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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30節(jié)

    而且是有共同事業(yè)的成年人。

    魏玉華輕輕嘆了口氣。

    當(dāng)年生了嬌嬌,她身體不好,不能再生了,老寧抱著孩子說,“誰說女子不如男?咱們的女兒,將來我也一樣教她,颯爽英姿五尺槍!”

    但又給孩子去了小名叫“嬌嬌”。

    這就是做父母的矛盾。

    想她做雄鷹做蒼松,成龍成鳳海闊天空,又想她一輩子平安順?biāo)煊腥颂蹖櫋?/br>
    不過現(xiàn)在,老寧當(dāng)年的話呀,說不定真要應(yīng)驗了。

    他們孩子,名字嬌,人卻漸漸長出傲骨。

    *

    書房。

    寧博遠(yuǎn)半天沒說話,寧馥也不急躁,默默在旁邊給他卷煙。

    寧博遠(yuǎn)喜歡抽卷煙,這是行伍留下來的習(xí)慣,平時都自己卷。這東西沒耐心的新手是卷不好的。

    “行了,你放著吧?!彼f罷,走過來一瞧,女兒卷的竟然似模似樣,整整齊齊。

    寧博遠(yuǎn)略略驚訝,忍不住拿起一支來點燃,煙霧升起,過了好一會,他才道:“你是長大了。辦事沉靜了?!?/br>
    然后又想起剛剛被政審干部看見的寧馥那亂七八糟的形象,到底又加上一句:“還要再穩(wěn)當(dāng)些?!?/br>
    寧馥點頭應(yīng)是。

    寧博遠(yuǎn)又沉默片刻,道:“你想好了?這一門專業(yè),要想學(xué)精不易,要想鉆研很苦。未來的路不好走。”

    寧馥道:“想好了。”

    一支煙吸完,寧博遠(yuǎn)拍了拍寧馥的肩膀。

    “好好學(xué)習(xí)?!?/br>
    他只是這樣囑咐道。

    留了一句話沒有說——讓我為你驕傲吧。

    *

    1977年第一屆高考成功的大學(xué)生,開始陸續(xù)走進(jìn)他們渴盼已久的校園。

    這一年,實際參加高考的人數(shù)為570萬,最后只錄取了27萬多人,錄取率4.8%,是歷屆高考錄取率最低的一屆。這些嶄新的大學(xué)生,從工廠,從城鎮(zhèn),從遍布全國各地的知青點考進(jìn)高等院校。即使1977年的高考題目被之后的許多人認(rèn)為是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一套,也不能否認(rèn),他們是漫長中斷后的第一批天之驕子。

    b城航空大學(xué),一間擠滿了人的教室里。

    系主任站在講臺前,對著一雙雙閃爍著渴望之光的眼睛,道:“實驗班開學(xué)的第一課,由朱培青教授來講!”

    臺下一雙雙眼睛透露著茫然和懵懂。

    “朱培青”這個名字,在專業(yè)內(nèi)是如雷貫耳,對于這些剛走進(jìn)校園的青年來說,卻是聞所未聞。

    他們選擇了這個專業(yè),但還不知道這專業(yè)意味著什么。

    他們還都年輕,不知道共和國將要給他們怎樣的重任。

    朱培青在大家不算熱烈的掌聲中走了進(jìn)來。

    他已經(jīng)年近六旬,卻精神煥發(fā)。

    重新回到校園,只是第一步。

    很快,他要爭取回到科研的崗位上。他還不算老,還能再為國家燒一燒。

    朱培青感慨萬千地望著講臺下一張張年輕的面龐。

    然后目光頓住。

    ——這個女孩子,怎么有點眼熟?

    他清清喉嚨,道:“我們可以先認(rèn)識一下。點個名?!?/br>
    系主任遞上實驗班的花名冊,特地附耳道:“前面這幾個都是好苗子,特別是這個,知青考上來的,但是理科成績?nèi)珴M分!”

    他滿懷期待地望著朱培青,有種夸耀自己挖到金礦的感覺。

    朱培青目光一掃,嗯,怎么看著像個女孩的名字?

    他開始點名,順著高考的成績順序。

    “——寧馥?!?/br>
    “——到?!?/br>
    朱培青聽見一個清脆脆的聲兒。

    當(dāng)初說,“我就算只檢查一遍,也管??紓€狀元出來”。

    他摘了老花鏡一瞧。

    ——還真是她!

    第23章 以身許國(23)

    一時間教室里陷入安靜。

    底下的學(xué)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讓這位老教授只念了一個名字就停了下來,都有些好奇地等待著。

    他們不熟悉朱培青,卻眼見系主任對他的尊敬與推崇,因而也在心中重視起來。

    這位已經(jīng)鬢生白發(fā),其貌不揚的老人,會給他們講一堂怎樣的第一課呢?

    系主任也有點摸不著頭腦,走上去輕聲提醒,“老師?”

    朱培青目光在那女孩的臉上停留幾秒,終于慢慢重新垂落在花名冊上,點出下一個名字。

    這年輕的女孩子,膽子還真不小呢。

    ——見他瞧她,竟毫不畏懼地將目光迎上來。

    寧馥:這位朱教授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呢?我再仔細(xì)看看……

    朱培青點完了名,將花名冊放在手邊,掌心蓋在上面,珍而重之地道:“歡迎你們大家?!?/br>
    “你們每一個都是好苗子,國家正是需要你們的時候?!爸炫嗲噙@節(jié)課并不講專業(yè)知識,也不講學(xué)科背景,他是來講故事的。

    他祖籍福建,1923年生人,青年時代正是戰(zhàn)火連天的時候。

    “那時候都號召捐資捐物支援抗戰(zhàn),我年紀(jì)尚小,整日里幻想——既然已有了大炮彈*,可將那些侵略者的飛機打下來,那為什么不能有飛得更遠(yuǎn)、個頭更大的炮彈,一直飛到侵略者的老家去,教他們聞之色變膽寒,不敢來犯呢?”

    朱培青笑道:“當(dāng)時已有這種大家伙,但我們的國家卻沒有?!?/br>
    “你說,這怎么行?”

    祖國羸弱,他年幼時便立下志向,要學(xué)有所成,造這么個“大家伙“出來。

    26歲留洋歸來,新中國像母親般張開懷抱迎接了朱培青。

    他也將自己所有的光陰、才華、心血,奉獻(xiàn)給了建造“大家伙“的事業(yè)。

    國之利刃有一群鑄劍人,而他只是其中的一個。

    50年代末,我國開始研制導(dǎo)彈。經(jīng)過很多年的努力,1960年11月5日,中國仿制的第一枚近程導(dǎo)彈發(fā)射成功。1962年3月初,中國自行設(shè)計的第一枚導(dǎo)彈運往酒泉發(fā)射場。3月21日,導(dǎo)彈發(fā)射失敗,后經(jīng)認(rèn)真總結(jié),找到了問題癥結(jié)。1964年6月29日,修改設(shè)計后的導(dǎo)彈試驗取得圓滿成功*。

    后來又發(fā)生了很多事,74年,朱培青下放圖拉嘎旗縣中學(xué),負(fù)責(zé)看大門。

    他的工作不過是每天看看大門,掃掃垃圾,見有沒用完紙就撿回他的小窩棚。

    當(dāng)?shù)厝苏l也不知道這個整天樂呵呵的老頭,是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曾經(jīng)兩彈元勛手下的得力干將。

    他是個樂天派,當(dāng)了兩年校工,第三年也兼任代課老師,三年里沒有哪時哪刻,忘記自己是個航天人。

    但這些他都沒有講。

    辛酸苦痛,隱姓埋名,這些對于他們來說,都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只講火箭騰空而起時狂喜的熱淚,講彈道導(dǎo)彈掠過天空的呼嘯嗡鳴,講空空導(dǎo)彈*命中目標(biāo)時火光驚人的刺目……

    講波瀾壯闊,講壯志凌云。

    教室里鴉雀無聲,大家全都聽得入迷,哪怕朱培青講故事的方式平鋪直敘,毫無夸張,更沒有過度的修辭,但這平平淡淡的敘述,卻讓所有人從心底里涌出一股渾身汗毛直立的熱流,沖刷過每一條血管,在胸膛中噴涌激蕩。

    每一個人都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生在那個年代,要如何報效國家,如何以身許國。他們?nèi)绾纬蔀轱L(fēng)起云涌之中的英雄人物,研制高精尖的導(dǎo)彈,形成戰(zhàn)略威懾……

    朱培青看著這伙摩拳擦掌的年輕人,露出一個笑容,“國家在期待你們做出成績。你們有沒有信心?!“

    底下眾人齊聲道:“有!“

    朱培青樂呵呵地宣布下課。

    系主任在他身旁,不無擔(dān)憂地道:“老師,一上來就給他們這樣的鼓舞,行么?“

    現(xiàn)在讓他們?nèi)寂d奮起來,成天幻想著自己建功立業(yè)做大英雄,往后這專業(yè)學(xué)習(xí)上的溝溝坎坎還多著呢,到時候一盆涼水接著一盆,只怕熱情熄滅快啊。

    朱培青笑道:“他們都還年輕。倘若當(dāng)年我和你講,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無休止的計算、成堆的圖紙、日日夜夜在發(fā)射場吃沙子,你可還愿意跟著我?“

    “初生牛犢不怕虎,怕的是平淡?!?/br>
    系主任恍然大悟:“您這是先把他們騙上了賊船,然后再……“

    朱培青淡淡看了自己這位口無遮攔的學(xué)生一眼,對方立即改口道:“您說得對,倘若真的堅持不下來,也的確不是干我們這行的料。

    “寧馥,你留一下?!?/br>
    大家正要離開教室,系主任突然開口道。

    寧馥認(rèn)出他正是那天去自己家政審的老師之一,那個夸自己“彩衣娛親”的。

    “這個小寧同學(xué)呀,是我親自上門去政審的,不但成績出眾,性格也活潑開朗,“系主任熱情地給朱培青介紹寧馥,“肯定能成為班上的文藝骨干。”

    系主任對自己挑中的好苗子很有信心,獻(xiàn)寶一樣地把寧馥叫到跟前,道:“快來,朱教授想單獨和你說兩句呢?!?/br>
    寧馥這會想起來了。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系主任,深覺待會朱培青的話并不會讓他高興。

    “文藝骨干?她是聲樂專業(yè)還是舞蹈專業(yè)?”朱培青不咸不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