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克萊爾沒有被我們影響到，她像個(gè)嬰兒一樣熟睡著，白皙的臉孔沒有一絲不安。我煩躁的心情終于安靜下來，聲音更加低沉，“這次如果找到那個(gè)家伙，不用白費(fèi)力氣去跟蹤他，直接殺了。至于羅馬尼亞的余孽，以后我親自帶隊(duì)去追捕。”

    亞歷克點(diǎn)頭表示自己清楚，可是他還是欲言又止，“這樣下去，海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太久沒有進(jìn)食對她來說很痛苦。”

    海蒂有種強(qiáng)迫癥，她只要得到命令就會遵守。而幫我引誘獵物是她的任務(wù)之一，如果我不讓她完成，她就會非常難受。

    這其中一定有切爾西的能力作用，我不屑地想著?！案嬖V阿羅，讓海蒂回沃爾泰拉，她最好不要出現(xiàn)在?？怂棺屛野l(fā)現(xiàn)。”

    亞歷克的臉上出現(xiàn)一種怪異的表情，同情又好笑，似乎我將海蒂趕回去讓他覺得很有趣。接著他又想起某些事情，好笑的神情立刻變得有點(diǎn)苦惱，他喃喃自語起來，“得罪海蒂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會報(bào)復(fù)我的。”

    我不耐煩地?fù)]一下手，亞歷克行了個(gè)禮就轉(zhuǎn)身出去。

    克萊爾又想掙開我的身體，我變換位置，讓她以為自己的翻身有效果。

    這是一場戰(zhàn)爭，我告訴自己。我小心而不留余地地?fù)肀е?，我的眼睛更清楚地看到四周的變化。透過窗戶，那些黑夜里的雨水，雨水遙遠(yuǎn)的地方，那些寂靜的森林，深綠色的輪廓在緩慢地褪色，我的手指留在克萊爾的頭發(fā)上。我傾聽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聲，感受到她在睡夢中每一次鮮活的微動。

    森林在我眼里終于失去任何色彩，我冷酷地看著這一切那么真實(shí)地發(fā)生在我面前。這是一個(gè)奇跡，那些雜亂不堪的混亂線條又回到這個(gè)世界中。我無動于衷地看著每一棵樹上的深綠、淺綠、棕色被吞噬。

    清亮的雨滴，一顆一顆在砸到在土地上前，就失去圓潤透明的形狀，碎裂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間，灰白的線條激烈破碎，變成無數(shù)繁雜空虛的線條。

    所有的色彩都在后退，慢吞吞地被無色之地碾壓而過。速度從緩慢變得滯澀，越是接近中間就越裹足不前。

    克萊爾似有所覺，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我冷靜地看著她，觀察著她。

    她緊閉著眼睛，抿著嘴唇，睡得并不安穩(wěn)。

    我伸手撫摸上她的頸部，那種溫暖在我掌心里濃烈得快要溢出來。她顫抖一下，我的動作讓她不舒服。我輕而易舉地抬起她的臉，她臉頰上的血色在褪去，看起來如此羸弱蒼白。

    “克萊爾。”我輕聲而溫和地對她說，“我是瑞克?！?/br>
    她似乎聽到了，在睡夢里，她放松下來，這個(gè)名字讓她那么信任，我都要嫉妒起自己來。

    我覺得自己真的無藥可救，我體內(nèi)最不擇手段的卑鄙因子都變成黑色的鎖鏈，將我跟克萊爾緊緊地纏繞起來。

    “不要抗拒我的話，不要恐懼我的給與?！蔽冶е?，離她是那么近，我們相互碰觸著額頭，肌膚相親。

    她的氣息有些紊亂，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可她還是無法醒過來。

    很好，她沒有看穿我的一切。

    我冰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我們十指交纏，親密得沒有任何困難可以分開我們。

    所有雨水都失去原本的色彩，它們變成這個(gè)世界最初源頭，那種混沌模糊的背景。無色的空洞擇物而噬，白色的燈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清晰到朦朧地?cái)嗔验_，柜子，書架，書籍及墻壁，時(shí)鐘到床，所有的顏色都在消失。

    就像是當(dāng)初第一次見面那樣，她所帶來的顏色是那么美麗，而現(xiàn)在，我要一一踩碎它們。

    “接受我的一切，克萊爾，接受我的謊言?！蔽衣牭剿男奶涌?，這種顫抖傳染到我身上，恍惚間以為是我們兩個(gè)人共同的心跳聲。

    我終于是壓碎了最后的顏色，我的身體。這個(gè)世界就剩下她是有色彩的，這種顏色是她的生命力，我無法奪走它?？墒菍ξ襾碚f已經(jīng)足夠了，她已經(jīng)接受我，無論我說什么她都會相信。

    “你愛我，無論我是誰，你都會愛我?！?/br>
    沒有什么能阻擋這種愛情，是的，你終將愛上我。

    我愿意用這個(gè)世界上所有的色彩，來換回你的愛情。你會是我的伴侶，我的一切。

    你愛上我，將是我漫長的生命里，說過最美好的謊言。

    克萊爾沉重紊亂的呼吸慢慢沉靜下去，她的微笑又回到嘴角邊。我低頭用吻碰觸到她的微笑，她的嘴唇。

    能遇到你真好。

    ☆、第81章 篝火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因?yàn)閻凵弦粋€(gè)人后,而發(fā)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這不是外部的改變,而是來自內(nèi)心,你會因?yàn)楦谝黄鸲兊米銐蛴赂?無論什么都沒有辦法打敗你。

    這種改變與成長很神奇，就好像你突然之間就長大強(qiáng)壯了,而在此之前,我因?yàn)閮奢呑拥娜松w驗(yàn)被迫斷裂開，并沒有獲得足夠的成熟。我打算告訴查理這一切,告訴他我戀愛了,雖然他清楚我有一個(gè)男朋友,但是他因?yàn)樽鹬匚叶鴽]有過度干涉,所以他還不清楚我有多認(rèn)真慎重。而我希望他知道我的選擇，他就像是我父親,我將他當(dāng)成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家人。

    我知道這個(gè)星期六他會在家里，至少早上他會在，下午他可能會去拉普什看望他的老朋友。天氣小雨帶著白霧，我打開雨傘，前方公路的紅杉被朦朧的大霧所籠罩，所有的景物都覆蓋上一層灰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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