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馬慶兒嘆了口氣,伸手扶住老太太因為難過而顫巍巍的身子,邱婆婆,你的雞蛋我買了,一會兒數(shù)清雞蛋的數(shù)量,我就把錢結(jié)算給你。希望在賣掉之前壞的能少點吧,馬慶兒做了決定,心里卻不怎么踏實的偷看了華溪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他的心反而安定了不少。 對著以為自己聽錯了的老太太露出了幾分和善的笑容來。 馬慶。 華溪突然這么一喊,聽得馬慶兒心里一突,小心臟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會是不同意吧 但凡來送蛋的都收了,不論品種,是蛋都收。其他青菜按需買。華溪說完,轉(zhuǎn)向那個要賣棉布的婦人,棉布我也賣了,你去跟馬慶結(jié)算。 話音落下不過三秒,賣雞蛋的老太太喜極而泣的抓住了馬慶兒的手,感激的嘴唇打顫,除了幾聲真誠實意的感謝外,她竟不知還可以說什么來表達此時激動的心情。 末了,她沖著華溪來了一句,好人啊。 在場聽見的村民們,回過神來,無不唏噓,沒看出來這位少爺還是一個菩薩心腸,對他帶來的初步印象默默的改觀了不少。 被發(fā)了好人卡的華溪,有些不習(xí)慣的聽到這個詞,或者說,現(xiàn)代的他,可沒人給他發(fā)好人卡。 張氏急哄哄的走了出來為華溪解圍,今天的菜都買完了,你們都回去吧,別都堵在我家門口。 人群被驅(qū)散,有些是意興闌珊的敗興而歸,有些則是興高采烈,畢竟能賣出點菜,都算是貼補了家用。 唯一高興壞的是家里養(yǎng)雞鴨的人家,以后他們的雞蛋、鴨蛋不用再到城里去了,直接拿這里來賣,省時省力的簡直不要太輕松。 鬧哄哄的人一走,張氏看著那些雞蛋,臉上發(fā)愁。但一下想到少爺有個菩薩心腸,煩惱的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詢問。 少爺,這些蛋恐怕放不了幾天就壞了,怎么辦?要是有地窖,還能多存放些時日,也不怕臭了。 華溪呼了口氣,下午辛苦點,把這些都清洗干凈,雞蛋做成鹵蛋,鴨蛋做成咸鴨蛋。鹵蛋好做,今天做了,明天就能賣。對了,壇子是不是也不夠? 家里的壇子都裝的東西,還得去借才行?;赝耆A溪的話,張氏張口就喊馬慶兒,要他去跟村里人借。 華溪本意是買,但一來一回耽誤時間,就沒打斷張氏的話,由著馬慶兒出門去借壇子了。 除了老太太那一百八十個雞蛋,還有之前春海嬸子的五十個雞蛋,再加上三十個鴨蛋以及別人家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六十個的雞蛋,夠所有人忙一下午的。 不管是做鹵蛋還是咸鴨蛋,都得把外殼洗的干干凈凈,光是水就用去了一缸子。 原本只想煮三十個雞蛋的決定,統(tǒng)統(tǒng)改成了鹵蛋,所以冷面里添加的那半個雞蛋就換成鹵蛋了,也方便以后漲價。 鹵蛋,也不單純只是鹵蛋。 華溪想做兩種外觀不同的,一種是包了樹葉,鹵好蛋后蛋清上會印上相應(yīng)樹葉的圖案,算是給鹵蛋做了一次美容。 第二種沒有任何裝飾,就是放在冷面里的。 于是張氏一家子就忙著洗蛋,煮蛋,剝殼。有一半用買來的棉布,裁成巴掌大把完整的樹葉包住雞蛋,在用棉線綁好。而華溪就專門做鹵汁鹵蛋。 其實在看到大量雞蛋的那一刻,華溪最先想到的是茶葉蛋。但是茶葉蛋搭配冷面,口味不能相輔相成,就改成了鹵蛋。 華溪先把椒,八角,香葉,糖,醬油、鹽和干辣椒都放進鋪滿雞蛋的鍋里,然后倒水沒過雞蛋,蓋上蓋子開始煮,大約四十分鐘左右,就能入味。 掀開鍋蓋,濃郁的香味,自灶間飄散而出,光是聞就引得人口水泛濫,不停地吞咽口水,讓人忍不住總溜神往灶間里張望。 沒一會兒,華溪端了幾個煮熟的鹵蛋走了出來,第一鍋煮好了,你們都嘗嘗。 只要是華溪親手做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一口咬下去,層次感分明的香味一下就征服了大家的舌頭,簡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就這堪比rou香的鹵蛋,再多來幾百個雞蛋,他們都不會愁的。 馬慶兒仿佛能預(yù)見到,明天必定又是火爆熱賣的一天,信心陡然暴增。 包括香兒在內(nèi),張氏他們一家吃了鹵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在天黑前把雞蛋都處理完了。還吃了華溪做的鹵汁拌面。瞬間恢復(fù)了元氣,趕華溪回屋休息,剩下的鹵蛋工作,張氏和劉氏攬了下來。 想著晚些時候還要招待那位面具男,華溪就沒堅持,回屋休息去了,閉目養(yǎng)神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竟睡過頭了,再一睜眼,已經(jīng)月上樹梢了。 他冷不丁爬起來,出了屋子,灶間里已經(jīng)沒有張氏和劉氏的身影,這個時候估計大家都睡了,畢竟處理雞蛋也不算輕省的活。 華溪活動了一下四肢,拿起火折子走出院子,在墻角邊上的小土灶里生起了火,添了兩根木頭后,進灶間拿了陶罐和舀了一碗鹵汁回到院子里。 昨夜,面具男給的野兔,他回來的時候就處理了,剁成塊的兔rou就放在水里保存。 現(xiàn)在兔rou拿了出來,他往瓦罐里添了些水,兔rou冷水下鍋,待水開后撇了浮沫,煮了一會兒就撈了出來。接著將瓦罐里的水倒掉,兔rou重新裝回去,再把那碗鹵汁倒進去,調(diào)了調(diào)火苗,慢慢燉著。 華溪拿了木凳坐在旁邊看著火。 古代的時間換算起來比較麻煩,沒有手表,對時間的概念他仍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只能以對方出現(xiàn)的時間判斷。 如果,面具男來了,那么就是約定的時間到了。 可,如果不來呢? 在做什么? 人吶真就是不抗念叨,華溪剛琢磨呢,他就來了。 鹵兔rou。華溪循著聲音抬頭,就看見輕松躍進院子里的面具男,心里忽然莫名的酸了一下。 有門不走,臭顯擺什么 第25章 今天做了鹵蛋, 鹵汁正好可以用來做鹵rou。華溪的言外之意是順道做的,沒有特別花心思,所以千萬不要想太多。他只是單純的遵循了一個廚師該有的職業(yè)道德, 僅此而已。 南宮戎晉腳步未頓, 像是并未聽見華溪的話。只有眼前的華溪在火光的映射下凈白瓷般的面龐尤為明亮, 仿佛那層面皮下藏著夜明珠一般。如此嫻靜的一面, 和那日在茶樓張揚囂張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自己搬個凳子坐,一會兒就好了。華溪沒再管那道靠近的黑影,拿著燒火棒往灶眼里捅了兩下調(diào)整火苗的大小。 此時, 陶罐里咕嘟咕嘟的直響,熱氣頂著的瓦罐蓋兒,溢出熱氣的同時, 香味也隨之飄出。 南宮戎晉的眉頭為之一動,用腳勾了一個板凳,便坐在了華溪對面。 華溪墊著布掀開蓋子, 濃郁的鹵rou香更加肆無忌憚的在空氣中自由奔放。南宮戎晉的心里即便有了準備, 卻還是被香味狠狠的沖撞到了, 口內(nèi)瞬間生津,喉結(jié)忍不住動了動。 華溪依舊沒去看他, 確定瓦罐內(nèi)不僅煮熟了rou,還入了味,再次把灶眼里的火苗搗亂調(diào)到最小, 這才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可以吃了。說著, 華溪將事先準備好的碗筷遞給了南宮戎晉。 南宮戎晉只躊躇了半秒,就接過了碗筷,拿好筷子食指大動就要去夾瓦罐里的rou,卻被華溪突然遞來的一張寫幾個字的紙擋住了筷子。 先等一下, 你在這上面簽個字。或者畫個圈最后一起簽字。既然說好是抵償,就要清清楚楚。華溪直接從地上挑了一個小一點的木炭條,在紙上第一行字上點了點。不是他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他認識面具男老幾啊,萬一吃上好了,賴上他怎么辦? 所以還是說清楚的好,貨銀兩清,各不相欠。 南宮戎晉的表情明顯一怔,眼神微瞇,只見那張紙上首先寫著抵償清單對賬表,下面第一行標(biāo)準小字寫著:第一道,鹵兔rou。 真是虧他想得出來可也不譚袢纖這么做也免去了日后不認賬的麻煩。 等等,他像是那種不認賬的無賴嗎? 他堂堂一個王爺,光是皇宮里的御廚就不下百來個,他會缺這一口吃的?還不是因為一塊臭豆腐引起了他的興趣,進而讓他對他的廚藝有了那么一點點的期待。 他才不會覺得是這個人有點意思,才不辭辛苦的溜出皇宮。他絕對只為嘗個新鮮。 似乎才品出味兒來的南宮戎晉心里頓時不滿,瞥了眼笑出一臉無害又無辜的華溪,半晌后微微磨牙的沉聲道,我像是會差你一頓飯的人? 淘諏成洗一張金面具,想必是不差飯的人。但生活不易,更要認真對待。誰讓我撿了你的獵物,而你又偏巧找上了門。做了自然要認,補償更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們的關(guān)系,就是一個還,一個受,關(guān)系明確,清楚點對你我都好。說完,華溪把木炭條往南宮戎晉的身前又湊近了幾分,眼中盡是認真的色彩。 其實要是沒有謝炎突然來那么一下,華溪根本不會想到這些。是謝炎提醒了他,他的身份變了,不淘儐襝執(zhí)那樣和兄弟說說笑笑,插科打諢的動手動腳。雖然他生前沒交過女友,更沒碰過女人,從拿得動鍋鏟起,就一心專研美食,身邊圍著的不是男人,便是男人婆,但不代表他就要改變性取向去喜歡一個男的。 當(dāng)然也可以不用這么麻煩,直接給銀子補償了事,但男人臉上的金面具在腦海里一晃而過后,他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除非眼睛有毛病,不然誰炭床懷瞿歉瞿腥瞬徊釙。 看著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南宮戎晉再次怔了一下,拿過木炭條,鹵兔rou的后面畫了一個圈,現(xiàn)在壇粵耍 自然,任君品嘗,有任何不滿的地方還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華溪微笑著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妥善的收好那張清單,單手托腮看著對面的男人進食。 南宮戎晉是批完了奏折出來的,而案臺上準備的點心一口沒動就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原先還沒感覺,這會兒聞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味兒,肚子立即唱起了空城計。 他不再客氣,拿穩(wěn)筷子從瓦罐里夾了一塊rou,微微吹了吹,就放進了嘴里。登時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咸香的汁液似是包裹著鮮嫩的rou質(zhì),一咬下去香味無孔不入的浸透著口腔各處,味道真真是絕妙。 南宮戎晉沒有說話,一口接一口不停嘴的吃著,看的華溪面上露出幾分真正的笑意來。 作為廚師,生平最大的樂事,那便是看到吃客們臉上呈現(xiàn)出那種美味無比的表情。 以后你還要這個時間過來嗎?這么晚吃東西,你不怕消化不良,變肥仔?華溪根據(jù)感覺,初步猜測這個時候應(yīng)該也有個二十二點了,為了保持身材,他一直都很自律,從不在這么晚還吃東西。 今天的面具男穿了一身的玄衣,在火光的下,華溪堂饗鑰闖齠苑絞譴┮掠行停脫衣有rou那一類。所以,一個會耍輕功的古代男人,根本沒有長胖的煩惱嗎? 你不方便?南宮戎晉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多么蠢的問題,抿動了下薄唇剛想收回剛才的話,華溪已經(jīng)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鹆恕?/br> 不方便。白天我要忙很多事,晚上我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可以,你最好是下午來。當(dāng)然,你若堅持,那么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另外,你有沒有忌口的?如果沒有特別要求,我就隨心所欲的準備了。 南宮戎晉略抽了下眉頭,我只有這個時間壇榭身。 華溪點點頭,不想和他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爭辯,下次什么時候來?有忌口或不愛吃的東西嗎? 兩天后這個時間。我不挑食,但味道不如意,我不收。 華溪撇唇,揚起一臉敷衍的假笑,敢問大俠,這次的鹵rou,還算滿意? 尚可。豈止是尚可,完全可以媲美御廚了,但南宮戎晉被華溪剛才想都不想就當(dāng)面否定的話,受了點刺激,語氣雖平淡的聽不出情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這是有點賭氣了。 什么叫尚可?尚可的話,你貪淹吖蘩锏娜舛汲怨飭耍 華溪在心里狠狠的唾棄了對方一把,眼神里忽然飄出了拒意,以及滿臉一副我和你一點不熟的表情,瞬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下次,麻煩你走正門。然后隨意揮了下手,夜深,不送了。 第一被一個哥兒下了逐客令,還是如此不客氣的口氣,讓南宮戎晉不禁打了個愣怔,看著華溪消失在眼前,他這才回過神,摩挲了兩下左手上的虎口,不怒反而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這樣的話,通常都是他來說,今天被迫換了一下位置,原來聽在耳里,是這么的令人惱火呢。 先不提,他有沒有將名字告知于他,單單是敢和他在深夜獨處,就不知是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還是破罐子破摔膽子變大了。他就沒想過自己會不會是個衣冠禽獸的歹人么? 亦或,他知道了自己名字后,才會故裝無知,言行舉止更是恰到好處的引起了他的注意?畢竟想接近他的人,如同繁星一般,數(shù)不清呢。 所以,你是真不知,還是藏了別樣的心思? 若是后者,他倒愿意陪著他玩玩,畢竟他等的人還沒影兒,他正覺得無聊呢。 ****** 次日,華溪起了個大早,因為昨個兒忙活鹵蛋都忘了去夏家敲定快餐車的事。于是他簡單洗漱了一番,扎好半馬尾,套上張氏做的白色廚師服,拿好畫稿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