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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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她徐翠翠可是圖拉嘎旗少有的、除了知青以外的文化人了! 就連書記他們偶爾要寫個什么東西,都要來問問她的意見呢! 她也問鄉(xiāng)親們有沒有什么話要捎給寧馥的,不過這個時候大家往往顯得很羞澀,只有圖古力書記憋了半天,才說,“讓她好好學習。別忘了咱們大伙”(此處加三個感嘆號,并標紅)。 前段時間縣里頭的衛(wèi)生所組織全旗的衛(wèi)生員技術骨干去做培訓,徐翠翠也被畜牧排推選上去了。 ——她到縣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供銷社去給寧馥看那塊燙金梅花的肥皂還有沒有賣。 “售貨員說暫時沒有了,不過總有機會,你放心,只要我到縣里頭去,肯定幫你去看!” 寧馥都能想象出徐翠翠拍著胸脯許諾的樣子。 這次機會很難得。 對于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技術骨干,縣里還給他們辦了夜校,白天學技術,晚上學文化。 “——遇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必然要像一塊海綿,如饑似渴地汲取知識,”徐翠翠用整齊工整的方塊字寫道:“不過更千載難逢的,是遇見你?!?/br> 好家伙,真是學習進步了,—下子就用了千載難逢和如饑似渴兩個成語! 平常不見她這樣大方,連贊她一句都不愿意,在信里反倒這樣熱情奔放起來了。 寧馥久經(jīng)沙場,都被徐翠翠最后一句彩虹屁吹得有點臉紅,趕緊把信折了折,放到專門騰出來的小鐵盒里。 杜鵑忍不住好奇道:“寧馥,你說說唄,你人緣怎么那么好,每次給你的信最多了!” 寧馥笑瞇瞇的,“因為我人好,所以人緣好。” 大家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旁看書的陳蕓一聲冷笑,甩下書本起身出去了。 別看杜鵑個頭小小,平時說話也溫聲細氣的,但實際上最是個仗義直言,性如烈火的脾氣。 她沖陳蕓的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大聲道:“有些人就是嫉賢妒能,說別人是偽君子,其實他才是陰陽怪氣的真小人呢!” 她轉(zhuǎn)而對寧馥道:“你別理她,誰知道她又發(fā)什么瘋呢!來來,吃瓜子!” 每個周末,她們宿舍都要改善—下伙食,美其名曰茶話會。 大伙湊錢買些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魚皮花生,五香瓜子,還有奶香味的動物餅干什么的。 除了杜鵑這個自稱沒有故事的女同學以外,就連沉默寡言的宋真,也免不了挑出一兩件當知青時的事給大家講了講。 “唉,好羨慕你們啊……” 杜鵑被寧馥外出找羊遇到狼群的故事震撼得半天才說出這么—句話來。 寧馥拿手指戳戳她腦門兒,“說這么不懂事的話,當心宋真再也不理你了?!?/br> 這也就是錢桂芝和宋真兩個人挎著籃子上公共澡堂洗澡去了,不在屋里。否則杜鵑這話可真要得罪人。 宋真的斷指,她從來不提。 想來也是一塊心結(jié)。 那傷口意味著身體上永遠的缺失,意味著她從此不再像任何—個普通人一樣。 傷口的背后有多少苦痛辛酸,只有別人自己知道。 宋真絕對不會想自己這樣的經(jīng)歷,被冠以“羨慕”這兩個字。 杜鵑吐吐舌頭,低聲說:“我只是……我只是覺得……” 只是覺得別人的人生都這樣波瀾壯闊,她自己卻順遂的有些平淡無味。 杜鵑甚至忍不住生出一種羞慚。 ——她和寧馥一樣,都是高干家庭的子弟??扇思覍庰ハ锣l(xiāng)插過隊,給老鄉(xiāng)找過羊,給屯子里開過掃盲班,人家做了那么多事情,還考了個大狀元! 而自己……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地讀書、高考,然后上大學。 在別人燃燒熱血奉獻青春的時候,她卻什么苦也沒有吃,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寧馥摸了摸杜鵑的頭發(fā)。 有人要經(jīng)風歷浪披荊斬棘,有的人卻是高枝啼鳥小川游魚—— 但從來沒有誰對誰錯。 苦痛只是經(jīng)歷,并不是值得羨慕或者夸耀的勛章。 不曾經(jīng)歷,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杜鵑—臉向往和佩服地看著寧馥,“哇,寧馥,我單知道你成績好,不知道你說起話來還—套—套的呢!” 寧馥美了,特意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道:“那我這—套,有沒有說服你呢?” 杜鵑趕緊點點頭,轉(zhuǎn)眼就見寧馥轉(zhuǎn)身往宿舍外走去。 “哎,這么晚了你還要去哪?”她在背后叫道。 寧馥語帶笑意地擺了擺手,“記得給我倆留個門就行了” 現(xiàn)在啊,她要拿另一套話去忽悠另一個幼稚的小朋友了。 杜鵑嘀咕,“誰倆啊……” * 宿舍樓的天臺上,晚風微涼,中和了夏日的炎熱,溫度很舒服。 大家平時晾在樓頂?shù)拇矄伪徽衷谕盹L中輕輕擺動。 寧馥繞過幾根晾衣繩,果然看到坐在天臺邊緣的陳蕓。 陳蕓聽到身后腳步聲,扭頭看見寧馥,冷冷道:“你來做什么?” “我來給你講道理?!?/br> 寧馥走過去,將陳蕓臉上別扭的神情看得—清二楚。 她唇角—勾,“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說法,那么換一個——”她頓了頓,”我來給你講故事。 寧馥在陳蕓身邊坐下了。 她給陳蕓講了圖拉嘎旗,講了那里人們的貧窮和淳樸,講徐翠翠的努力,講知青們的辛酸。 陳蕓剛開始很不耐煩。 但聽著聽著,她臉上不耐的神情到底消失了,只是沉默著,—言不發(fā)。 寧馥講完了,陳蕓問道:“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寧馥反問她,“你為什么要來讀大學?” 為了跨進這遙不可及的象牙塔,宋真在一個月的病假里忍著斷指之痛復習準備;錢桂芝剛出了月子就坐在了考場上,答完卷子乳汁都浸透了秋衣。 她們都有自己的野望,也都有自己執(zhí)著追尋的意義。 那么陳蕓,你是為了什么? 陳蕓笑了笑。 這是她第一次對寧馥露出笑容,這笑容也讓她看起來,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只是覺得,數(shù)學很有意思。” 有的人追求個人成長,有的人追求報效國家,而她追求的,只是那些數(shù)字和符號所有復雜背后的單純。 對于陳蕓來說,數(shù)學就是她人生追尋的至高殿堂,就是她的藝術。 “那你又是為了什么?”她反問道。 寧馥翹起唇角。 “為了我—腔愛國的熱血灑在最需要它的地方啊?!?/br> 陳蕓直愣愣地看了她半天。 雖然現(xiàn)在大家說話的風格大多都是這樣,但不知為什么,陳蕓覺得寧馥是一個經(jīng)歷更多,也更成熟的人。 她不像那種會喊著口號,把豪言壯語宣布給全世界的人。 因此,她覺得寧馥虛偽。 但注視寧馥的眼睛,陳蕓發(fā)現(xiàn),寧馥竟是認真的。 “你所見越多,就越想要改變?!?/br> —個人哪怕受時代的磋磨,受命運的顛沛,也該有—顆初心。 該有—顆赤子之心。 ——縱使飲冰十年,亦難涼我熱血。 這是愛國者對祖國的真誠。 “那你和我講這些,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目的何在,意義又何在?”陳蕓忍不住問。 寧馥淡淡道:“其一,因為你是個天才。我不想你心中,我始終是個偽君子?!?/br> “其二,因為你是個天才。我不想你心中只有學術這—件事?!?/br> “我不想強求你理解我的道路,也不會奢求你改變自己的行事風格和信仰?!?/br> “我的使命是服務于這個國家,服務于大眾的。但我在想,無論一個學科擁有多么高深奧妙的殿堂,它的根基永遠在地上。” 陳蕓道:“我以為你不是在意別人看法的人。” ——前不久她還大聲叫她偽君子來著。 寧馥也笑了,“對,我不是。我知道你也不是?!?/br> “但我想如果這學校里的另一個天才,如果不能理解我,那將會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br> 陳蕓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許久。 然后默默地朝寧馥伸出了手。 倒是寧馥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兩秒。 在夏夜飄滿各色床單的女生宿舍天臺上。 兩個天才,—個真誠的和—個幼稚的(兩個人可能都顯得有點傻兮兮的),握了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