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雅搖頭痛哭，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這么多年來的溫柔小意難道都是假的嗎？薛臨風你真是好狠的心！

    “雅兒，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最愛的人是你，只有你！”衛(wèi)雅的出現(xiàn)讓薛臨風頓時慌了神，急忙辯解道。

    “我都聽到了！你剛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衛(wèi)雅尖聲，崩潰地捂住了臉。

    “雅兒你聽我解釋！”薛臨風跑上前，隔著欄桿握住了女子的手。

    阿珠無心再看這二人糾纏，叫過守在一旁的獄卒，讓其端著一杯酒進去。

    “這杯酒是陛下賜給你們的，你們兩個誰喝都可以，只是喝下去，恐怕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卑⒅槔渎暎?。

    薛臨風聽罷，頓時慌了，連連后退，仿佛看到了向他齜出獠牙的毒蛇一般。

    “我不…我不要喝！”薛臨能邊說便搖著頭。

    “你不是說你最愛的人是我嗎！那你替我去喝啊，你替我喝下這杯酒我就相信你！”衛(wèi)雅望著薛臨風，艷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期盼，一絲絕望，似乎還在掙扎。

    “不！我不喝！”薛臨風步履蹣跚地往后退，面色煞白，大吼道：“秋娘不是我殺的，為什么要讓我死！該死的人是你！該死的人是你才對！”

    衛(wèi)雅流著淚，仿佛這一刻才看清了男人那張?zhí)搨蔚拿嫫ぁ?/br>
    “薛臨風，你這個虛情假意的小人！我恨你！”衛(wèi)雅指著薛臨風，美目赤紅帶著恨意。

    “是你說你和李秋娘根本沒有感情，我本來只是想給她點苦頭吃吃，是你派人下了死手，是你害死的李秋娘！”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害死秋娘！”薛臨風急聲否認。

    “夠了！”阿珠冷聲呵斥，“你們再不喝就都得死！”

    “這一杯酒是給你們最后的顏面，喝下去，就算是向我阿娘贖罪。”

    “我不喝…我不喝！”薛臨風縮在角落，一步也不愿往前邁。

    “薛臨風，我再問你最后一句，這么多年你當真一點沒有愛過我？”衛(wèi)雅望著牢里的薛臨風，嗓音哽咽。

    “我當然不會愛你，若不是因為你公主的身份，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嗎！”薛臨風譏諷道。

    “好…好…我總算知道了。”衛(wèi)雅凄楚地笑，淚眼看向阿珠，“我對不起你阿娘，也對不起你，我贖罪，該我贖罪了……”

    “你想好了？這可是杯毒酒?！卑⒅槊嫔蛔?。

    “我想好了?！毙l(wèi)雅低聲，“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我還是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沒有我——”

    衛(wèi)雅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阿珠打斷：

    “如果沒有你還會有別人，我阿娘這輩子錯在不該嫁給這樣一個卑劣的小人。”

    衛(wèi)雅自嘲地笑了笑，接過了獄卒手中的酒杯。

    “到了黃泉我會和你阿娘好好道歉的?！闭f著女子便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酒盞落地，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女子翩然倒在了牢外。

    薛臨風愣住了片刻，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沉默了。

    “對了，忘了告訴你，陛下已經(jīng)下旨明日行刑了?！?/br>
    “行刑？”薛臨風一愣，猛然抬起頭，“什么行刑??？”

    “薛臨風殺妻滅子，實乃不仁不義之人，陛下治你欺君之罪，明日行凌遲之刑?！卑⒅橐蛔忠痪漕D聲。

    薛臨風聽罷臉色血色全失，癱倒在地，仿佛被抽干了精血的木偶一般。

    凌遲…凌遲……那便是要將他活活折磨致死?。?/br>
    “我給過你機會，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卑⒅槔淙唬澳愫米詾橹??！?/br>
    男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嘶吼，卻是無人問津了。

    ……

    “謝了?！敝x蘭安抱著懷里沉睡的女人，真誠地向面前的少女道著謝。

    “你不必謝我，這是她自己選的?！卑⒅榈暋?/br>
    其實那杯酒并不是毒酒，里面只是放了一些能讓人沉睡的蒙汗藥罷了。

    若是他們真心愿意悔過，阿珠也愿意放他們一條生路。

    “我和我娘會離開京州，為你阿娘贖罪?！币鈿怙L發(fā)的少年郎雖已落魄，面龐卻開始有了堅毅成熟的輪廓。

    阿珠未答謝蘭安的話，只是往前走，腦海中思緒萬千。

    走出地牢的那一刻，阿珠覺得如釋重負。

    九年了，她終于為阿娘報仇了，可她為什么不覺得有多么痛快呢。

    是因為陸慎不見了嗎？

    自那日她醒來，她便找不到他了。

    她去過他先前的住所，卻已空無一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沒有人有他的消息。

    他就像是憑空蒸發(fā)了一般，讓她再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第51章 成為對食的第二十六天   　　　　“聽唯……

    “聽唯月說你要見我?！毙l(wèi)弩站在長廊下, 墨發(fā)高束，眉眼肅然。

    “他在哪兒？”阿珠看向面前這個冷峻帶著帝王威儀的男人，“我知道一定是他承諾了陛下什么, 陛下才會徹查我阿娘的案子吧。”

    “你很聰明?！毙l(wèi)弩笑。

    “所以條件是什么？”阿珠急聲，

    “如果朕說條件就是他這個人呢?！?/br>
    少女聞言面色一白，嗓音微顫：“你殺了他？”

    衛(wèi)弩挑眉：“這是他自愿的。”

    阿珠趔趄了一下, 杏眼瞪大：“不可能！他不會死的！”

    “無論死或不死，世間再無陸慎此人?！毙l(wèi)弩冷聲。

    “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他？”

    “這明明是我的事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阿珠喃喃，眼底泛紅。

    “他的身份決定了他如今的結(jié)局?！?/br>
    “身份？”阿珠哽咽，抬頭看向衛(wèi)弩, “你什么意思？”

    衛(wèi)弩勾唇，那雙狹眸定定看向少女：“和你說個故事吧。”

    “先帝三子衛(wèi)祈，出生便被太醫(yī)診為天閹，雖有少年才智, 可始終不得圣心。在一次冬日圍獵時, 年僅七歲的衛(wèi)祈命喪黑熊掌下, 其生母，也就是昔日的太后, 稱是因其頑劣，獨自一人赴往密林所致?！?/br>
    男子嗓音淡漠, 眼中情緒不明。

    “殊不知失蹤在密林的衛(wèi)祈根本就沒有死，他被好心的獵戶救下, 于是蟄伏多年, 十四歲入了東廠，十六歲成了衛(wèi)弘的內(nèi)侍，后因救駕有功倍得圣心?！?/br>
    聽到這里的阿珠瞳孔微震：“衛(wèi)祈……你的意思是——”

    衛(wèi)弩輕笑，那雙眼帶著厲光：“陸慎就是衛(wèi)祈?！?/br>
    “怎么、怎么可能？！”阿珠后退幾步, 杏眼瞪大似是不可置信。

    “沒有什么不可能?！毙l(wèi)弩輕易便否決了少女的話。

    “他藏了這么多年，為的就是報仇雪恨，縱然沒有我，這天下衛(wèi)弘他也坐不安穩(wěn)。”說到這里衛(wèi)弩無聲地笑了，看向阿珠的眸子半瞇著，嗓音冰冷。

    “于衛(wèi)弘他是威脅，于朕他亦是?！?/br>
    男人的話仿佛巨石落入平靜的湖水之中，在阿珠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阿珠紅著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抬頭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所以你就殺了他？”

    “你坐到如今的位置，其中的功勞難道沒有陸慎的嗎！”阿珠哽咽喊著，臉色煞白。

    “是又如何?！毙l(wèi)弩面色平靜，“朕給過他選擇，若不是他執(zhí)意要幫你，朕也不會如此對他。”

    “與其讓他算計朕的江山，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成全你?！?/br>
    衛(wèi)弩看向崩潰的少女，眼底冷然一片。

    “因為你，他才會死?！?/br>
    “所以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是嗎！”阿珠捂著臉，淚水不斷地從眼中滾落。

    早就說過不關(guān)你的事，不關(guān)你的事，你為什么還要來管我！為了幫我報仇，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顧了嗎？

    阿珠無力地跪倒在地，這種結(jié)果不是她所想要面對的，她寧愿自己死也不想要陸慎因為她而失了性命。

    前半生因為阿娘的死她一直活在仇恨之中，直到進了東廠，遇到了陸慎，她才知道快樂是何種滋味。

    那種仿佛沒有仇恨，每天都平淡悠閑的日子根本不會有了。

    就算報仇了又如何，她這輩子都不會忘懷了。

    明明說好的，以后的每一年都要一起過臘八節(jié)的不是嗎？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拋下她一個人就走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也絕不要獨活！

    衛(wèi)弩實在沒有料到，跪倒在地上的少女會突然起身猛地沖向了身旁的柱子，等他發(fā)現(xiàn)時已然遲了。

    ……

    “李元珠，本督知道自己相貌不俗，可你必要時候還是得收斂一點，不要太忌憚本督的美色了?！?/br>
    “從今以后，你要永遠陪著我，永不欺騙我，永不背叛我?！?/br>
    “冷靜不了，李元珠。”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br>
    “好好活下去好嗎，李元珠?！?/br>
    ……

    我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