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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87節(jié)

    內室熏香繚繞,層層疊疊的幔帳掩映旖旎,她垂眼看自己的腳尖,正糾結要不要過去伺候,就聽到岐王的聲音,讓她將水盆和布巾放在桌邊就好。

    她如蒙大赦,匆忙應了一聲,便轉身逃之夭夭。

    “青榆姐可要學著點,”丹桂揶揄,“我們幾人當中,往后只有你會用……”

    “丹桂!”青榆羞惱地瞪她,丹桂卻不以為懼,跟萬全和萬康笑成一團。

    -

    黎明時分,時纓終于困得睜不開眼睛,沉沉睡去。

    慕濯將她抱去凈室清洗一番,旋即回到內室,擁著她合上雙眼。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夢中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變得完整,他卻不再像從前那樣驚惶。

    他看到時纓站在街邊,被成群結隊的百姓圍住,她在他們的揣測和質疑中狼狽地躲閃,他策馬而去,為她解圍,回到府中,她提出回頭買份謝禮報償,他卻只低頭咬下她手里吃了一半的瓜。

    出征前,適逢她的生辰,他為她放飛不計其數(shù)的孔明燈,每一盞都藏了他親筆寫就的字條——愿與阿鳶白首偕老,此生不離不棄。

    策馬踏入夜色,他未曾看見,她將其中一張字條取出,珍藏在書頁中。

    他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的日子里,總能感覺到身邊有人輕輕地握著他的手,那抹溫度猶如黑暗里的星光與篝火,帶他走出漫無邊際的夜。

    恢復意識之時,她就躺在他身邊沉睡,兩人十指相扣,她右手心有一道猙獰而扭曲的傷疤。

    后來才知,她獨自去往龍興寺,徹夜不眠不休地為他祈福。

    無數(shù)長明燈將佛堂映照得亮如白晝,她跪在佛像前,用左手一筆一劃地書寫字條,愿他轉危為安,愿他一世長寧。

    她走街串巷,成為靈州百姓心目中當之無愧的岐王妃,與家仆們將王府裝點得喜氣洋洋,和他約定共迎新歲。

    直到這份平靜被安國公夫人和時維的到訪打破。

    寒風雪夜,她醉倒在桌前,卻沒有忘記拭去刀刃上的毒/藥。

    她的衣衫自肩頭分開、落下,在炭火旺盛的室內與他抵死癡纏。

    暗夜中,她手中刀鋒泛著寒光,分明心如死灰,眼眸里卻有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握著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利刃轉向,刺入自己體內。

    刀尖直指肋下致命之處,她反抗不過,卻用盡全部力氣使之偏移。

    歲除清晨,他醒來,直奔她所在的高閣,然而終究遲了一步。

    她似乎在等什么,看到他的瞬間,回頭笑了笑,隨即縱身而下。

    血色綻放,雪花紛紛揚揚降落,灑滿他和她的頭發(fā)。

    她的面容卻平靜而安詳,沒有痛苦、沒有憎恨,仿佛只是陷入永遠不會蘇醒的長眠。

    他終于明白了她的那個眼神。

    她對他并非無情,但卻未能抵過命運作弄。

    錯誤的開始,注定他與她必將走向分道揚鑣。

    但孰料,她竟以如此決絕的方式,致使彼此陰陽兩隔。

    他終生未再續(xù)娶,守著一條陳舊的長命縷和兩張泛黃的字條,在一個歲除之夜與她殊途同歸。

    “阿鳶……”慕濯睜開眼睛,窗紙已透亮,只是天氣陰沉,可聞風聲大作。

    時纓安然依偎在他身側,呼吸悠長,嘴角有著甜美的弧度,他抬臂想要擁抱她,卻感覺到腰腹間一片溫熱。夢境里匕首沒入的地方,此時覆著她的一只手,溫熱而綿軟。

    她被他的動靜驚醒,一雙美目張開,睡眼惺忪,又往他懷中鉆了幾分,低聲喃喃道:“什么時辰了?”

    “還早,繼續(xù)睡吧?!彼p撫她圓潤的肩頭,雪地之上紅梅盛開,說不出的曖昧與旖旎。

    時纓靜默了片刻,當慕濯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她嘆息道:“你是不是又做夢了?”

    他沒有否認,斟酌言辭,將夢中情形逐一講給她聽:“阿鳶,其實在夢里,你是喜歡我的?!?/br>
    時纓未曾接話,卻將他抱得更緊了些,灼熱的呼吸拂在他胸前,語氣透出幾分難為情:“我就說,如果我喝得酩酊大醉,你須得及時阻止我,或者離我……”

    罷了,現(xiàn)在再提這些又有何意義。

    她想到什么,撲哧一笑:“還好你是昨晚才夢見,如果提前幾日,你會不會記著我與你睡過之后,立刻翻臉無情給了你一刀,從而產生心理陰影,再也不想跟我睡?”

    “是我自己給了自己一刀,不是你。”慕濯認真糾正,“至于心理陰影……”

    他話未說完,她已經把手伸向枕下,忽然,她的表情一僵,倏地縮回了手。

    然后繼續(xù)閉眼裝死,就差把“此地無銀三百兩”寫在臉上。

    “你藏了什么?”他心下好笑,想起昨晚他回來的時候,她手忙腳亂地將幾本書塞了進去,頓時好奇,趁她沒有看到,飛快地把東西撈出。

    “別……”時纓睜眼,刷地從床上彈起來,腰間一陣酸軟,又身不由己地落回原位。

    阻攔失敗,她只得看著他翻開其中一本圖冊。

    他的笑意登時凝固,表情變得異彩紛呈。

    時纓哀嘆一聲,生無可戀地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第84章 經此一遭,才算真正結為……

    慕濯合上書, 慢悠悠地拉開被子:“阿鳶如此勤勉好學,我真是受寵若驚?!?/br>
    雖然就她昨晚的表現(xiàn)而言,她應是看過就忘, 一點都沒留在腦子里。

    時纓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依舊雙目緊閉,只將扯著被子的手移到胸前, 擋住了微微敞開的領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風光。

    昨晚她記不得自己是何時沐浴、又是如何回來,而今才發(fā)現(xiàn)寢衣與床單都換過一遍,何人所為不得而知。

    她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辯解道:“那都是顧將軍給我的。”

    頓了頓, 又覺得出賣朋友不太仗義,支支吾吾道:“……不過是我先問她,如果我現(xiàn)在不能生小孩,和你‘睡覺’有什么意義。”

    慕濯啞然失笑:“然后她就給你了這些?”

    “沒有, ”時纓面色緋紅, 底氣不足道, “她先跟我說了一句話,之后才帶我去集市買的書。如果我知道是……我肯定不會要?!?/br>
    慕濯好整以暇地追問:“她對你說了什么?”

    “女兒家的私房話, 才不要告訴你。”時纓拒絕回答,愈發(fā)嫣然的臉色卻暴露了她心中所想。

    顧玨跟她說, 這事也講究技巧,倘若兩情相悅、默契十足, 其實比擊鞠還好玩。

    所以就算不生小孩, 也可以……

    她覺得無法跟擊鞠比。

    擊鞠才沒有這么累,而且她壓根不是慕濯的對手,不像擊鞠還能有來有回。

    腦子里滿是些難以言喻的畫面,她捂著臉, 摸到一片guntang。

    許久沒有聽到慕濯開口,她低聲道:“你不要罰她,若非我上門詢問,她也不會主動跟我講這些……”

    “我為何要罰她?”慕濯好笑,“阿鳶,我感謝她還來不及?!?/br>
    目光垂落,她的長發(fā)鋪散開來,烏黑如檀,雪白的肌膚上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紅痕,衣襟半掩,隱約可見飽滿的輪廓,腰身露出一截,平坦纖細,嫩滑宛若凝脂。

    他隨手翻開一頁書,將她整個撈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聲道:“顧將軍用心良苦,我們可不能辜負她的好意?!?/br>
    時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便要點頭,覺察到不妙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就從這里開始吧。”他的嗓音低啞惑人,早已不似往日的清冷,“阿鳶天資聰穎,想必會學得很快?!?/br>
    “我……”時纓剛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就被他俯身壓在了衾被中。

    窗外風聲未息,搖晃枝葉,吹散滿庭落花。

    -

    時纓再次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天色昏暗,似乎已經是下午。

    慕濯尚未離去,見她睜眼,目光里噙著一抹笑:“醒了?還睡嗎?”

    “睡”字一出,時纓的困意瞬間煙消云散,忙不迭搖頭。

    雖然兩人昨晚回來的時候夜已過半,折騰到凌晨她才閉眼,上午又……但在此之前,她一天內從未睡過這么久。

    倒不是因為賴床而羞愧,她只覺得自己再躺下去,十有八/九會重蹈覆轍。

    下次見到顧玨定要問問她,誰家擊鞠連著比好幾場,都不嫌累的?

    慕濯看穿她的心思,輕笑一聲,還未說什么,就被她搶先道:“你快穿上衣服。”

    她視線停留在他不著寸縷的胸前,看到星星點點的印記,以及消失在衾被中精雕細琢的腰身,慌忙移開,卻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寢衣也不翼而飛。

    ……她就這么睡了一覺。

    許是筋疲力竭,竟絲毫沒有覺察。

    “現(xiàn)在急著讓我穿衣服了?”慕濯似笑非笑,“彼時也不知是誰……”

    “快把我的衣服拿來。”時纓紅著臉打斷,拋出殺手锏,“若不然你今晚就去廂房睡?!?/br>
    “遵命?!蹦藉浜系貞拢瑢杉嬕乱徊哪_踏上拾起。

    有東西掉落出來,時纓定目一看,是兩條纏繞的長命縷,其中之一是今年端午的時候她親手編織送給他,另一個略顯陳舊,似乎常年被揣在衣袋里,已經起了毛邊。

    她好奇地拾起,仔細端詳,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通常而言,長命縷都是五色線,但她出于個人喜好,會在里面加一縷金絲,以彰顯與眾不同。這條長命縷編得歪歪扭扭,配色和走線方式卻與她那條堪稱別無二致。

    她想起夢里,最后的風雪夜,除了桌案上的兩張字條之外,他手里還拿著一件似曾相識的物品,只是當時她沒有看清,就醒了過來。

    他將這兩條長命縷放在貼身的衣物中,昨晚沐浴過后換了一次寢衣,都未曾忘記將它們一并帶走。

    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心生疑惑:“這是哪兒來的?”

    慕濯嘆了口氣:“果然,你非但把我忘得一干二凈,連自己的手藝都認不得了?!?/br>
    時纓怔住,搜尋記憶,突然想起些許早已模糊的畫面:“……你是那個與我約定要在長安見面的孩子?”

    慕濯沒有否認,她又道:“你的身手不錯,我舅父和表兄都夸你是個好苗子,想把你送去軍營,但你不去跟他們習武,只想看我練擊鞠,還說等我學會,就與我比試一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