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宋先生?！毕臒o心笑瞇瞇地說，黑黝黝的眸子彎著，帶了一絲狡黠，“昨日……”

    “我醉了?！边€沒等她說完，宋逾白就急匆匆打斷她，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還帶著昨夜的酒氣。

    “我自然知道你醉了，但你醉后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記得？”夏無心湊上去問。

    她眼睜睜看著宋逾白從耳朵到脖子都被胭脂色覆蓋，然后理直氣壯地?fù)u頭：“既然醉了，還如何記得?！?/br>
    “無妨，我替先生回憶，你喝醉了酒闖進(jìn)來，先是要脫衣服還我，又親……”

    “行了！”宋逾白急忙道，她背過身去，玉指扶額，掩蓋臉上滴血一樣的紅。

    宋逾白，你簡(jiǎn)直為老不尊，她暗暗嘀咕，又覺得這詞用的不對(duì)，短促地嘆息。

    夏無心看她這副模樣，被可愛得心癢，于是歪頭，將腦袋從她身側(cè)繞過去，指了指自己粉嫩的嘴唇，示意給她看：“你親我，親了這里。”

    “我看到了?！彼斡獍兹讨伤臎_動(dòng)，伸手捂住她嘴，將她腦袋推開。

    “而且你昨日還問我，叫我不許說走就走，還讓我陪你，我全答應(yīng)了，你可不能賴賬。”夏無心插著腰道，“你授課時(shí)講過，什么君子一言十馬難追，所以你得負(fù)責(zé)，不能誆騙自己門生?！?/br>
    “駟馬難追?！彼斡獍椎a(bǔ)充。

    眼看著夏無心又要糾纏，宋逾白只得推了推她，移開目光，唇角微勾，像是實(shí)在忍不住了，小聲道：“好，我負(fù)責(zé)?！?/br>
    “真的？”夏無心雙眸曄曄，如同曜石，反射著窗外的日光。

    “真的?！彼斡獍谉o奈道，她忽然伸出食指，將指肚抵在夏無心額頭，她指尖冰冰涼涼的，很軟。

    宋逾白輕笑一聲，聲音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溫柔，活像三月春風(fēng)，吹在人臉頰，麻酥酥的：“我去換身衣裳?！?/br>
    說罷，她拿起地上的靴子，拉開門，金光透過樹梢，從門外灑入，將她身影籠上一層柔光，發(fā)絲飄起，有如日華。

    她忽然回身，沖著夏無心，露出個(gè)清清朗朗的笑意，秋眸剪水，紅唇輕抿。如此，便是門外天邊七彩的霞光，也頓時(shí)黯然。

    “乖乖等我?！彼f。

    隨后身影走下臺(tái)階，衣袂和衣擺活像是蕩漾的波浪，在身后翻滾飄揚(yáng)，夏無心追出門去，眼睜睜看著她衣角消失在拱門下。

    琉璃映著日光，亮得刺眼，猶如方才的笑。夏無心喜悅得合不攏嘴，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然后翻出包裹，找到宋逾白親手縫就的衣衫，解下衣帶換上。

    銅鏡之中，額前發(fā)絲輕蜷，配著湖藍(lán)色的流光一樣的布料，臉頰粉嫩，嘴唇微勾，端的是個(gè)清麗少女。

    她定定看了一會(huì)兒，笑得羞赧，只這短短一刻，她便已經(jīng)想好剩下的日子如何度過。

    她要和宋逾白一起回平逢山，她要恢復(fù)女兒身，想必所有弟子瞧見都會(huì)十分震驚，或許會(huì)說，原來她略施粉黛后竟是如此美麗。

    等到過幾日的蟠桃會(huì)，她得多拿些延年益壽的蟠桃給宋逾白，往后的幾年，她要搬去和宋逾白住在一起，種花沏茶，若有她作陪，凡間幾年的光景也并非真的光陰似箭。

    日頭逐漸走出山巔，掛在高聳的宮墻上，窗棱的剪影從床榻挪到地面，宋逾白還是沒有回來。

    夏無心忽然有些擔(dān)憂，逐漸變得坐立難安，最后猛然起身，推門而出，卻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趕來的燕橋，他正倉(cāng)促落地，見了夏無心，急得直拍手背。

    “無心，宋先生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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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無心幾乎是撞開的大門，她將攔路的仙侍推到一旁，沖到宋逾白床前，只見金絲被褥下，宋逾白正靜靜躺著，臉色白得像瓷片，嘴唇也少有血色，唯一有色彩的地方便是緊閉的雙眼。

    她聽見夏無心的動(dòng)靜，睜眼看向她，忽然勾唇，聲音很輕：“我還沒死，你急什么？”

    宋逾白很少開玩笑，此時(shí)說著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竟是笑著的。

    夏無心險(xiǎn)些跪倒在地，她一路趕來之時(shí)，恐懼溢滿心扉，如今看見宋逾白安然無恙，這才一口氣喘上來，半蹲在宋逾白的床邊，握住她手，劇烈地喘息著。

    “您不能闖進(jìn)來，帝女她……”兩個(gè)仙侍急忙上前，話音未落，夏無心便啞著嗓子，繼續(xù)道：“你不是說要對(duì)我負(fù)責(zé)，還要我等你，這又是怎么了？”

    仙侍聞言，頓時(shí)僵在原地，四只手舉著。

    過了一會(huì)兒，面面相覷，將手收回，互相扯著衣袖后退，竊竊私語。

    宋逾白看她嚇得鼻尖通紅，無奈伸手，將她鼻子掐了一下，聲音清淡：“你慌什么，我說了，我活不了多久，身子弱點(diǎn)也是難免?！?/br>
    夏無心說不出話來，她只知道宋逾白身子弱，卻不知她弱到了隨時(shí)昏倒的地步。

    身后兩個(gè)仙侍猶豫了良久，才慢慢上前，語氣頓時(shí)恭敬了許多：“這位仙……這位……帝女方才回來后說是要用廚房做早膳，誰知做到一半，人便倒在地上?！?/br>
    “可惜了那碗粥，是我做過最好的，盡數(shù)灑了?！彼斡獍讚u頭，惋惜道。

    “你還擔(dān)心一碗粥！”夏無心說話間已然帶了哭腔，她忽然凝聚仙力，將光芒輸入宋逾白體內(nèi)，幫她恢復(fù)些氣力。

    過了一會(huì)兒，看宋逾白臉頰恢復(fù)了血色，她這才收手，抱著宋逾白的手臂，將頭塞進(jìn)她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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