變得更加美味了,這一點荒木空世也并不討厭。 滑溜溜又勁道的烏冬面滑入了喉嚨里,雖然稍稍有些燙,但是湯汁和海鮮的鮮美卻融合得恰到好處,就連表情少有的荒木空世也禁不住瞇起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只是在這個時候,原本打開的電燈卻是因為跳閘而驟然讓充滿光亮的房間陷入了黑暗,有什么在暗中伺機蠢蠢欲動,而太宰治眉頭動都沒動,他吃掉了碗里最后一根苗條,眉眼舒緩起來:“魚上鉤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