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捂著臉，卡萊爾說出的話給我巨大的壓力，我不能讓他死在沃爾圖里?？墒蔷透谥械哪切┧囆g(shù)家一樣，就算我沒有驚人的藝術(shù)天賦，沒有留下來的價值，可是同樣的我對于這種被迫的永生沒有任何好感。

    就像是被人切割下完整的靈魂，你連最基本的人權(quán)都被踐踏掉，這種感覺痛不欲生。

    重生給了我一世的生命，同時也讓我對于捍衛(wèi)自身生命權(quán)利的選擇，更加的固執(zhí)而堅強。

    我強迫自己拋棄掉任何多余的道德感，盡量冷靜地尋找生機，在真正的選擇到來前，我必須用盡一切力量去試著掙扎。

    “卡萊爾，你愛著艾思梅是不是？”我松開手，嘴唇上似乎還殘余著冰霜的味道，背靠著椅子，身體的疲憊并不能讓我的大腦渾濁。

    “是的，我愛她?！笨ㄈR爾本來還帶著壓抑情緒的表情，因為說起他妻子而一下就散開了，他的笑容是如此真心實意，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鞍济穼ξ襾碚f，是這個世界唯一不可替代的存在，我是如此地感激能遇到她?！?/br>
    “你們的愛情……”我試著了解這種感情，這不容易，因為我本身對于愛情幾乎沒有任何感受。“是怎么樣的？跟我們，跟人類一樣的感情對嗎？”

    “某種程度來說，是一樣的，墜入愛河的心悸，這種感情如同狂風(fēng)暴雨席卷了你的生命，你僵硬永不變的枯燥內(nèi)心，被擊得粉碎。以往遇過最美好的事情都消失了，因為你知道，遇到她后你生命里最感人的奇跡已經(jīng)發(fā)生，你甚至?xí)屑さ孟肟?，雖然我沒有眼淚?！?/br>
    我衷心地因為卡萊爾遇到他所愛之人而感動起來，對于我來說，這種感情浪漫得不可思議。

    “我們的愛是無法改變的，也許這就是我們跟人類最大的不同之處，要不我會因為遇不到所愛之人而永遠(yuǎn)殘缺地活下去，要不就是永恒的愛情。一旦愛情的火焰在你內(nèi)心燃燒而起，就將是永生永世。所以說，吸血鬼很專一，除非是單身，不然一定都是專情之人?！笨ㄈR爾很可愛地幽默了一句，“這倒是個優(yōu)點?！?/br>
    “永遠(yuǎn)都不會變的愛情嗎？”我很努力想體會這種深刻的感情，但是就如隔著玻璃，看得清楚卻沒有任何實質(zhì)的體會。

    “吸血鬼跟人類有一點是完全不同的，這也是為什么我們都認(rèn)為你們有靈魂。你們能隨時隨地改變自己，而我們在轉(zhuǎn)換的那一天起，所有的生理特征包括心理年齡都將凝固，再無改變的可能。而愛情可能是上天給我們的唯一恩賜，吸血鬼的第二次成長，也是唯一一次變化將是他遇到所愛之人的時候?！笨ㄈR爾對于這個話題有很深刻的感受，他的神情有種干凈的純潔，從石頭縫隙里散進(jìn)來的陽光飄到他的金發(fā)上，照亮了他英俊的臉孔。

    “那么……如果艾思梅不愛你呢？”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很殘忍，因為卡萊爾被刺痛似地皺起眉。

    他光是想象我的話都要無法忍受，“如果，我是假如她不愛我，而我愛上她……該死，抱歉克萊爾?！笨ㄈR爾很忍耐地將那種痛苦壓下去，“我覺得這種假如可以要我的命，如果艾思梅不愛我，那么我只能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去離開她，我不會傷害她，但是對于她的愛卻無法熄滅，這沒有辦法控制?！?/br>
    “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放下這種愛嗎？”這已經(jīng)脫離我的認(rèn)知范圍，因為對于我來說，感情的任何創(chuàng)傷都可以被時間治愈。

    永生永世都不變，也無法改變，那實在太超出想象。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許無法理解，但是吸血鬼一旦愛上，就會是永恒，愛情對于我們來說，甚至重過生命?！笨ㄈR爾說多了都覺得有點在催眠我，因為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看著他，不知道要怎么體會那種感情。

    “那么要怎樣才能發(fā)現(xiàn)，一個……吸血鬼?！闭f起這三個字我牙都疼了，更疼的是接下去的問題，這讓我胃都在糾結(jié)?！耙粋€吸血鬼是不是愛你？”

    卡萊爾并沒有因為聽到我問題而驚訝，他猶豫了一下，很想告訴我什么，我期待地看著他。最后善良的醫(yī)生說的只是，“克萊爾，對你來說這比較難辨別，因為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所以表達(dá)方式也不同。例如我，當(dāng)初還是艾思梅先表白的，咳咳?！笨磥磉@件事讓他很郁悶。

    我的臉皮其實真沒那么厚實，但是最大的問題迫在眉睫，這讓我坐立不安。最后我終于咬了咬牙，問出那個最關(guān)鍵的遺憾，“卡萊爾，你覺得凱厄斯對我……”

    卡萊爾沒等我說完，手就按在我頭頂上，大力揉搓一下。

    我差點沒被他按到椅子里面去，慌忙地伸手去拯救我可憐的雞窩頭發(fā)。

    “不要給自己那么大的壓力，這不是你的事情，也不該由你來承擔(dān)，凱厄斯的事情……”卡萊爾憂傷地看了我一眼，他的擔(dān)憂之情溢于言表。

    “那不可能是愛情，我什么都沒做?！蔽疫€是想努力確定這一點，沒有任何感情是單方面的，一見鐘情就永恒的愛情那更不可能。

    “這可不是你做沒做的問題。”卡萊爾有些苦惱地低聲嘟囔。

    “也許只是喜歡，恩，他癖好特殊?！眲P厄斯那么明顯的表現(xiàn)，我真的沒法催眠自己是眼瞎。搞不好那家伙是太久沒見過女人，看到個女的都覺得不錯。

    “吸血鬼可沒有所謂的喜歡……”醫(yī)生說一半就住嘴，他覺得自己今天說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