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對中也君來說，也只有好處吧？以夕霧君的性格，就算成為了首領，也會在方方面面依賴中也君，這并不意味著他無法獨立決策，只是在小事情上……這樣還是很可愛的吧？”

    森鷗外笑了。

    “中也君也不必擔心關系會疏遠，不如說，正是這樣，中也君才會成為離夕霧君最近的人啊?！?/br>
    他甚至還笑著追加了一句。

    “連太宰君也比不上哦?！?/br>
    誘惑。

    這是赤裸裸擺放于面前的、蜜糖般的誘惑。

    中原中也已經(jīng)感到自己咬緊了牙關，他強忍著認同的沖動，強迫自己對察覺到的一切不合理之處進行思考。

    “我還以為會是……太宰……”

    “曾經(jīng)，確實如此?！鄙t外停頓了一下，“可是我再次思考了一下，特別是這次圣杯戰(zhàn)爭中，太宰君所采取的種種策略，給了我強烈的震撼。我認為，太宰君的思維過于活躍，也許不會沿著我規(guī)劃的道路前行?！?/br>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夕霧也……”

    “他可以沒有?！?/br>
    中原中也一時悚然，他怔怔抬頭，坐在辦公桌后的，無疑是一名微笑的惡魔。

    “只要折斷他?！?/br>
    森鷗外站起身，在巨大的辦公室里踱步。

    “只要折斷他就好，這個過程想必比折斷太宰君要簡單。因為太宰君更樂意離開這個世界，這一點倒是讓人頭痛得很，就算下狠手，也完全對亡命之徒無效啊?！?/br>
    “可是夕霧，是想要活著的。”

    腳步聲停止，森鷗外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稍顯激動的神色。

    “他會完全繼承我的理念，沿著我所規(guī)劃的道路前行?！?/br>
    “宛如……”

    “我的延續(xù)一般?！?/br>
    他的最后一句話輕到近乎呢喃，森鷗外臉上流露出一種夢寐的神色，沒有什么比這樣一個完全延續(xù)自己意志和理念的繼承人更棒的了。他從當上首領之后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源夕霧，簡直像一件天賜的禮物。

    中原中也耳畔是森鷗外的聲音，腦海中則翻涌著過往的一個個任務，一次次指令。這些過往如同鐵錘，再嘗試將源夕霧重塑，而他就在旁邊無知無覺的看著，更甚至，或許還扮演著幫兇的角色。

    他現(xiàn)在要怎么辦？再次表態(tài)嗎？然后再次……成為幫兇？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

    “首領，我百分百認同您的理念。”

    “正因如此，我不認為還有人會在這條道路上，比您更出色?！?/br>
    除非是像太宰治那樣的人即位，帶領組織走與森鷗外有所不同、卻同樣奔向強大的方向，否則，中原中也就無法認可。

    “我不認為空有您影子的傀儡會帶領港口Mafia走到高處?！?/br>
    “恕我，無法認同?！?/br>
    辦公室的門關上，留下里面頭疼的森鷗外，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也分不清剛才的話是真心還是借口，也許有一定的真實性，更多的卻是他不想讓源夕霧陷進這里面。

    正確論？最優(yōu)解？中原中也認可，就算自己被犧牲也無所謂，可是犧牲的那個不能是夕霧。

    他驚訝于自己的雙重標準，并對此報以苦笑，他果然從過去到現(xiàn)在，在首領之道上都毫無長進。

    ……真狼狽啊。

    * * *

    源夕霧被前輩帶著早退一場，在海邊吹了風喝了酒，第二天一臉懵逼的正常上班。前輩一句話都不肯向他透露，就算百般猜測首領辦公室發(fā)生的事情也無濟于事，源夕霧只好默默觀察著。

    他發(fā)現(xiàn)臨近下班的時候，前輩主動調(diào)了過往的卷宗。

    一張又一張任務報告劃過中原中也的眼眸，與源夕霧有關的，他單獨挑出放在一邊，不知不覺居然已經(jīng)積累起一大摞。中原中也抱著這一大摞報告書，再度從頭開始翻看。

    殺人……殺人……殺人……

    鈷藍眼眸中的暗色越來越深，翻完最后一頁，他長出一口氣，任憑自己陷進椅子里。

    這就是……折斷的方法嗎？

    殺人……其實是會痛苦的吧？

    夜已經(jīng)深了，整棟樓里的人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守夜人員。四周非常安靜，陷在椅子里的中原中也卻仿佛聽到了蟬鳴，那蟬褪下一層薄薄的蟬衣，隨即便攀到濃蔭中去了，留下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外殼。

    被折斷的源夕霧，不就像這空殼一般嗎？不會叫，不會動，說是死了，卻宛然如生。

    門被輕輕叩了兩下，中原中也沒有應聲，帽檐向下傾斜蓋在臉上，他現(xiàn)在疲憊得不想說話。

    “……前輩？”

    帽檐下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源夕霧手里拿著兩聽溫熱的果汁，戰(zhàn)術探頭，確認只有前輩一個人之后，膽子就大了起來。

    “前輩，還在加班嗎？”他一邊說，一邊走進來，“班是加不完的，我?guī)颓拜吿幚硪稽c，剩下的就明天再做吧……”

    “沒有再哭過了。”

    中原中也突然開口。

    “從那次被挑撥之后，就沒有再哭過了?！?/br>
    除了稚氣未脫之時被內(nèi)鬼挑撥后抱著他的腿大哭的經(jīng)歷，中原中也沒有再見過源夕霧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流眼淚。源夕霧總是穩(wěn)定，高效，有的時候情緒不佳，那也只能被稱作情緒不佳而已，絕無可能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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