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郗？”瑤瑤又左右擺頭，因為她覺得這個大爺爺全身不會動, 眼睛卻會隨著她擺頭的動作而轉(zhuǎn)動，人體的反應(yīng)挺好玩的：“嘻嘻！你是說我mama呀。你等著，我去喊mama來?！?/br>
    瑤瑤蹦蹦跳跳地走出去, 探個頭看見一屋子的mama們、爺爺奶奶們還有姑姑和應(yīng)奶奶，小蘿莉的聲音活潑清脆：“大爺爺說要找mama?！?/br>
    “什么？”虞揚一開始開沒反應(yīng)過來。

    “天！”

    然后全部人愣了一秒鐘，接著, “唰”的一聲, 所有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然后全部步調(diào)一致，沖向病房。

    虞揚推著秋柏的輪椅，首先到了床邊。裴亦谷昏迷之前最后見到的就是他們, 虞揚首先對他說話，喚醒他的記憶：“亦谷，老伙計, 你可醒來了。二十多年沒見啦……你還認得我們嗎？我們都老啦，你受傷以后昏迷了二十多年，你知道嗎？知道就表示一下，表示一下呀”

    裴亦谷眨眨眼，手指微微抬了一下。

    秋柏喜極而泣：“他聽懂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二十年了，我們終于能看到你清醒的一天。”

    “小郗……”裴亦谷微弱嘶啞的聲音喚著裴音郗的名字。

    “爸爸，”裴音郗趴在他旁邊，眼眶紅紅的抹了一把眼淚，對父親的印象停留在五歲時無憂無慮的快樂，一轉(zhuǎn)眼竟已是漂泊著長大，那么多年了，裴音郗悲從中來：“是我，你看，我好好的，我已經(jīng)長大了。”

    裴亦谷半閉的眼睛在看到裴音郗的時候，竟然睜大了，像是變得更清醒，眼睛中也多了許多的神采。“小郗……”

    “爸爸，爸爸?！迸嵋糅罩氖植煌＝兴?。

    “不哭……”裴亦谷小聲說，還是裴音郗印象中的，堅強偉岸的形象。

    小的時候，每當(dāng)裴音郗跌倒、委屈，或者是玩玩具遭遇挫折的時候，爸爸總是會用他強壯的手臂一把抱起她，然后堅定又溫柔地對她說：“不哭，哭不能解決問題，我們來一起重新試著，再做一遍?！?/br>
    或者是對她說：“什么事都不要怕。爸爸會保護你。你堅強起來，去解決問題，總能解決的。”

    裴音郗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和她相處時的情景，她帶著淚笑了：“對，不哭，這是很高興的事。爸爸你看——”

    裴音郗牽起虞言卿的手，一牽到大美女香香軟軟的手的那瞬間，裴音郗就忍不住笑得甜甜的了。她忍不住親昵地摟住虞言卿的肩膀，像獻寶似的對父親炫耀她心愛的人：“爸爸你看，這是虞言卿，她是我的妻子，我好愛她。”

    “爸爸，我是虞言卿，初次見面。不過你很快就會熟悉我的，因為你以后會經(jīng)常見到我，我是你的醫(yī)生。”虞言卿溫婉地笑了笑。只不過后半句，又變成了醫(yī)生那種淡定平靜的語氣。

    就連這點，裴音郗都忍不住覺得虞言卿好可愛，她家醫(yī)生還真是，有事說事，從來都不會管人情世故。無論對誰，無論什么時候，都這么睿智堅定、醫(yī)者仁心呢。嗯，對誰都是那么冷若冰霜公事公辦，只有對她的時候不一樣，好可愛。

    裴亦谷驚訝了一下，前一秒驚訝完印象中5歲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后一秒就驚訝這連女兒連婚都結(jié)了，對象是個女子，而且這年輕的醫(yī)生和虞揚秋柏兩夫婦十分相像——

    三聯(lián)驚的裴亦谷微微轉(zhuǎn)頭向著虞揚夫婦的方向，虞揚自豪地笑了笑：“對的。虞言卿是我們的女兒。我第一次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她們竟然能相隔千里遇見，而且發(fā)生這樣的緣分?！?/br>
    “小，小郗……”裴亦谷抬起手來，再喚著一個名字。

    裴音郗笑了笑，她知道爸爸不是在叫她，恐怕是在找那個古靈精怪的小瑤瑤吧。此刻瑤瑤因為不夠高，正從兩個mama的腰部中間鉆出個腦袋來看呢。

    裴音郗身體一讓，把瑤瑤抱到前面來，然后笑著對裴亦谷說：“爸爸，你看看她，這是瑤瑤，我的女兒，你的孫女。剛才就是她發(fā)現(xiàn)你醒來了，瑤瑤很可愛對不對?！?/br>
    “嘻嘻，大爺爺，我是瑤瑤不是小小郗?！爆幀帍碾S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張賀卡來，這是她今天早上畫的，上面她照著裴亦谷的樣子，把他畫成了一個超人的漫畫形象，瑤瑤說：“這是我給你畫的賀卡，mama說你以前像超人一樣厲害……好酷，你快點好起來喲，表演給我看看呀?！?/br>
    瑤瑤說完，大家都笑起來。裴亦谷似乎極喜歡瑤瑤，原本虛弱的臉上竟然露出些微的笑容來，他勉強地抬起手指，微微勾到了瑤瑤的小小手以后，就一直輕輕摸著，再沒有挪開。

    這時門外急匆匆跑來一個人，水柳和應(yīng)星虹把他迎進來，這個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頭發(fā)灰白，身材精瘦，膚色很黑且眼神顯得非常銳利?？墒沁@個人一見到裴亦谷，馬上變得百感交集，走到床邊啞聲說：“會長！”

    裴亦谷半瞇起眼睛，輕聲說：“阿水……”

    “是我，會長你還記得我！”水永摸摸自己的臉和灰白的頭發(fā)，靦腆地說：“我都成這副模樣了，沒想到你還認得我。我們找你20年了，總算找到你了。”

    水永的這幅樣子，連虞言卿都沒有太多印象了。當(dāng)年他還叫裴永，在虞景莊園當(dāng)園丁，為人很低調(diào)，虞言卿在那三年間回過幾次莊園，每次看到的都是他帶著草帽，彎腰在莊園里四處整理花草的樣子。

    虞言卿唯一印象深的，只有裴永那十幾歲的女兒，也就是園丁的女兒裴音郗，喜歡圍在她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或是蹲在不遠處一邊整理花圃一邊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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