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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扔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沿著陵墓一路走去,司徒徹幾人緊緊跟著,又不敢離得太近,怕打擾到她。 陵墓很大,地下的宮殿他們是看不到的,地上是一片丘野山林,只能跟著輪廓的小道走,每隔幾米就有守陵衛(wèi)設哨看守,看起來很嚴格也很安全,司徒徹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周楠,那道背影始終走在前面,但她感覺走的并不穩(wěn)。 眼看公主要脫離她的視線,她不由得朝林中深處看了一眼,隱沒在樹林中的清風接到命令,猶豫了一下,便先于她跟著周楠去了。 上次在南陽縣發(fā)生了那件事后,她還是把清風帶在身邊了,兩雙眼睛看到的東西總要多一些的。 周楠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這里與白馬寺不同,這里是真的有衛(wèi)珺的氣息,而不只是一個空蕩蕩的靈位,她甚至能聽見衛(wèi)珺的聲音。 楠兒,你在哪里?。磕负蠛孟肽恪?/br> “母后!兒臣在這里?!?/br> 楠兒…… “母后,兒臣在,我在!” 過來母后身邊,再讓母后看看你…… 周楠仿佛看見她臨終前的模樣,蒼白,憔悴,擔憂,牽掛,還有,空洞的眼神。 是你!你把楠兒還給我…… 她才八歲,你怎么能……你! 周楠如木偶般頓在原地,這是衛(wèi)珺的聲音,她不會聽錯,絕對不會。可是這聲音太凄涼,太絕望,怎么可能是衛(wèi)珺? 一片梅花吸引了她的注意,抬頭一看,前面一塊土地上種的正是梅花,那里立著一個石雕,與墓碑的獅像不同,那個石雕刻的正是衛(wèi)珺本人。 楠兒……楠兒……不過來……不要過來…… 她走到半路,衛(wèi)珺的聲音再次響起,與前面的空靈不太一樣,這句話好像是從她心里發(fā)出的,衛(wèi)珺的魂魄在警示她,她放慢了腳步,可那個雕像,實在太像了,她忍不住再看一眼母后的容顏。 魔怔一般不由自主走過去。 不過來……不要過來……… 背后一陣發(fā)涼,此處奇怪,她四周環(huán)視,竟然沒有守陵衛(wèi)設哨,周楠已經感知到了危險,可她想念衛(wèi)珺啊,所以明知危險,她還是繼續(xù)朝石雕走過去。 母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兒臣想知道,您受了委屈,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石雕刻的是衛(wèi)珺站在床前看著她睡覺的模樣,沒有床,也沒有她,可這目光,這神態(tài),她記得清清楚楚,是印象里再溫柔不過的母后了,淚眼模糊的同時,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撅了一把,這情景應該只有母女倆才知道的,到底是誰? 衛(wèi)珺的神情恬靜,嘴角帶著滿足的笑容,有幾根發(fā)絲散落在耳旁,刻畫得太過逼真,周楠忍不住抬手,想要替她把頭發(fā)別到耳后。 就在觸摸到「衛(wèi)珺」的那一刻,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雕像炸成了碎片,她被這強大的震力彈到了幾米之外,手掌被碎片劃破,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勉強才維持站立的姿勢。 “公主,好久不見”。 林中走出一個黑色身影,身材高大,聲音低沉沙啞,只露出一雙桃花眼,滿是殺意。 周楠只感覺頭皮發(fā)麻,恐懼爭先恐后地從腳底爬上全身,這是條件反射——八年前綁走她的就是這個人,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她卻十分肯定,就是他。 “公主和皇后,果真是母女情深”, 那人慢悠悠地說, “你那些隨從,可不像你,能憑著感覺找到這里”。 周楠想起過來的時候,的確有好幾個分叉路口,她沒有一絲猶豫,沿著這條早已為她鋪好的通向衛(wèi)珺的路,她嘲諷地笑了,因為這里的布局,跟皇后寢宮是一樣的啊,她怎么會找錯呢? “你是誰?” 她冷冷淡淡地問,把無邊的恐懼壓到了心底,現(xiàn)在的她已經不是孩子,不會任由對方隨意處置。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冰魄的滋味,如何?” 那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被遮掩的表情是陰鷙的笑容, “你居然還活著,看來那些蠢貨都是廢物”。 “讓你失望了,那個廢物是本宮親手殺的”, 周楠表情反倒緩和了下來,她想起了一個溫柔的人,那人說, 你害怕他,就親手把他殺了,以后就不怕了。 “公主不愧是公主“, 那人撫掌叫好, “無妨,今日便成全了公主,下去陪皇后吧”。 “是嗎?既然這么有信心殺本宮,為何連真面目都不敢露?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公主去九泉之下問問母親便明白了”。 那聲爆炸響起的時候,鄭容他們就已經著急趕來了,可是這陵墓如一座復雜的迷宮,繞來繞去卻總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只能各自分頭去找公主。 司徒徹也不知道她們去了哪里,盡管有清風在周楠身邊,她還是不放心,有些懊悔當時沒有陪在她身邊,縱身一躍到清風待過的一顆樹上,尋著剛才聽見聲音的方向摸索過去了。 這陵墓不是像迷宮,本身就是迷宮。 周楠與那人過了幾招,不是武功招式落后,只是有些氣力不足,對方來勢洶洶,力量與她不在一個層次上。 “冰魄不愧是毒中之毒,把公主伺候得極好”, 那人笑道,隨即掌風凌厲朝她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