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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執(zhí)著地追尋著一本沒有下冊的書,正是因為那少年空無一物的心中,值得在意的東西太少了。 夏目漱石當初提議讓青年續(xù)寫自己所著的書的下冊,正是希望他能審視自己的人生,從中找到可以堅持下去的東西。而后,他也很欣慰地看到,這個青年選擇了不再殺人,退出充滿血腥與背叛的殺手職業(yè),即使沒有完全脫離里世界,但也轉而行走在一條更為光明的道路上。 只可惜,螢的出現(xiàn),不僅打破了橫濱的平靜,也讓這位青年被迫放棄了曾經(jīng)的堅持。 夏目漱石想到這里,也不禁感到有些遺憾。 “夏目先生?!笨椞镒髦谒哪抗庾⒁曄?,有些歉意地開口說,“抱歉,我可能,沒辦法再寫作了?!?/br> 寫書,即為寫人。* 這是當初,夏目漱石對他說的話。 他從那天開始,為了完成心目中理想的作品,而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但事到如今,他似乎又走回了過去的老路。 即使如此,他也不曾感到后悔過。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收養(yǎng)的孩子在爆炸中變得粉碎,那時心中激蕩的情感,讓他真正意識到,名為織田作之助的這個人的一生中,真正該追尋的到底是什么。 夏目漱石微微嘆息。他明白了織田作之助的意思。 這是委婉的拒絕。 這個青年,已經(jīng)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即使施以理想、用情誼、用大義,也無法動搖的立場。 “如果可以的話,老夫還是希望能用溝通解決問題?!毕哪渴瘒@了口氣,溫和的目光,終于落在蹭到織田作之助懷中的小女孩身上,“可以告訴老夫,為何會對【書】如此執(zhí)著嗎,小姑娘?” 螢鼓起臉頰:“是它,先針對我。鈴木、除妖師、巫女、港口Mafia……” 她很少連著說那么多話,小嘴叭叭的,讓一旁的太宰治都很想伸手戳一戳那圓圓的臉蛋。 但實際上,她跟【書】的交鋒,是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 聽完她的話,夏目漱石頓時吃了一驚,顧不得其他,連忙問道:“你是說,書有自己的意識?” 現(xiàn)在想來,這些接連的巧合,針對螢的殺招,不太符合常理,但勉強符合邏輯的連環(huán)事件,確實很有【書】的風格。 但無論是夏目漱石,還是研究保管了【書】一段時間的異能特務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安安分分地被他們所收藏的【書】,居然會有著自己的意識! 螢沒有解答的意思,輕輕哼了一聲,聲音還帶著小奶音,語氣卻很強硬,宣告:“我要,吃掉它?!?/br> “孩子,【書】對橫濱的重要性,你真的知道嗎?”夏目漱石明亮的眼眸看著她,說,“一旦它出了問題,你的生活中珍視的一切,也會跟著消失的?!?/br> 他可以看出來,這個孩子看似冷漠,但確實有著人類的情感,有著想要珍惜和保護的人。 亂步少年說的是對的。 即使織田小友不愿利用這份情感,但他的存在本身,對于這孩子來說,就是最大的束縛。 然而螢的回答,讓夏目漱石的身體僵住了。 “我會,取代它。成為新的【書】?!蔽灦⒅宄浩恋膶毷垌?,有著某種令他不寒而栗的冷酷,“不要反抗,就不會死。所有人,都是一樣?!?/br> 對于【書】來說,螢可能是病毒、是暴君、是入侵者,所以本能地想要予以排除和消滅。 而對螢來說,這里已經(jīng)是她認定的歸宿。 所以帶著敵對意識的【書】是不允許存在的。 她要取代書,成為這個世界新的核心。 因為她不是邪神,她是織田螢。 所以這并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守護。 為了保護愿意為了她舍棄理想的織田作之助。 順帶,也保護這個世界。 第24章 夏目漱石無奈離開后許久, 屋里的氣氛依舊十分微妙地安靜著。 伽爾瑪與雪女都是有些眼神閃亮地看著螢。 顯然被她先前霸氣的話語震住了。 雪女是純粹的崇拜強者,而伽爾瑪, 他感覺自己卑微到地心了。他小時候最出格的妄想也不過是成為港口Mafia的首領,暗地里cao控統(tǒng)治整個橫濱,沒想到有朝一日跟了個主人,人家的眼光直接是放在整個世界層次的。 格調(diào)簡直天差地別。 更可怕的是,他的主人,完全有能力實現(xiàn)自己說的話。 少年瘋狂暗示自己以后要學著擴大格局, 否則感覺自己簡直都不配做螢的仆人。 螢沒有理會兩個仆人的心潮起伏,她也完全沒將自己的宣言放在心上。在她心中,那就是一定會實現(xiàn)的事實而已。 幾句話懟走了夏目漱石的小女孩, 此刻還在心中復盤著夏目漱石與織田作之助之間的對話。螢并不傻, 從兩人的對話中, 就能察覺到很多東西。 她看著自己的監(jiān)護人, 問:“織田, 喜歡寫作?” 自從她被織田作之助撿回家后,他們大多的時間都在一起相處。螢的印象中, 紅棕發(fā)的青年確實喜歡在空閑的時候看看書,但她從沒有看到他自己動筆。 織田作之助有些遲疑:“不知道算不算喜歡……寫作,是我想要做、卻總是覺得尚有不足、暫時無法做好的事情……所以雖然有這個想法, 但至今為止還沒動過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