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像魔戒里的咕嚕，抱著獎杯翻來覆去的看，手指摸索過每個細(xì)節(jié)，像是自戀一般的模樣，穆煥看著忍不住地笑。

    但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

    因為回到賓館后，黎昕一定會拿出手機(jī)給家人發(fā)這個好消息，他瞞不了黎昕多久。

    勝利的喜悅因此在穆煥的心里染上一層陰霾，在進(jìn)入房間后，穆煥抓住了黎昕的手，想提前告訴他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表情一時間有點(diǎn)痛苦。

    黎昕眼睛睜大，圓溜溜的還漾著笑：干嗎？

    穆煥蹙眉，欲言又止。

    黎昕的大眼睛緩緩的瞇起來了，問：你想干什么？

    穆煥想了想，還是松開了黎昕的手。

    他想，捧著冠軍獎杯的黎昕應(yīng)該會變得很強(qiáng)大的，他應(yīng)該可以度過這個階段。

    但被穆煥放開的黎昕并沒有走開，他望著穆煥，眼神飄忽了一下，有點(diǎn)小聲地問：你不會讓我現(xiàn)在分泌信息素吧？但房間里不適合，我們就沒辦法待了。

    穆煥的眼眸閃了閃，又重新牽上了黎昕的手，將他輕輕拽到自己的面前，另外一只手已經(jīng)撫上了他的脖子。

    這本不是他想的，但或許是個不錯的辦法。

    在黎昕不安的，想要閃躲的姿勢里，穆煥的食指準(zhǔn)確地壓在了那飽滿圓潤的腺體上，一下輕，一下重地觀察著黎昕的反應(yīng)。

    下意識地抗拒，又忍耐著努力去接受，眼睛快速地眨動著，不敢看穆煥，卻在低聲說：想直接標(biāo)記?。磕愕目谖逗苤匕?，要不我還是讓你先聞一下，萬一你不喜歡呢

    食指和拇指捏在腺體上，黎昕的聲音消失，縮著脖子，眼神有瞬間的散亂。

    穆煥說：聽說再古怪的信息素都能夠找到接受他的人。

    黎昕抬眸看他。

    因為信息素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吸引異性，存在即是必然，就像無論什么樣的盆，都會與之匹配的蓋子。

    黎昕，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覺得我就是你等待的那個人。

    黎昕的姿態(tài)和表情看的出來他正在吸收消化穆煥的話，但不安感還是在提醒他，萬一不是呢？我們才拿了冠軍啊。

    他低聲說：我覺得我們今天的狀態(tài)很好，是因為我們有很好的感情，如果因為信息素你無法接受，我們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這么好的狀態(tài)了。

    抬起頭的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一定要現(xiàn)在嗎？我想再等等可以嗎？

    穆煥望著黎昕，在一段長時間的靜默里，穆煥將黎昕猛地轉(zhuǎn)了過去，張嘴就要咬上去。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用行動告訴他，他不在乎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也無所謂他們?nèi)诤系男畔⑺厥遣皇泅E魚罐頭，他想要直白地告訴他，他是這世上最愛他的人，可以接受他的所有。

    無論是信息素，還是不安。

    但黎昕被嚇到了，捂著后脖子哇哇地大叫，在穆煥的嘴還沒張開的時候，就連叫帶跑，從穆煥的手里掙脫，跑到了床的那一步。

    你來強(qiáng)的?。磕懿荒芎煤煤臀疑塘恳幌掳。∥疫€沒準(zhǔn)備好！

    穆煥看著嚇得不行的黎昕，輕嘆著閉上嘴，朝著床邊走了過去。

    黎昕大叫：你別過來，給我點(diǎn)時間，你

    穆煥在走到床邊的時候轉(zhuǎn)了個彎，走到床頭柜前，拿起了黎昕的手機(jī)，丟給了他。

    給家里發(fā)個消息吧。

    黎昕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沒有碰那手機(jī)，而是先問穆煥：生氣了？

    穆煥點(diǎn)頭，有點(diǎn)。

    黎昕的嘴角抿緊，又抬頭笑：別生氣，我們才拿了冠軍，要不晚上，等我不那么興奮了再試試？給我多一點(diǎn)時間做心里建設(shè)吧。

    穆煥看著黎昕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間，很想把手機(jī)藏起來，但他最后還是點(diǎn)了一下頭：晚上我會陪你。

    黎昕沒有理解穆煥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只當(dāng)成穆煥答應(yīng)了他，一把抓過手機(jī)：說好了啊。

    拖一時是一時。

    穆煥笑著斂下眼底的情緒，就那個隔著床看向正將手機(jī)開機(jī)的黎昕。

    屏幕的光在亮起的時候照亮了那雙眼，然后光線又一點(diǎn)點(diǎn)地暗下來，隨著光斑在變化，形成五彩斑斕的顏色，最后明亮的光如同綻放一般，照亮黎昕的臉。

    很快，手機(jī)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艟晚懥似饋怼?/br>
    黎昕像是隨意地打開那些消息，還喜滋滋地說：哇，這么快國內(nèi)就得到消息啦？那我爸媽肯定也知道了。

    在這段話說完之后，黎昕安靜了下來，他的眉心就在穆煥的注視下一點(diǎn)點(diǎn)地蹙緊，臉上的喜悅消失無蹤。

    最后手機(jī)的光照在那張臉上，蒼白的，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穆煥繞過床，走到了黎昕的面前，抬手要抽走他的手機(jī)。

    黎昕像是受到了強(qiáng)力的傷害一樣，將手機(jī)從他的手里大力地扯出來，側(cè)著身子只想躲開穆煥。

    但很快他反應(yīng)了過來，眼神很兇地看著穆煥：這個什么鯡魚罐頭你知道了？

    穆煥點(diǎn)頭，說：但我們拿了冠軍。

    你知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比賽的狀態(tài)很重要，所以我們今天才能夠拿冠軍。

    這件事沒有必要瞞著我，你不應(yīng)該瞞著我，像個傻子一樣。

    你今天很棒很美，所以裁判也認(rèn)可了我們。

    但是

    黎昕。

    穆煥再次伸手握住了黎昕的手腕，說：沒有你，我也拿不到冠軍，謝謝你。

    抓在手腕上的手比習(xí)慣的力量要緊，被手指環(huán)繞，整個握住的感覺，就像怕他掙扎一樣。

    黎昕在這個過程里眼眶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紅，吸了吸鼻子，最后脫力地坐在了床上。

    他說：好生氣啊，為什么會這樣，我明明很開心的，我拿了冠軍，但全世界的人都在笑話我的信息素，為什么啊！憑什么?。?！

    他委屈的大叫。

    穆煥坐下去抱住了他，任由他委屈的哇哇大哭，把鼻涕和眼淚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穆煥不動也沒說話，他知道黎昕不想要他的回答，他只是委屈了，只是從興奮的頂點(diǎn)摔下來，疼了。

    就是想哭一會兒。

    委屈會隨著眼淚流淌出去，壓抑的心情總需要釋放的渠道。

    他只是想哭，那就哭吧。

    十分鐘后。

    黎昕把擦過鼻涕的衛(wèi)生紙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紅著眼睛和鼻子又拿起了手機(jī)，他把那些發(fā)過幸災(zāi)樂禍地消息全部點(diǎn)開，快速地看一眼，然后發(fā)了自己捧著冠軍獎杯的照片。

    他一直發(fā)，把自己驕傲和堅強(qiáng)用這樣的方式反擊了回去，像是在打架一樣，紅著眼眶但表情格外的兇狠。

    直到最后，他點(diǎn)完那些不熟的，有點(diǎn)熟的，關(guān)系一般般根本沒有必要發(fā)消息來，一再地提醒他鯡魚罐頭這件事的人，就剩下他心里認(rèn)可的，真正的朋友親人。

    有溫淳。

    有張鑫。

    壯哥壯嫂、喬羽和小雨，還有父母親。

    說起來，黎昕真的沒有什么朋友，但不知不覺間，又有了不少被他認(rèn)可的朋友。

    穆煥沒有看黎昕的聊天內(nèi)容，他一直抱著黎昕的腰，躺在他的胸口上。

    黎昕靠在床頭看手機(jī)，他躺在床上看著他。

    深夜了，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黎昕的手指敲在手機(jī)屏幕上的聲音。

    穆煥看見黎昕臉上一點(diǎn)點(diǎn)露出笑容，被真心愛他的人一點(diǎn)點(diǎn)的被治愈，這個過程就如同穆煥想的那樣，其實并不是很漫長。

    總歸是有冠軍的獎杯撐在黎昕的背后。

    這份能量足以支撐他挺過這一次的傷害。

    先受傷，還是先比賽？

    穆煥再一次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當(dāng)黎昕放下手機(jī)的時候，穆煥都快睡著了，真的聊了很久，面對那些擔(dān)心他，為他真心祝賀的聲音，黎昕舍不得停下來。

    黎昕一動，穆煥就睜開了眼睛，眼眸很黑，像是醞釀了很久很久，從大海深處張開的眼睛，被浸泡出過于濃郁的情緒，有著迫人的氣勢。

    然后穆煥一點(diǎn)點(diǎn)撐起了自己，在即將吻上他的嘴唇時，低啞地問他：好點(diǎn)了嗎？

    黎昕點(diǎn)頭。

    穆煥不再說話，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具有治愈性的吻，沒有任何谷欠望的指向性，纏綿又溫柔，就像是在為黎昕舔舐傷口。

    黎昕幾乎溺斃在了這個吻里。

    摟著他的脖子，全心全意地回吻。

    氣息的交融，冠軍的喜悅和傷痛帶來的巨大痕跡被一點(diǎn)點(diǎn)治愈的感覺，過于的舒服，甚至帶著幾分神圣。

    黎昕的腳趾頭蜷縮了起來。

    穆煥聞到了空氣里淡淡的信息素味。

    那并不是一個好聞的味道，但信息素本身是為了誘惑而存在，就像男性運(yùn)動后的汗味，那顯然也不是一個好聞的味道，但依舊具有吸引力，甚至被視為陽剛的男性氣息。

    說起來。

    信息素只不過是荷爾蒙的一種具象化的分泌物而已。

    穆煥聞到了。

    不好聞，但覺得很誘人。

    這個味道讓他的頭有點(diǎn)暈，忍不住用信息素去回應(yīng)。

    荷爾蒙的分泌物纏繞在了一起，像是擰在一起的繩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收緊，將兩個人的心都捏緊了。

    穆煥將頭抬起來，輕輕地喘著，眼前的黎昕臉色酡紅，被他的信息素勾纏的眼眸迷離，與他無聲的對望。

    紅潤的嘴唇微微地張開，唇瓣上均勻地遍布著銀亮的色澤，誘人的就像熟透的水蜜桃，撕開了皮就會淋漓淌水似的。

    穆煥有點(diǎn)受不了，移開視線，將額頭抵在了黎昕的臉上，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抬頭的時候，他將黎昕翻了過去。

    這一次黎昕沒有抗拒。

    順從地配合著，將自己頸后的腺體展露在了穆煥眼前。

    穆煥的牙癢的厲害，慢慢地張開了嘴。

    咬上去。

    唔！

    黎昕渾身一緊，腳趾緊緊地勾著，身體止不住地戰(zhàn)栗，直往穆煥的身上靠。

    第54章 異香

    在腺體被咬破的瞬間，房間里的信息素更濃了。

    惡臭的味道在迸發(fā)的瞬間，又被深海的信息素狠狠地壓著，像是吞噬一樣，用無邊無際的海水淹沒。

    穆煥牙齒里分泌的信息素被注入到了黎昕的腺體里，尖牙刺破皮膚的疼痛只持續(xù)了短短的一瞬，緊接著就是一股讓汗毛都舒展開來的眩暈感。

    似炎熱的夏季，呼吸都冒著煙，呼吸道粘著焦糊的感覺，就好像下一秒就會暈倒在地上。但倒下去的位置卻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一灘溫度恰恰好的水，嘩啦一聲，將灼燒翻卷的汗毛浸潤著，盈滿每一個干癟的細(xì)胞，能量游走，猶如瀕死的人活過來的那一瞬間。

    甚至和舒服沒什么關(guān)系。

    信息素被注入的時候，黎昕像是被咬著脖頸的雌獸，從喉嚨里發(fā)出低啞的聲響，劇烈顫抖的瞳孔卻被眼瞼遮擋，窄細(xì)的聲音突然變寬，從丹田處涌出一股旋轉(zhuǎn)上升的氣流，在通過聲帶的時候，又化成了低喃般，千回百轉(zhuǎn)的呻口今。

    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摳撓床單的手指也緩緩松開，喝醉了酒似的，天旋地轉(zhuǎn)。

    摟在腰上的手又緊了一點(diǎn)，黎昕用降低到了極點(diǎn)的感知，感覺到了來自身后之人的力量。

    就那么被一點(diǎn)點(diǎn)地勒入那個身體里，融入對方的血rou，化成骨髓。

    很舒服。

    疼痛全部遠(yuǎn)去。

    所有的感知只和對方有關(guān)。

    渴望著，更多的觸碰。

    穆煥黯啞的聲音從黎昕的口里說出來，簡直就不像他的聲音，太輕了，太軟了，還帶著勾兒。

    喊完了名字，他腦袋卻是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開口發(fā)出聲音。

    于是過來幾秒，他又喊：穆煥

    穆煥眨了下眼睛，黑色的睫羽開合間，緩緩點(diǎn)亮了那雙黑的無邊無際的眸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收回了自己散亂的沒了蹤跡的意志力，便覺得連頭發(fā)絲兒都倦怠的，整個人像是飄在空中，陷入了棉花里，過于的舒服，就連思維都變得緩慢。

    注入信息素的感受是相對的，如果Omega享受的是被愛人擁有的安全感，那么Alpha獲得的就是擁有這個人的滿足感。

    他簡直停不下來。

    想要注入更多的信息素，想要咬的再深一點(diǎn)，在這個身體上留下自己的氣息，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所有權(quán)。

    于是，睫羽微微垂落，將眸底的光遮擋，穆煥將人牢牢地壓在自己的身下，牙齒又用了幾分力。

    刺破了更多的rou。

    但黎昕并沒有感覺到疼痛，來自Alpha的信息素麻痹了他的感官，他在享受那陌生的信息素從他的腺體作為起點(diǎn)，流淌過他全身的同時，與他的信息素交融的過程。

    舒服極了。

    比接吻還要舒服。

    他幾乎可以直接從信息素分辨出穆煥對他的愛，還有那種強(qiáng)烈的滿足感。他被這種情緒沖擊著，淪陷在穆煥的快樂里，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快樂。

    于是雙方的信息素融洽地融合在了一起，奇怪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出現(xiàn)了。

    在這淹沒、吞噬，融合的過程里，新的味道出現(xiàn)。

    很香。

    恰到好處的清幽，馥郁，就像溪水邊的涼亭，清晨山澗的一縷晨霧，陽光照在樹梢上時翠綠葉尖的一點(diǎn)金光，迷蒙的細(xì)雨，清脆的鳥鳴。

    所有讓人心態(tài)祥和的畫面在眼前緩緩浮現(xiàn)，是生命里最美妙的畫面。

    這是什么味道??？

    怎么這么香？

    突如其來的香氣將黎昕從谷欠望的深處挖出來，他清楚感覺到穆煥咬著他腺體的牙齒也松開了。

    牙齒離開皮rou的時候，那種拔出的感覺非常清楚，他從如被鉗制的狀態(tài)被放開，但并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心里反而悵然若失。

    黎昕輕飄飄的翻過了身，整個人還處于類似于醉信息素一樣的狀態(tài)里，迷蒙著雙眼看向穆煥。

    穆煥撐起了身子，控制力已經(jīng)完全回到了他的腦袋里，他左右看著，又吸了吸鼻子，不太確定地問：你聞到香味了嗎？

    黎昕眼眸開合，沒力氣地嗯了一聲。

    這是不是我們信息素融合的味道？是香味。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