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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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從“山頭”澆下,表兄的旗幟頓時被沖得七零八落,表姐那邊卻幸免于難。 “怎么樣,我可有說錯?”她振振有詞道,“表兄,你只想著贏,壓根沒把天氣考慮在內(nèi),倘若是暴雨天,你便要不戰(zhàn)而敗?!?/br> “這……”表兄啞口無言,半晌,才底氣不足地辯解道,“你說的情況未必會發(fā)生,首先就算下雨,也不一定有山洪,其次如果艷陽高照,我早就……” “山中氣候變化萬千,你應當考慮到所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本烁复驍嗨?,語重心長道,“如今推演沙盤,你眼中只有輸贏勝負也罷,但上了戰(zhàn)場,不知會有多少人因為你的決策而送命?!?/br> 表兄漲紅了臉,頗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舅父溫聲道:“雖說‘慈不掌兵’,卻也不能視人命如草芥,否則便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將星,只能淪落至一個不擇手段的兇神?!?/br> “阿爹所言極是,兒子受教?!北硇终\懇應下,對舅父拱了拱手。 舅父面露欣慰之色,重新整理沙盤,教他們怎樣在兼顧氣候與地形的同時做到聲東擊西。 表姐從始至終沒有插話,只咯咯笑著,她的用兵風格與表兄截然不同,每次演練,表兄都有層不出窮的奇招,她卻是穩(wěn)扎穩(wěn)打,從不涉險冒進。 舅父時常感嘆,如果兩人能互相中和一下就好了。 復而抱起她:“阿鳶小小年紀,卻已懂得審時度勢、隨機應變,你快些長大,跟他們一同出征,你做軍師,看著他們兩個,我才能放下心來?!?/br> 她自是滿口答應,四人在夕陽中笑作一團。 回憶淡去,時纓有些出神。 不知為什么,這樁小事留給她的印象格外深刻,十年過去,仍歷歷在目。 這時,黑暗中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營地已近在眼前。 快馬長驅(qū)直入,剎那間撕裂了夤夜的寂靜。 - 走進帳中,將士們紛紛起身相迎,看到時纓,皆驚詫不已。 慕濯三言兩語說明緣由:“若由王妃告知我,我再轉(zhuǎn)述給你們,一來二去會耽擱不少時間,還難免會有錯漏,不妨讓她直接與諸位交談,也好共同商議。” 近些天,眾人已聽聞王妃散盡私財、到學堂講課的事,知她的眼界與見識遠勝尋常閨閣女子,便沒有反對,看著她與岐王并肩站在地圖與沙盤前。 夜幕低垂,營帳內(nèi)燈火通明,時纓穿著白天去學堂時的衣裙,在一群披堅執(zhí)銳的將士中顯得格格不入,但她神色冷靜,言辭條理清晰,一開口就打消了眾人的疑慮,到最后,他們無不心悅誠服。 一個時辰后,作戰(zhàn)計劃大致敲定。 前線已經(jīng)在排兵布陣,護送和親隊伍度過陰山綽綽有余,但慕濯的意思是調(diào)兵支援,若能將那國師擒獲,將極大地削減北夏的戰(zhàn)斗力。 而且他既然鐵了心要挑起爭端,一次失敗定不會作罷,之后指不定要故技重施,再次對和親隊伍下手,屆時,靈州守軍鞭長莫及,宣華公主和隨行人員只怕兇多吉少。 眾人紛紛附和,思及那作惡多端的國師,恨不得將他就地正法。 末了,時纓拿起一枚小旗,插在當日表兄選擇的位置:“諸位皆稱北夏國師用兵詭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么他很有可能不按常理出牌,或許他會在這種地方設伏,還望諸位多加提防,以免落入他的圈套?!?/br> 她有些心神不寧,說不清自己為何會生出不祥的預感,離開之際,她拉住慕濯,輕聲道:“殿下,你一定要平安歸來?!?/br> 夢里那場慘烈的戰(zhàn)事盤亙在她心頭,雖然如今還不到九月,地點也對不上號,但因“她”初到靈州時閉目塞聽,也拒絕跟慕濯交流,她不記得宣華公主和親是否同樣遇襲。 她只能安慰自己,夢中他一直安然無恙,應是沒有發(fā)生意外。 慕濯見她臉色蒼白,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王妃娘娘相助,我們定能得勝而歸?!?/br> 他語氣輕松、話音揶揄,讓她的緊張略微緩和,她不顧他穿著冷硬的鐵甲,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身,腦袋貼在他胸前,字句清晰道:“我在營地等你?!?/br> 旋即,她退開半步,目送他走出營帳。 夜半時分,一支精兵策馬離開大營,如利箭般直奔而去。 時纓不能再跟著,便向顧玨借了身衣服,隨后勤隊伍前往。 雖是后勤部隊,行軍速度也非尋常車馬可及,好在她騎術(shù)出眾,從始至終不曾落下,更未抱怨過一聲辛苦,士兵們不由心生敬佩。 顧玨麾下的一名副將舊傷未愈,此番沒有上陣,本是在大營修養(yǎng),但出于好奇,主動要求與時纓同行,顧玨念在姑娘家彼此照看方便,令她保護王妃的安全。 那副將與時纓同齡,有個meimei在學堂里讀書,說及這事,頗為感激道:“我阿娘身子不好,只生了兩個女兒,阿爹整日唉聲嘆氣,舍不得休棄阿娘,卻總想著將我和阿妹賣掉換錢。岐王殿下重用顧將軍,準許她訓練女軍,我幸而入選,不必嫁給鄰村五十歲的鰥夫,娘娘收容女孩家進學堂讀書,還予以賞賜,我阿妹腦袋聰明,功課做得又快又好,得了不少獎勵,阿娘的藥錢也有著落了,現(xiàn)如今,阿爹再也不提賣掉我們,您和殿下對我們簡直是有再造之恩。” 時纓客氣了兩句,心情卻變得輕快。 靈州又何嘗不是她的福地,她在這里重獲久違的自由,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還擁有了彼此志同道合、互相珍惜的人。 思及他,她不禁笑了笑,這時候,他應當已經(jīng)抵達陰山山麓。 她抬頭望向流云舒卷的天際,心里默默想,她第一次作為軍師出謀劃策,不知舅父可有看到。舅父在天之靈,定要保佑此戰(zhàn)大獲全勝,眾人平安凱旋。 - 七月二十六,陰山北坡,暴雨如注。 馬車陷入泥濘,護衛(wèi)們好不容易推出來,請示道:“公主殿下,這里雨太大了,您看是尋個地方躲避,還是迅速下山?” 宣華公主聽著外面瓢潑的雨聲,權(quán)衡片刻:“我們還是盡快離去吧,山中氣候無常,不知何時才會雨停,萬一等到天黑仍未放晴,無法生火,或許會遭到野獸襲擊。” 護衛(wèi)領命,飛快傳令下去,大隊人馬踩著泥濘,艱難地挪向山下。 天邊雷聲滾動,豆大的雨點敲在密林間,匯聚成水流沖刷而過,遮掩了一切細微的動靜。 宣華公主憂心忡忡,捻著手里的佛珠,暗自祈禱能夠順利越過山脈。 突然,一陣嘈雜傳來,隱約夾雜著驚慌失措的呼喊,下一瞬,護衛(wèi)高聲叫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有埋伏!護駕!保護殿下撤退!” 宣華公主心頭一跳,刀劍碰撞的清脆聲響已越來越近。 內(nèi)侍和宮人們的哭喊混雜在一起,護衛(wèi)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不知為何襲擊他們的竟是自己人,穿著靈州駐軍的盔甲,冒著漫天雨水直奔而來。 同行的北夏使臣也有些愣怔,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佯作害怕,瑟縮在車中,等候接應。 他們收到消息,國師率軍親征,企圖攻擊和親隊伍,嫁禍給靈州,引得南梁內(nèi)斗,再以南梁皇帝誠意不足為由悍然開戰(zhàn)。 殺喊聲漸近,他們相視而笑,贊嘆國師妙計如神。 突然,有人覺出幾分不妙,撩開車簾一看,才發(fā)現(xiàn)另一支人馬從山林間殺出,與襲擊者纏斗在一起,沒多久,己方寡不敵眾,飛快逃離,卻被后方趕來的援兵包圍。 真正的靈州守軍殺到,沖入和親隊伍,將他們這些北夏使臣的車駕圈在了中央。 那人顫抖著收回手,如爛泥般癱倒在車廂內(nèi)。 與此同時。 蕭成安策馬行至慕濯身邊,稟報道:“殿下,沒有發(fā)現(xiàn)北夏國師的行蹤。” 慕濯環(huán)視四周,目光停留在一處山坳,當機立斷道:“蕭將軍,你帶兩支小隊跟我來,那里應當還藏著后手?!?/br> “是!”蕭成安應道,驀然發(fā)現(xiàn)地面匯聚的雨水中夾雜著一縷血跡,心中一驚,正待詢問,慕濯已轉(zhuǎn)身打馬離開。他也來不及再猶豫,連忙下令,帶領兩隊人馬緊隨而至。 北夏的弓/弩手藏身在地勢較高的一處山坳間,積水蔓延,他們半個身子已浸泡其中。 這一趟,國師做了萬全準備,如果消息不慎走漏,或是被南梁偵查到端倪,靈州定會出兵,他們埋伏在此,便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待朔方軍現(xiàn)身,即可萬箭齊發(fā),令他們傷亡慘重。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的前鋒剛一出擊,尚未靠近宣華公主的車駕,就被半道沖出的朔方軍攔截,對方似乎也早有準備,人多勢眾,他們的兵馬不敵,死的死傷的傷,其余被俘虜,算是悉數(shù)折在了里面。 國師卻面色沉靜,遲遲未曾下達撤退的指令,此處不宜久留,南梁的和親隊伍和靈州守軍定會先行下山避雨,這里是必經(jīng)之地,只要他們再往前走一點,就會被箭雨射成篩子。 積水仍在上漲,有人已經(jīng)拿不穩(wěn)弓/弩,胳膊開始顫抖。 左右禁不住側(cè)目,突然,血花四濺,那人的頭顱滾落在水中,整個撲倒,轉(zhuǎn)瞬被水淹沒。 “廢物?!眹鴰煹统辽硢〉纳ひ絷帎艕诺芈舆^,刀刃滴血,立時被雨水沖刷干凈。 眾人噤若寒蟬,忙不迭繃直身子,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生怕步同伴的后塵。 這位來自南梁的國師心狠手辣,調(diào)兵遣將只求取勝,但這種不計傷亡的打法頗有成效,皇帝龍心大悅,國師也因此被重用,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以誰都不敢忤逆此人,唯有受他驅(qū)使,為大夏國的復興而戰(zhàn)斗。 “拿下南梁,數(shù)以萬計的良田駿馬都是我們的,你們可曾嘗過南梁女人的滋味?細皮嫩rou、貌美如花,遠非粗鄙丑陋的大夏女人可比,只要我們贏了,女人應有盡有,人皆有份,讓你們玩?zhèn)€夠。”國師似是在笑,他早年做奴隸時嗓子受過傷,音色粗噶難聽,但卻有著神奇的蠱惑力,令他們個個熱血沸騰,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前的處境,滿心滿眼只剩中原的財富與美人。 望風的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看到下面的隊伍開始緩緩移動,大喜過望,正待傳話,一道勁風破空而來,箭矢不偏不倚射中他的后心。 他喜悅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如斷線風箏般從高臺跌落。 國師面色一變,才驚覺對方不知何時已包抄而來。 他按了按臉上貼著的絡腮胡,拾起先前那人留下的、飄浮在水中的弓箭,恨恨地攥緊了拳頭。 既然被俘在所難免,他索性不再掙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能趁此機會行刺岐王,也算沒有血本無歸。 他乖乖束手就擒,混在一群北夏士兵中,被靈州守軍帶走。 - 北夏伏兵一敗涂地,橫尸遍野,和親隊伍和俘虜們一同被帶回南麓的梁營。 蕭成安快步走進營帳:“殿下,臣等在山中搜查過,未能發(fā)現(xiàn)北夏國師?!?/br> 慕濯略作沉吟,起身道:“這么短的時間,他不可能逃太遠,除非他壓根沒有隨行,或者已經(jīng)在亂軍中身亡。但以此人的行事作風……我懷疑他十有八/九逃脫不及,藏在了那群俘虜中。” 蕭成安猶豫了一下:“殿下,您還是先……” “帶我去見他們。”慕濯徑直走出帳外,蕭成安只得快步上前,將他引至關押俘虜?shù)牡胤健?/br> 慕濯逐一看過,走到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北夏人面前,腳步一頓,隨意尋了個由頭,下令將他和另外兩人帶到另一間帳篷。 走進去之后,他二話不說手起刀落,殺了另兩人,旋即親自抬手,一把扯掉那人的胡子。 國師不由得輕嘶一聲,以頭搶地,顫聲求饒道:“饒命,饒命?。 ?/br> “不必裝了。”慕濯淡聲道,“你分明是漢人,為何非要扮做北夏人的長相?!?/br> “我……我……小的……”國師囁嚅道,“小的本是大梁的行商,被殺千刀的北夏馬賊打劫,商隊的同伴全死了,小的為求活命,就……就跟他們……” “抬起頭來?!蹦藉淮驍?,用刀側(cè)挑起他的下巴,在看清他容貌的一瞬間,卻怔在了原地。 他以為自己看錯,但在杭州的那段記憶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多年過去,也未曾遺忘分毫。 時纓,林將軍夫婦,他們的女兒林山月,還有……長子林思歸。 他按捺心緒,未曾表露分毫異常,卻繞到此人背后,一刀劃開了他肩頭的衣衫。 丑陋的傷疤蜿蜒盤旋,昔日的胎記早已蕩然無存,但卻仿佛坐實了他的猜測。 世上絕不可能有如此湊巧之事。 漢人,熟悉的兵法套路,似曾相識的樣貌,以及不知為何消失掉的胎記。 少年清亮的嗓音似乎還在耳邊回響:“你看,我這里有塊胎記,形狀有點像……阿鳶和阿月都說像西子湖里的蓮花,嘖……真是可氣,你說我堂堂大男人,頂著這么個玩意兒算什么?我倒希望能在戰(zhàn)場上受點傷,把它抹掉?!?/br> 畫面消散,慕濯看向眼前披頭散發(fā)、滿身血污、目光陰沉的男子。 擱在他肩頭的刀鋒緩緩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