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1)
她覺得子的想法似乎很可笑,在萬年前,說不定修仙界都還不存在呢。 可直到她去找凡界的算命先生,算自己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女兒時,算命先生說了句讓她堅定尋找信念的話: 你們本是同根同源,緣分未盡,總有一天你能再次回到她的身邊,甚至幫她化解命中的劫數(shù)。 看到現(xiàn)在手中這枚弒神釘,黎霄比誰都明白,這就是謝瑜的劫數(shù),而命運讓自己和她在此時相會,便是讓自己來毀掉這弒神釘,化解這劫數(shù)的。 即使拿在手上,黎霄也知曉那個聲音并沒有騙自己,它的確從天庭過來,而這弒神釘也確實是神器。 那種威嚴神圣的光自弒神釘散開,暖暖地照在黎霄的手上,甚至讓身為魔族的她感到手掌一點被灼傷的刺痛。 毀掉神器嗎 一般人都極難做到,但黎霄卻知曉自己的特殊之處,她是極陰之體,可能在修煉上未必是什么天才,但卻對周圍影響巨大。 正因這極陰之體和邪骨互相影響,會讓魔域所有人吸收魔氣提升修為的速度快上百倍,所以她的哥哥前魔尊才要強制她留在那圣殿之中。 而除此之外,她最大的力量卻是那極陰魔核,若是黎霄自爆,那可能整個魔域都會毀在她的手上。 她曾經在不清醒狀態(tài)之下,將謝瑜拋下,獨自回去為道侶報仇時,想的本是這樣。 就連魔尊都不知曉她有這般能力,以為她的修為低微,配不上這極品的極陰體質,所以小說中寫的她根本沒有能力和仇人同歸于盡,只能最后自己殉情,根本就是錯誤的說法。 也是因為在她自爆之前,忽然覺醒了自主意識,迫切地想要尋回謝瑜、護她長大時,才會停止這場浩劫。 但現(xiàn)在,黎霄想做的跟十幾年前如出一轍。 便是用自爆的方法和這弒神釘一起同歸于盡,畢竟她魔核的威力雖不至于摧毀這神器,但損害它五成的力量是綽綽有余的。 有了她的幫助,謝瑜便不會再被敵人用此物傷害了吧。 想到這里,黎霄雖被困于魔核迅速膨脹,即將炸開的痛苦之中,但心中的一塊存在了萬年的巨石卻終于落了下去。 在臉上露出了一點舒心的笑意,深深看向面前一臉不可置信的謝瑜。 謝瑜看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那段初生時渾沌的記憶終于清晰了起來,黎霄的確是自己的本命之玉所化。 特別是在本命之玉覺醒后,她早已脫離了黎霄這個角色的范疇。 本命之玉被奪走,困在天尊手上多年,卻從未放棄過要和邪神再會,等到了下凡的機會,又被角色所束縛,直到瀕死,要被自爆時,才因這強烈的威脅清醒過來,從此便是掌握了這副沒有靈魂的空殼。 謝瑜用一只手攬住師姐,而另一手穩(wěn)穩(wěn)一翻,瞬間,一股比對面更強勁的魔氣騰了起來,不僅是那弒神釘,而是將三人都包裹在了一個空間之中。 對面的黎霄手一震,忽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自爆被什么阻止了,甚至都再沒辦法驅動魔氣分毫。 你怎么?她看著謝瑜,似乎不能理解其做法,不是很厭惡、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嗎,為什么要阻止她死去? 還沒有想起來嗎?你不是黎霄,而是我的本命之玉。 謝瑜的食指只虛空一點,下一瞬,一圈漣漪擴散在了黎霄的額上。 她的眸間卻像是被什么重擊了一般,出現(xiàn)了片刻的失神,可失神之后,再次抬起的目光是恍然與清明。 是的,它根本不是黎霄,從未做過傷害邪神的事,只是一直在尋找她的本命之玉,好在,她在這一刻終于回到了邪神的身邊。 萬年后的今日,在凡界,邪神找到了她被偷走的最后一塊碎片。 還想自爆來毀掉這弒神釘嗎?你的力量可不是用來做這般沒有意義的事。 謝瑜看著那逐漸飄起來的弒神釘,眼睛微瞇。 弒神釘弒的可是神,用來自相殘殺的東西還是繼續(xù)用在他們自己的身上比較合適。 下一瞬謝瑜便徒手握上了那弒神釘。 弒神釘像是感覺到了什么養(yǎng)分一般,忽然光芒大作,甚至還在謝瑜掌心不安分地顫動著。 謝瑜厭惡地看了它一眼,從手中騰起點黑紅色的霧氣,瞬間就將這sao動蓋了下去,而弒神釘也徹底消失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與此同時,黎霄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她的身形在一點點變得虛幻,最后化作了系著紅繩的小小一枚通體黑色、晶瑩剔透的渾沌之玉。 它落在了謝瑜的手上,在二者相觸的這瞬間,突然間心意相通。 而謝瑜身上所有焦躁瘋狂的血脈搗騰都被平息了下來,她的天賦和識海都開始暴漲擴散,甚至沒有盡頭一般,最終那點唯一的不完美也被撫平。 天道似乎早就知曉,自己的孩子會被這世間的陰暗面所籠罩侵擾,便是造出這塊與她同根同源的本命之玉來庇佑她。 謝瑜收緊手心,聽到天道柔和的聲音響起來: 你本就該這般自由自在,縱使世間萬生都忌憚垂涎于你的完美,想要用淤泥讓你染上和他們一般的臟污,但你要記得,你不屬于黑暗,更不會被困在陰暗之中。 她深吸一口氣,單手將玉掛在了自己纖細的脖頸之前,不會再將它弄丟了。 下一秒,她又看向還處于危險之中生死未卜的師姐,眼眸中的光芒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而就在方才的融合升級中,她變得比從前更加敏銳聰慧,在那一瞬間,謝瑜已經明了,自己該如何進入宮冬菱的識海中。 終于,將其籠罩的黑霧一點點退散,可其中的三人卻就此消失,再也不見任何一人的蹤影。 系統(tǒng)2.0看著進入識海的宮冬菱,知道若是兩人對上,她擁有淬了謝瑜血液的玄菱,自己根本沒有勝算。 那就不如將自己本就不多的力量用在巧思上面,畢竟宮冬菱內心深處的弱點,它全都知曉。 曾經她不是也憧憬著系統(tǒng)獎勵給她以健康身體回到原來世界嗎?那自己就好心幫她一把,讓她看看,真實的景象到底是何種模樣。 想要殺死它?起碼得先找到它吧。 而且找到自己,她還敢不敢下手呢? 系統(tǒng)2.0意念一動,一個巨大的幻境就在這識海之上形成,它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幻境之中。 宮冬菱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之上,周圍皆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皺了皺鼻子,似乎自己已經很久不習慣這味道了。 可下一瞬,心中又冒起一點古怪,明明自己從小就住在醫(yī)院里,怎么會從心間騰起這種許久沒來過的感覺? 來不及繼續(xù)思考,宮冬菱就被睜眼看到的面前一群人嚇了一跳。 冬菱醒了!那是方叔的聲音,他激動地對著身邊的人說。 她也順著方叔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病床前,有自己的父母、哥哥jiejie,甚至還有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只能說是認識的人們。 一向高貴冷漠的母親擦著眼角,通紅著眼尾告訴自己:我的孩子,你換心臟的手術非常成功,再也不是那個活不過二十歲的可憐孩子了。 父親拍了拍母親的肩膀,也是笑著對宮冬菱道:我們一家子,我最心疼的就是先天心臟病的菱菱,現(xiàn)在終于可以松口氣了,以后一定要將欠菱菱的陪伴都補上。 并不熟悉的哥哥jiejie也一副很了解宮冬菱的模樣: 身體好起來就好,我們之前可是一直牽掛著小妹呢,等過陣子,你便能跟著我們去認識更多的新朋友了,這些年小妹一個人應該過得很孤獨吧,以后便不會這般了。 不知為何,宮冬菱看著這些陌生的臉龐,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奇怪,這不正是自己所一直期待的東西嗎? 或許是看宮冬菱的目光實在有些陌生和古怪,方叔也出來打著圓場:冬菱,這都是愛你的人啊,好不容易好起來了,怎么都不跟爸爸mama哥哥jiejie打招呼? 宮冬菱抬起眼,一一掃過他們,開口不是一貫的溫柔語氣,甚至有些生硬冰涼: 抱歉,這么久沒見,我已經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剛才沒認出來。 說完便是又收回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指。 顯然是一副即使現(xiàn)在認出來了,也懶得再搭理他們的模樣。 額前一絲碎發(fā)隨著她的動作,落在了眼瞼前,遮住了深沉的目光,宮冬菱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 而因為那東西的存在,這些人對她如何,她根本不在意,顯然也是再也不會渴求親情友情這些她曾苦苦追尋的東西。 都不重要了。 隨著她這個想法和態(tài)度的出現(xiàn),病房中那種詭異的假情假意忽然消失了,所有人在這一瞬間突然鮮活起來。 宮冬菱敏銳地感覺到氣氛變了,眉頭皺的更深。 有種這些人正在被什么cao控著的感覺? 但這個想法把宮冬菱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癥,這是現(xiàn)實啊,能被什么cao控? 大概是自己真的在一次次等待中徹底失望了吧,畢竟人都是會長大的,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眼巴巴在每次生病后都期待著爸爸mama能來看看自己的小孩了。 記得自己曾經瀕死進ICU時,似乎也沒能等來他們吧。 宮冬菱眼神剛冷下來,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在自己小時候,她的確是沒等來父母,但似乎等來了別人? 那是誰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剛到最關鍵的時刻,病房中的眾人似乎有意不讓她想起來一般,瞬間一陣喧鬧,一下子便是打斷了那剛有一點線索的思緒。 你這孩子!方叔氣的說出聲,馬上又轉而對宮家人賠禮道,可能冬菱手術剛完成,身體還不舒服,才會這般,先生太太請不要在意。 宮家人對此顯示出了從未有過的寬容大度,仍是充滿著愛意地看著對他們愛答不理的宮冬菱: 無事,我們從前虧欠了菱菱太多,自然是要慢慢還上的,菱菱能活下來,我們已經十分心滿意足了。 可下一瞬,宮太太卻是抬頭看向方叔,狹長冷漠的眸中似乎有點諷刺的笑意,上上下下審視了方叔一番,勾起唇角:另外這些年麻煩方助了。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方叔的臉色忽然一滯,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用宮太太發(fā)話,她身后的私人助理便是走出來,對方叔伸出手:你好,小姐病好以后,會出入更多的正式場合和逐漸熟悉家庭企業(yè)的事務,方助的能力似乎有限,所以我將在接下來的一周與你進行工作對接,以后小姐的生活便不用你cao心了。 宮家人怎會不計較?只是把在宮冬菱那里受到的氣換了個人發(fā)泄罷了。 宮太太睨了方助一眼,眼底的諷刺意味更加明顯。 畢竟比起這些真正的親人,宮冬菱明顯更加依賴這個從小就陪在她身邊的生活助理。 更重要的是,方助理手伸的未免也太長了,家里的長輩主人還沒發(fā)話,哪里輪得到他開口教訓免了宮冬菱的過錯? 人都這么老了,難免有糊涂的時候,也該退休了。 想到這里,她冷哼出聲,下一秒轉而面對宮冬菱,又是換上了一副笑顏,讓人分不清,到底哪張才是這貴婦的真正面貌。 聽到這些話,宮冬菱抬起頭,看著那私人助理道:我不想換掉生活助理。 至少,方叔也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陪伴在她身側,特別是小時候,每次心臟疼渾身疼的眼淚都掉下來的深夜,她想見自己的爸爸mama,方叔總是不厭其煩地編織美好的謊言騙她。 她又怎會不知曉宮家人想要將方叔換掉的出發(fā)點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處于孤立無援的地位,最終只能依賴他們,任其擺布嗎? 似乎早就料到了會受到宮冬菱的抗議,他們誰都沒把這話當回事,笑道:我們菱菱還是小孩子,等新助理來了,你很快就會習慣的。 小姐我在你身邊這么久了,快求求先生太太,若是離了我,你該怎么生活? 方叔聽到宮冬菱聲音,知曉小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急切地看向宮冬菱。 他不能沒有這份工作,他們想的不錯,自己現(xiàn)在老了、能力又不如當年,哪里能找到這般清閑又優(yōu)渥待遇的工作呢? 方助自己甚至覺得,小姐要對自己報恩是理所應當?shù)模吘棺约簭那翱墒菐土怂敲炊?,不比她那雖然有幾個臭錢但虛情假意的父母兄姐真心多了? 而且現(xiàn)在小姐的病好了,他完全可以將小姐和自己的兒子撮合在一起,這樣他便也是宮家的親家,倒也終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一想到宮太太看他的那個眼神,他就氣憤不已。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合理,卻是沒有感覺到自己心中隱藏的最深陰暗處都迅速生長起來了,而面對宮冬菱,不知為何都不由自主地想要控制利用她。 這的確是系統(tǒng)2.0的手筆,在這幻境之中,它雖然沒辦法控制每個具體角色的行徑,卻是能借那些角色陰暗面之手,對宮冬菱造成傷害。 所以,這里既是虛幻也是現(xiàn)實,只不過是系統(tǒng)用自己的術法,將每個人的陰暗面放的更大些罷了。 而這便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宮冬菱被困在這里,可能永遠也想不起來被屏蔽的記憶,任這些角色的擺布傷害,養(yǎng)分一點點被折磨殆盡,最后死在幻境之中。 至始至終,系統(tǒng)根本不會出手,更不用擔心自己被發(fā)現(xiàn),只用在她死去時接管她的身體就好了。 畢竟它藏在了那最危險卻又最安全的地方。 我對此事沒有任何發(fā)言的余地,對嗎? 宮冬菱突然笑了,涼涼地看了這些上演著鬧劇的人一眼,似乎早就知曉了他們的真面目一般,既然所有一切都決定好了,自己的想法又有什么用。 她也沒再看那方叔一眼,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前方叔的有些行為她也看在眼中,但是將欲望索求表現(xiàn)的這般□□裸卻還是第一次。 方叔變成了她所不認識的模樣,但在這樣詭異的氣氛環(huán)境之下,似乎這種變化才是正常的,所以宮冬菱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看穿了這些人虛幻的本質后,宮冬菱抬眼,透過人群,落在了病床前的一個位置。 記憶中那個想不起來的人,是不是曾經就站在那里,看著自己? 可每當她要觸及到真相時,頭便是像針扎一般,瞬間就是再也想不起來,被困在這種情緒中,宮冬菱整個人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仿佛跟周圍的一切,都抽離了一般。 她被宮家人強行帶回了家,甚至連剛做好的手術傷口都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