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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一部分港口黑手黨成員留在原地,將那些才出虎口又落狼窟的人帶走,另一部分成員跟著中原中也,與在城市里搜尋著情報的中島敦、泉鏡花等異能者一同前往這附近搜尋果戈里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下落。 【神之眼】畢竟只能用于戶外與裝載了攝像頭的公司,倘若果戈里與陀思妥耶夫斯基躲在了【神之眼】的監(jiān)測范圍外,他們要搜尋到下落的幾率會變得很小。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會留下這樣的漏洞,太宰治在發(fā)出這個命令時,其實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不過是無用之功。 如果是原本理智的他,應當會干脆利落地喚回自己的部下,然后潛伏起來,等待著陀思妥耶夫斯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再展開包圍網(wǎng),而不是如同現(xiàn)在這樣,讓部下大動干戈,給敵人搜集情報的機會。 理智在叫囂著自己應該立刻冷靜下來,但是太宰治的身體卻根本不想動彈,他抱住了荒木空世冰冷的身體,只覺得這份冰冷一并傳到了自己的身上,要將自己徹底淹沒在絕望的海嘯之中。 織田作之助也被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帶走了,他被帶走前看了一眼身上籠罩著莫大悲傷的鳶發(fā)青年,垂下眼簾,表情苦澀地跟著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們離開了這里。 港口黑手黨的人對織田作之助倒是禮貌有加,給他進行治療與護理,從他的口中詢問出異空間里發(fā)生的一切后,雖然還是被關(guān)在了牢房里,但待遇還算不錯,還包一日三餐。 織田作之助輕聲嘆息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腦海里回想起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他的子彈已經(jīng)全部用光了,或許在自己能動的時候,他會打破自己的誓言,向陀思妥耶夫斯基開槍。 這是他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救下被壓制住的自己,以荒木空世的力量他根本不會被牽制,更不會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找到空隙背刺。 況且在那個危險的異空間里,荒木空世也救了他好幾次——仔細算來,織田作之助欠荒木空世良多。 將他們帶走的組織應當是港口黑手黨,織田作之助曾經(jīng)和港口黑手黨的人或是合作、或是敵對過幾次,港口黑手黨是不會原諒傷害他們成員的敵人,織田作之助接下來恐怕不會好過。 但即便如此,織田作之助也不會在荒木空世的身上說謊,這是他的感激,也是他的自尊。 港口黑手黨的醫(yī)療班還未抵達,太宰治坐在充滿塵埃的廢棄工地上,他看著面容寧靜的荒木空世,恍惚回想起了自己初次見到荒木空世時,他也是宛如人偶一般的閉眼熟睡著,好似下一刻便會睜開那黑曜石般的雙眼,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自己。 等等,說不定還有機會? 太宰治恍惚記起荒木空世本來就是書中人,既然如此,自己再用‘書頁’將他救回來不就好了? 他慌忙地從貼身口袋里拿出了封面古舊的‘書本’,迅速翻到了空白的一頁,筆尖顫抖著要寫下能夠讓荒木空世死而復生的語句,然而這一次,不管他怎么寫,手中握著的筆都無法在‘書頁’上留下痕跡,仿佛這個足以改變現(xiàn)實的神器也無法讓荒木空世再度醒來。 太宰治張了張嘴,喉嚨里吐出了不成形的嗚咽,他空茫睜大的右眼里溢出了一滴淚,那滴淚水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滑落,最終悄無聲息地沒入到了荒木空世的發(fā)梢里。 太宰治握著荒木空世的手,盡管體溫已經(jīng)冰涼,但是卻依然柔軟,太宰治的大腦在此刻宕機,明明思維里還閃過了無數(shù)必須得自己處理的事情,理智提醒他還得去工作,處理后續(xù),但此時此刻,太宰治只想陪在荒木空世的身邊。 鳶發(fā)的青年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之中,其他的成員不敢靠近他,只能遠遠地站在不遠處,守護著他們的首領。 太宰治呆坐在原地,荒木空世躺在他的懷里,幾乎讓人懷疑他會這么一直坐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荒木空世似乎并不允許,因為他的身體逐漸的變得透明起來,原本凝視的身軀從腳底開始化為了無數(shù)的光點,那些光點大部分都融入到了太宰治的身體里,一小部分則向著已經(jīng)變得暗沉的紫色天空飛去。 太宰治瞠大眼眸,他伸出手無力地去抓取著那些飛散的光點,想要挽留住它們,但是那些光點卻透過了他的指縫與手掌,不顧他的挽留飄散而去。 荒木空世一如他出現(xiàn)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全部都背對著太宰治所在的地方,他們沒有一個人回頭,也不敢回頭,只記得背后傳來了一聲極痛極悲的嗚咽,隨后歸于沉寂。 良久之后,他們聽到了自己的首領那冷冽的命令之聲響起:“傳令下去,全員返回總部。” “是?!?/br> 他們低垂著頭,看著首領走過他們的面前,最終那寂寥的腳步聲消失在了轎車之上。 太宰治返回港口黑手黨之后,沒有留下悲傷的時間,他把提交上來的口供翻看了一邊,那上面寫著的內(nèi)容讓他的眼睛陰沉不定,而在一旁單膝跪地等待著首領批復的成員背后被冷汗給浸濕了。 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首領近來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凌厲,并且做事風格也越來越狠厲了。 那些參與了脅迫荒木空世的人在港口黑手黨的地牢里度過了很難忘的時間,但這并不是最難熬的,他們將會在余生之中,為自己的錯誤,不能再睡上一個好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