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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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嗚嗚嗚~”一位年紀(jì)大概是十五六的女孩緊緊捂著自己被撕碎的外衫蹲在地上痛哭。 而鞏威的奴仆則哼笑著,緩步朝女孩走去。而一老伯則頭著地流著血,臉上一塊青一塊白,雙腿一抽一抽的,明顯被人揍過。 鞏威趴在欄桿上,吹了一聲口哨,高聲喊道:“喲,小更子,瞧上人家姑娘了。瞧上就拉進(jìn)房間來啊。你是我橫浪公子的奴仆,白日宣yin,多有辱你家公子的風(fēng)雅?!?/br> 名叫小更子的奴仆聽到鞏威喊他,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液,揚(yáng)起頭搓著手,嘻嘻笑道:“公子,我還真瞧上這小娘子了。這會稽啊,多美人,就連街上賣唱的都這么好看,真不愧跟著公子您來此一場?!闭f著,他還不好意揉著肚子笑,“這一急啊,就顧不上場地啦。” 唐練看著那老人發(fā)下的血,隱藏在袖袍的手緊緊握緊,皮rou中的青筋條條暴起,骨白盡露。 鞏威卻拍手叫好:“好一個性情中人,不愧是我橫浪公子的人。今日,你把這小娘子拉進(jìn)來,與我一同享樂?!?/br> 說著,他直起身,用手指了指露臺上鋪滿的狐皮,繼續(xù)笑道:“這露臺上啊,可是唐將軍特意為我尋的上好狐皮。你我奴仆與這些美人好好在這上面滾一滾,豈不成一樁美談!” 小更子聽言大笑,“公子說得是,甚是風(fēng)雅??!” 鞏威瞥眼看向面無表情的唐練,慵懶道:“唐將軍,你對本公子的安排沒有異議吧。” 唐練藏在袖袍中的手狠狠一攥,隨即無力地松開。 他重新?lián)P起笑,朝鞏威抱拳行禮道:“公子盡興即可,卑職全聽公子安排?!?/br> 鞏威聽言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抬手把唐練發(fā)髻上的玉簪抽出,見唐練的發(fā)髻依舊平穩(wěn),有些意外道:“沒想到唐將軍的發(fā)髻如此堅(jiān)強(qiáng)啊,這玉簪掉了你的發(fā)髻都沒亂啊?!?/br> 他“嘖”了一聲,“如今看來,唐將軍哪有與我共樂之感,分明是清風(fēng)在骨嘛?!?/br> 唐練坦然一笑,抬手弄散了頭發(fā),躬身作揖道:“公子,請?!?/br> 鞏威勾嘴一下,朝下方喊道:“小更子,進(jìn)來吧?!?/br> 小更子高聲笑道:“是!”說著,就去拽那女孩,而女孩一被砰,嗓子眼中發(fā)出撕裂般的尖叫聲,而地上的老頭依舊抽著,只是眼珠子往女孩那邊瞥,嘴唇將動不動,呼吸也漸漸弱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銀光閃過,只見安懷錚地一聲插入地上的青磚,隨即那小更子睜著眼看著那流著血的斷臂嗷嚎大叫,而女孩隨著尖叫一聲,她猛然一甩袖子,把那淌著血的斷手甩掉。 青氅飄落在女孩驚慌的臉上,隨即她被潘畔一把抱在懷中,而牧征鴻從潘畔與傅夜朝從潘畔身邊飛過,落在老人身邊。 慕漢飛信步踩過血漬,腰間的護(hù)腰在光下閃著微微銀光。他拔出把青磚一分兩半極其干凈利索的安懷,拿出手帕擦掉血,隨便把手往旁一丟,輕描淡寫道:“臟?!?/br> 傅夜朝急忙探了老人家的脈搏,見內(nèi)部無礙傷是外部青紫,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抬頭吩咐牧征鴻道:“征鴻,你速送老人去醫(yī)館?!蹦琳鼬欬c(diǎn)點(diǎn)頭,揭下自己的青氅,圍起老人受傷的頭,朝附近的醫(yī)館趕去。 潘畔得到慕漢飛的允許下,抄腿把姑娘抱去,跟上了牧征鴻。 小更子見此,尖叫起來,睜著血紅的眼睛朝鞏威望去。而樓上的鞏威與唐練均楞了一下。 慕漢飛把安懷收入鞘中,臉上一片風(fēng)輕云淡:“阿鐘,好吵啊?!?/br> 傅夜朝聽懂慕漢飛的話,他此時此刻恨不得撕掉自己臉上的假皮,親手刃了這個畜生,幸好,他的將軍也是這般認(rèn)為。 傅夜朝勾起唇,衣袖一甩,鞏威只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帶著微微刺痛,隨后邊見小更子眼睛充血,哐倒在地,臉漸漸發(fā)紅,不斷抽搐。 慕漢飛抬起頭看向鞏威,眉眼中充斥著冷峻:“骯臟至極?!?/br> 鞏威一直被人吹捧,他也見過兇奴打死過人,但兇仆在他眼前被殺,而他也被人當(dāng)面羞辱,這是第二次,第二次! 他依舊記得當(dāng)年高閣賦詩,他自以為天下卓然,但傅夜朝的一首詩卻輕易把他碾壓,那一刻嘲笑聲如潮海般撲向他的耳邊,他成了云京所有人飯間的笑點(diǎn)。 如今,如今他又被人再次羞辱,可恨,可恨至極! 鞏威一下子紅了眼,他緊緊攥住唐練的衣袖,朝他大喊道:“唐練,你給我殺了他們,給我把他們都給我殺了,殺了!” 傅夜朝冷下眼,勾唇冷笑:“你這種人不知廉恥的人,哪里勞煩將軍動手?!?/br> 說著,袖袍一甩,一根銀針直朝鞏威的眉間飛去。 慕漢飛冷眼看著,并不出手阻攔。 唐練眼疾手快拔出長挽,把這根銀針打落在地。 鞏威看著刺入狐皮中發(fā)著銀光的針,大嗷一聲,用手擋額躲在唐練身后,“唐將軍護(hù)我!” 傅夜朝與慕漢飛一聽唐將軍,這才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青絲披肩執(zhí)劍之人,就是慕僉讓他們學(xué)習(xí)的平虜將軍唐練唐將軍。 慕漢飛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碎麻布與那一灘微微變暗的鮮血,他攥緊了手,炯冷的眉眼抬起看向唐練,“你就是唐練?” 唐練此時一身冷汗,他不敢設(shè)想倘若他未及時擋針,那針刺入鞏威額前奪了他的命會給會稽帶來怎樣的后果。 此時他與慕漢飛的眼光一觸,那身虛汗消退。唐練看向那容貌姣好的少年,從那冷傲的眉眼中依稀看見了慕僉的臉。 唐練遲疑道:“你是漢飛?” 慕漢飛冷傲地點(diǎn)點(diǎn)頭,因是名義上的老師,慕漢飛并未拔出安懷用劍鋒對著唐練,而是用劍鞘指向唐練身后的鞏威:“唐將軍,請你把你身后的人交出來交給我處置,順便也請你自己親自上報,請求自降品階?!?/br> 唐練暗罵道:兩只臭崽子,我把鞏威交給你們,鞏威只有死路一條,屆時鞏家發(fā)瘋咬你們,慕將軍都難以把你們的命奪回來。 心中雖這么暗罵,但他也冷著一張臉,收回長挽,抱拳行禮道:“慕小世子?!彼c(diǎn)出慕漢飛的身份,隨后退到一旁,向慕漢飛介紹鞏威,“鞏少爺,今天是個誤會,大家不要傷了和氣?!?/br> 鞏威見慕漢飛與傅夜朝收了手,這才直起身,昂起下巴看向慕漢飛。 但一見慕漢飛,他仿佛又見到當(dāng)年剛正不折的慕僉,壓力甚大。為此,他轉(zhuǎn)眼看向站在他一旁的侍衛(wèi),可一見,只覺頭皮發(fā)麻——這是當(dāng)年傅夜朝給他留下的后遺癥。 他在心中抖了幾抖,心道:這又不是那盛氣凌人的傅夜朝,我怕他作甚。 鞏威雖是這么想,但他抬眼一瞧傅夜朝那逼冷的眼神,還是感覺有些慫,不覺咬緊了牙,以此強(qiáng)撐他的氣場。 平常鞏威是決不吃這個虧的,但因太子上位極力打壓鞏家,他在京城日子不好過這才躲回會稽老家。 他雖離京,但也不是不懂朝政。慕僉現(xiàn)在雖被貶謫,但鞏家始終不知貶謫的原因,如今又是太子當(dāng)政,慕僉東山再起不是沒有可能。 他還記得哪怕是在他姑母活著時,他父親也只是敢在口頭說幾句,連口頭上的便宜也討不到。 故,他現(xiàn)在不想跟慕漢飛鬧僵。 正好唐練在兩人還未大大出手前點(diǎn)出兩人的身份,并給了一個臺階,鞏威便準(zhǔn)備順著這個臺階下。 可這個臺階鞏威想下,但慕漢飛卻一腳踹到這臺階,根本不給鞏威留臉面。 慕漢飛冷冷道:“當(dāng)街縱仆欺凌百姓,敗壞風(fēng)氣,此罪甚重,應(yīng)領(lǐng)大板三十。”唐練站在一側(cè),慕漢飛就不再顧忌師徒之命,拔出安化,用這冷鋒直指鞏威,“鞏公子是親自領(lǐng)罰,還是由本將軍用安懷押著你去領(lǐng)罰?!?/br> 傅夜朝站向前,“自然,兩樣都不選,還有第三條路可走?!闭f著,袖袍一抖,他的十指露出,指間夾著細(xì)針。 “這第三條路便是受這針刑?!?/br> 唐練見鞏威的臉青紅交加,連忙站出身,怒喝他們兩個道:“你們兩個放肆!”說著,他亮出慕僉給他的信物。 慕漢飛與傅夜朝見此都變了臉色。 唐練手中的信物正是陛下賜給慕僉的玉佩,那是陛下給予慕僉的保護(hù),見玉如見陛下如見忠義侯。 慕漢飛與傅夜朝紛紛收了手中的武器,青著臉下跪行禮道:“卑職見過陛下見過將軍。” 唐練見兩人行禮,原本繃著的心微微放松下來。他還真怕這兩個臭小子不認(rèn)這塊玉佩,硬是要鞏威的命。 鞏威見此,連忙揪過唐練,咬牙道:“唐將軍,讓他們領(lǐng)板子,給我領(lǐng)十五大板!” 唐練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會稽軍營,各領(lǐng)十五大板?!?/br> 傅夜朝一聽,火氣立馬上來。要是這是唐練自己提出的,行,他認(rèn),畢竟他是給慕伯伯面子。但見一個樣樣不如自己的鞏威騎在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他那驕傲的性子有些忍不住了。 傅夜朝剛剛有起身的姿態(tài),便被慕漢飛狠狠壓了下去。 傅夜朝側(cè)眼去看慕漢飛,只見他也青著一張臉,可見心中也憋著氣。 慕漢飛了解傅夜朝的性子,原本受氣他就有些忍不住,如今見自己憋氣恐怕這場面要失控。 慕漢飛握緊傅夜朝的手,咬牙道:“遵命?!痹挳叄а榔鹕?,拉著傅夜朝離開凌波閣前。 唐練見這兩個兔崽子走遠(yuǎn),暗暗松下一口氣。 他轉(zhuǎn)身朝鞏威行禮,恭敬道:“今日一出出鬧劇應(yīng)惱了公子的心。不如公子先回府向族長大人匯報平安,待卑職收拾好一切,再為公子大興酒席,以盡公子的興致?!?/br> 鞏威瞧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那針頭還未完全進(jìn)入尸身,剩著一小截兒閃著殺意朝他洋洋得意。 鞏威身子抖了一抖,眉間只覺一陣陣疼,于是他立馬順著唐練給他的臺階下去,“嗯,唐將軍說得很對,本公子應(yīng)先去族長那邊請安。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聚?!?/br> 鞏威說完,他便慌慌張張下了樓,踢了一腳躲在屋內(nèi)的奴仆,讓他趕緊駕車送他回府,連讓唐練恭送他都直接省略去。 唐練見那馬車消失,這才扶著欄桿,放松一下。 這是,一道身影從小巷露了出來。史余扶著劍,腳尖輕點(diǎn)便到了露臺之上。 他蹙著眉輕輕扶住唐練,憂心道:“你還好吧?” 唐練勉強(qiáng)扯了一個笑,“鞏家這邊總算應(yīng)付過去了?!?/br> 鞏家這次來人就是為了檢驗(yàn)他的忠誠度,只不過他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鞏家大公子鞏威,更沒想到他和漢飛就這么見了面。 唐練無奈道:“這下,漢飛這個孩子是真的厭惡我了。從今以后,這師徒關(guān)系還不知要如何呢?!?/br> 史余抬手輕輕撫平唐練緊皺的眉頭,寬聲道:“亭柳,他們以后會知道你的不易的,我們慢慢來?!?/br> 今天這場鬧劇哪里是真正強(qiáng)權(quán)壓人,這完全是鞏家自己弄出來試探亭柳對鞏家的忠誠的。 亭柳知道鞏家一派什么做法,既如此,他怎么舍得讓他的百姓受這份苦。故別看這街道繁華,這些人都是他唐練的士兵。 而會稽百姓也心有靈犀,不會在亭柳設(shè)宴時行走在這條街上。 哪怕有外城人不小心誤入,也會讓在一旁觀察的自己攔下來,勸之改路。 唐練吐出一口氣,答道:“但愿吧?!?/br> 今日這場戲,他們自己知道都是演的。但縱然是演的,他自己都差點(diǎn)壓不住脾氣,何況那四個血?dú)庹凉獾某翎套印?/br> 而且,他不罰他們也不行。 現(xiàn)在他順著鞏威的話罰他們板子,既讓鞏威對他放心,也是在以后鞏國舅來信要求嚴(yán)懲時可以搪塞過去,免去更大的處罰與麻煩。 但這兩個崽子實(shí)在是年輕,恐怕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也是,要是理解了,慕將軍又怎會讓他們跟著自己學(xué)。 沒有父輩庇護(hù)的成將之路,這朝堂上人心的把控,得學(xué)啊。 ※※※※※※※※※※※※※※※※※※※※ 人生啊,有時候真的只會讓自己感到抱歉,傷心難過之后,抹掉淚,繼續(x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