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麥?zhǔn)眨ㄒ唬?/br>
    顧立春訝然道：你的消息夠靈通的？

    說著, 他轉(zhuǎn)向立冬：你告訴他的？

    立冬撓撓頭，一臉困惑：我就覺得好玩才告訴他的，沒想到他就生氣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看向陳禹：我哥叫小貓你有啥可氣的？你又不是耗子。

    陳禹狠狠地瞪了立冬一眼, 顧立春突然心情很好, 陳小魚, 顧小貓, 二奶奶這名字取得真好, 有水平。陳禹只覺得顧立春臉上的笑容有些刺眼。

    他還想再刺他兩句, 一看旁邊還有陳潔張艷, 只好暫時作罷。他拉著立冬去看小黃狗。

    顧立春見陳潔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便隨便找了借口讓她進(jìn)自己的房間說話。他也不好關(guān)門, 把房門半開著，兩人坐在書桌前小聲說話。

    陳禹一會兒看狗一會兒看看顧立春的房門, 時刻關(guān)注著里面的動靜。

    顧立春輕聲問陳潔：剛才看你怒氣沖沖的樣子, 這是怎么了？跟知青點的人吵架了？

    陳潔搖頭，她雖然情緒比剛才平和許多, 但想起來仍是氣, 還不是那個顧驚蟄，我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又自以為是的人。

    顧立春一臉驚詫：他又做什么了？

    陳潔也不隱瞞，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我昨天回知青點時剛好經(jīng)過他家，他看到我, 就說他要來找我, 說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以為他可能是有話要捎給江穆, 就答應(yīng)了。我怎么也沒想到，他來找我，是要我嫁給他, 還說他已經(jīng)知道劉三的事，說我這樣的名聲，將來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他不嫌棄我。我呸。

    顧立春也想呸顧驚蟄，這不僅僅是趁火打劫的事，還牽扯到騙婚的事。

    想到這里，顧立春覺得也沒必要替他隱瞞了，便直接明說道：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顧驚蟄其實喜歡的是男人，他和江穆互相喜歡。

    陳潔是大吃一驚，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我都沒想到這一層，我以為他倆只是好朋友。

    說完她又開始罵兩人：他喜歡男人，還要娶我，是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擋箭牌？

    顧立春補(bǔ)充道：不光是擋箭牌，還有墊腳石，他可能想像借助你家里的勢力再重新爬起來，畢竟自從大伯下臺后，他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陳潔冷笑道：想得真美，我爸那種人連親閨女都不幫，會幫他？

    顧立春沒法說，在原書中，江穆和顧驚蟄兩人確實做到了。

    陳潔越想越氣，便說道：我不能就這么放過他，我要揭發(fā)舉報他們。

    顧立春理智地攔住他：你先冷靜一下，你現(xiàn)在并沒有證據(jù)，怎么揭發(fā)舉報？何況，顧驚蟄已經(jīng)知道了劉三的事，我怕他來個魚死網(wǎng)破，把你的事說出去。

    陳潔一聽到這些，果然冷靜許多。

    顧立春接著說道：你先別急，報復(fù)這種事可以慢慢來，慢慢布局。

    陳潔點頭同意：確實，這事不能急。我再想想辦法。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陳潔的神色已經(jīng)全然平靜下來，她出門去找張艷和小滿。

    顧立春也走出房間，剛好立冬被立夏叫走，顧立春過去胡嚕小黃狗，小奶狗身上的毛軟軟的，rou乎乎的，摸起來特別舒服。小黃狗被胡嚕得很舒服，閉上眼睛哼哼唧唧的。

    陳禹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其實貓摸起來比狗的感覺還好。

    顧立春只是哦了一聲，再無反應(yīng)。

    陳禹忽閃著眼睛，微微有些困惑：他竟然沒有聽出來我是在影射他。

    顧立春可沒心思跟他計較這些言語機(jī)鋒，他在想怎么回去騙鄧場和朱書記。

    陳潔和顧立春下午就要回農(nóng)場，田三紅和二奶奶照例又給他裝了一大包吃的。

    顧立春臨走時囑咐弟弟meimei要照看好家里，他等麥?zhǔn)找院笤倩貋?。他還給田三紅留下些錢：娘，麥?zhǔn)仗貏e累，你們割點rou，多補(bǔ)補(bǔ)營養(yǎng)，別省。

    田三紅道：娘知道，你也別省，多吃點好的。

    兩人揮手跟大家道別，出了顧家村，車子蹬得飛快，一個多小時就到了農(nóng)場。

    豬場眾人和大黑二黑照例出來迎接，特別是陸明非一路跑著過來，還委屈地嘟著嘴問陳潔：jiejie，你偷偷去哪里玩了？

    陳潔彎腰抱起明非，笑著說道：jiejie去看朋友去了，下回也帶你去。

    趙高迎上來問道：顧哥，這里情況怎么樣？

    挺好，還是那樣。豬場這兩天沒什么情況吧？

    沒有，還是老樣子。小豬們長得飛快，今年過年肯定又讓大家大吃一驚。

    兩人說著話，孟念群笑容和煦地迎上來，很自然地接過顧立春手中的包袱，拿到廚房去。孫厚玉也在一旁察言觀色，瞅準(zhǔn)機(jī)會上前搭話：顧哥，你回來了。

    顧立春沖孫厚玉微微一笑，親切地問道：小孫，你這些日子適應(yīng)得怎么樣？

    見到顧立春這么和顏悅色，孫厚玉有點受寵若驚，連忙笑道：適應(yīng)得挺好，大家都挺好的。

    顧立春對趙高說：小孫已經(jīng)過了新人期，以后跟著你干。咱們農(nóng)牧科，不，是整個五場都缺人才，要做到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趙高瞥了孫厚玉一眼，皺著粗眉，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孫厚玉心里有點小歡喜，這是接受他進(jìn)入小團(tuán)體了？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

    顧立春看看天色還早，可以干點事，便說道：趙高，你一會兒去找吳胖，開著拖拉機(jī)去，拉一些他們不要的樹枝樹干回來；小孫和小康把以前咱們攢的茅草和席子拿出來，這幾天趁著有空閑，咱們要去麥田地頭搭涼棚。麥地那邊我看了，有些地方離樹林很遠(yuǎn)，沒有遮擋，搭幾個涼棚，以后咱們自己方便，大家也方便。

    趙高問道：這是后勤管的事吧？要不要跟白大姐他們打個報告？

    顧立春道：你忘了我現(xiàn)在是場長助理，這點小事能做主。

    趙高笑道：對對，我差點忘了。

    顧立春拍拍趙高的肩膀：你的事，麥?zhǔn)罩笪視岬摹＝酉聛淼囊粋€月正是你表現(xiàn)的時候。

    趙高聽得心潮澎湃。他也不再耽擱，開著輛掉了紅漆的破拖拉機(jī)，一路突突突到林場，在吳胖的幫助下拉了一車木頭和七八個樹墩子回來。木頭用來搭涼棚，樹墩打磨打磨可以當(dāng)椅子坐。

    趁著天色還早，顧立春便讓人拉著木頭和茅草，帶上大捆麻繩和工具，一路突突到麥田那邊。

    他們先著手搭建第涼棚，他們在豬場搭過幾次，如今是熟手，搭得很快，每隔一段路就搭建一個。他們正聚精會神地搭建第四個涼棚時，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宏亮的嗓音：小顧，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大家一回頭，見是鄧場，趙高和孫厚玉難免有些手足無措。

    顧立春笑著說道：鄧場，我看這一片麥地離樹林太遠(yuǎn)，麥?zhǔn)諘r，大家歇腳或是有人中暑都沒個陰涼地方，我們趁著有空搭幾個棚子。

    鄧場見他們用的材料簡單易尋，棚子搭建得又好又快，不由得贊許地點頭：好，你想得挺周到。

    鄧場瞅瞅趙高孫厚玉他們，便說道：剩下的活讓你那些伙伴干吧，你陪我去看看麥子。

    顧立春正想著要說下雨的事，便爽快地應(yīng)道：行。

    兩人離開寬敞的機(jī)耕路，沿著窄窄的田埂小路，往麥田深處走去。

    此時麥子已經(jīng)開始成熟，莖稈由綠轉(zhuǎn)變成黃綠色，飽滿的麥穗，低著沉甸甸的頭。無邊無際的麥浪一直涌到天邊，在斜陽的照耀下，麥田閃爍著好看的金色光芒，微風(fēng)吹過，刷刷作響。

    顧立春的心胸莫名地跟著開闊起來，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他笑著說道：今年是個豐年。

    鄧場也出聲感慨：確實是個豐年，我就喜歡這種豐收的景象，當(dāng)初轉(zhuǎn)業(yè)時，本來是要分到機(jī)關(guān)的，可我就是喜歡農(nóng)場，硬要來這里，那時候紅河農(nóng)場很多地方都是荒地，咱們五場這里還有狼群和野豬出沒。

    顧立春接過話道：我也喜歡農(nóng)場，我覺得它既有城市的便利，又保留了鄉(xiāng)村的田園風(fēng)光，完全符合宣傳中所說的工農(nóng)結(jié)合、城鄉(xiāng)結(jié)合、有利生產(chǎn)、方便生活。而且咱們農(nóng)場還有腦力和體力勞動的結(jié)合。

    鄧場靜靜地望了顧立春一會兒，有感而發(fā)：有時候，跟你說話，會忘記你的年齡。

    顧立春正色道：鄧場，我早說過，我心理年齡成熟。

    鄧場不置可否。

    他背著手繼續(xù)往麥海深入走去，走著走著會停下來看一看麥子的生長情況。

    他忽然問道：小顧，你知道怎么看麥子是否成熟嗎？知道熟到什么程度收割最好嗎？

    這是要現(xiàn)場考核他？顧立春毫不畏懼地走上前，指著麥子說道：麥子是否成熟，一看粒，二看色，三看麥秸桿直不直。鄧場你看這棵，粒還不夠飽滿，顏色黃里帶青，還不算成熟，用手指一掐還有汁水，這種的叫乳熟期；這一片的麥粒像蠟燭，捏起來很硬，莖稈也很直，這叫蠟熟期，這一種最適合收割的；還有一種是完熟期，現(xiàn)在麥田里還沒有，小麥進(jìn)入完熟期后，若不及時收割，麥粒中的養(yǎng)分會跑到莖稈中，麥粒的重量會下降，影響畝產(chǎn)。

    鄧場滿意地點頭：不錯，你竟然連這個都懂。

    顧立春只好提醒道：鄧場，我是貧下中農(nóng)出身，從小就跟農(nóng)田打交道。

    鄧場微微一頓，才說道：我跟你說話時也會忘了你出身貧下中農(nóng)。

    顧立春連忙糾正道：鄧場你可以忘了我的年齡，可不能忘了我的出身。這年頭，講究根正苗紅，貧下中農(nóng)吵起架來底氣足，越窮越有理。鄧場笑而不答。

    顧立春十分自然地接上了自己想說的話，鄧場，咱們五場地處農(nóng)場南邊，麥子有可能比北邊早個幾天成熟，我覺得咱們今年可以早收割，萬一遇到陰雨連綿就麻煩了。

    鄧場那雙銳利的眼睛盯著顧立春：哦，你連看云識天氣都會？

    顧立春連忙謙虛道：略懂一點，我這不是回家一趟嗎？跟村中老人聊了會天，你懂的，老人家雖然沒什么文化，可到底經(jīng)過的事多，有經(jīng)驗，有老人說看今年這情形，麥?zhǔn)諘r有可能趕上雨季，民間不是有句話叫五月十三，關(guān)老爺磨刀嘛，關(guān)老爺磨刀表示要下雨。還有就是，麥?zhǔn)談偤檬敲⒎N節(jié)氣前后，往年這個時候也愛下雨。我也不確定老人家預(yù)測得準(zhǔn)不準(zhǔn)，反正我們生產(chǎn)隊的大隊長說今年我們村要早點收割。

    鄧場沒有直接回答，默然半晌，才謹(jǐn)慎地說道：麥?zhǔn)占竟?jié)，什么天氣都有可能遇上，氣象站的同志一到大忙季節(jié)都會特別注意天氣變化，上級也很重視。不過，我們多小心都不為地。另外還得再跟大家商量一下，早收割也是有時限的，太早收，麥子也會減產(chǎn)。

    顧立春明白這點：太早太晚都不好，所以要把握好收割時機(jī)。

    他們連著查看了幾塊麥田，麥子成熟程度不一，有的是乳熟期，有一部分已經(jīng)快要進(jìn)入蠟熟期。

    這些麥田大小不一樣，有的是一大整塊，這種適合聯(lián)合收割機(jī)收割，有的地段，地形不規(guī)則，路還窄，機(jī)器根本進(jìn)不來，這種只能人工收割了。

    鄧場拿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刷刷記下幾筆，這些田地是要分成各個地號的，地號分好以后，要插上紅旗或是別的標(biāo)志。

    鄧場在刷刷記筆記，顧立春也拿出小本本記下一閃而過的想法。

    鄧場看著顧立春的動作，不禁笑了一下，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倒是挺快。

    他們在這邊慢慢地走，那邊趙高孫厚玉他們已經(jīng)搭好了涼棚，正靠在拖拉機(jī)旁等著他們過去。

    顧立春邀請鄧場一起坐車回去，他說還要再散會兒步，讓他們先走，顧立春糾結(jié)一會兒，覺得把領(lǐng)導(dǎo)拋下好像不太好，他只好讓趙高他們先回，他陪著鄧場走回去，反正也不遠(yuǎn)，天氣涼爽，麥田景象又壯觀，散個步也挺好。

    他們這一散步就從夕陽西下一直走到月亮升起，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遼闊無邊的麥田地，有一種奇異的美，晚風(fēng)拂過麥海，奏出陣陣悅耳的音樂。

    鄧場這才注意到他們散步的路線有點長，便略帶歉意地道：我當(dāng)兵時長途徒步習(xí)慣了，倒是忘了你。

    顧立春強(qiáng)打起精神道：還好，因為景色美，減輕了疲憊。

    鄧場一本正經(jīng)地開玩笑：只可惜人不對，要是換成你對象，你更不會累。

    顧立春：領(lǐng)導(dǎo)開的玩笑不好笑怎么辦？

    他傲嬌地堅持不笑，硬接住了這個笑話：鄧場，你開的玩笑，有提神的感覺，我現(xiàn)在精神了。

    他們走回豬場時，已經(jīng)八點多了。

    趙高吳胖他們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顧立春，原來當(dāng)個領(lǐng)導(dǎo)身邊的紅人也不容易。

    陳潔和孟念群給顧立春留了飯，顧立春客氣地邀請鄧場一起吃飯，鄧場看看飯菜明顯不夠，剛想拒絕，就聽見孫厚玉道：鄧場，你還是在留在這兒吃吧，這會兒食堂也沒飯了。我們廚房里還有飯，小孟，你去炒兩個菜。

    孟念群轉(zhuǎn)身去廚房炒菜，鄧場道：行，就再蹭你們一頓飯。

    趁著等飯的時間，顧立春跟鄧場匯報自己的工作構(gòu)想，順便試探一下自己的權(quán)責(zé)范圍，哪些他能做，哪些不能。

    鄧場沒有明說，但意思還是那個意思，他是一個敢于承擔(dān)責(zé)任的領(lǐng)導(dǎo)，他吩咐到的，顧立春必須要做好；他想不到的，但是對麥?zhǔn)諏r(nóng)場有利的，顧立春也可以做，大事提前申請打報告；小事，可以自己做主。比如像搭建涼棚這事，鄧場又稱贊一回。

    他們談著話，孫厚玉和吳胖他們開始上菜。

    第一道菜是豬油炒卷心菜，第二道是rou絲炒萵筍，后面還有兩道素炒青菜，一道涼拌黃瓜，再加上顧立春從家里帶來的，油炸蠶豆和鹵雞爪。

    孟念群的手藝出自陳潔和顧立春，兼有二者之長，再加上他自己的琢磨，做出來的菜竟然味道十分不錯。像豬油炒卷心菜，讓顧立春很驚艷，豬油的濃香和卷心菜的清淡融合得恰到好處。后面幾道菜味道也不錯。

    顧立春一看菜不錯，再想想自己走了這么遠(yuǎn)，挺累的，就想犒勞一下自己，便問道：鄧場，這幾個菜下酒不錯，我這兒有米酒，你要不要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