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弄點錢了
不樂意洗衣服加穿松緊帶,鄭思根弄了一地水來抗議,柳曦沒搭手,在他要喝水的時候,噸噸噸把飲用水都喝了。 鄭思根年紀小不會使勁,打不上井水,柳曦搬個小板凳往盆邊一坐,讓他二選一,舔地上他弄灑的解渴,或者做完活喝她晾的涼白開。 高壓威勢下,鄭思根只得就范,洗完衣服穿完松緊帶,他收拾了零碎東西,逃也似的去玩了。 冬天,渣爹鄭茂拋下仨孩子回北京,鄭思源不甘心被拋棄,這才去了縣里高中讀書。他想考到北京去,帶弟弟meimei走,讓渣爹知道他們不是屈服于命運的弱者,就算被拋下,他們依然可以靠自己闖出精彩的人生。 不愧是男主,學一年就考進北大了,但柳曦不打算讓鄭思源去讀高中,一是會被頂替,二是他去縣里了她睡誰? 上午去幫工,鄭思源中午回來做飯,他做好飯,柳曦跑到地里去喊人: “鄭老叁——”周圍人都這么喊他。 “鄭老叁——”第二聲。 事不過叁,柳曦扯嗓子高喊:“鄭思根——” “別喊了!小點聲!我沒聾!”鄭思根從遠處跑來,臉都跑紅了。 他別別扭扭命令道:“你以后不許叫我大名,沒看大家都叫我鄭老叁嗎?叁你記不住嗎?” “行,以后我叫你光屁股。”柳曦使壞逗鄭思根,“小屁孩也成,比光屁股文雅點。” 怕柳曦來扯他好不容易穿的松緊帶,鄭思根一溜煙跑了,不忘回頭喊:“壞人!” 不對勁啊,對個名字反應也太大了點,柳曦一品,懂了,這小子嫌名字難聽呢。 的確,“鄭思×”不取隨便的字就能好聽,看鄭思源和鄭思萍就知道,而鄭思根是例外。 劇情中,鄭茂走后,他因為這名字沒少被嘴碎的笑話,說他爹思的根是北京,回北京沒帶他,“你爹不要你了”這話極有殺傷力,給小孩造成ptsd。 他的新名字是方靜舒起的,管她取的什么,柳曦要重起一個,姓不需要改,孩子娘也姓鄭。 五月份上面提出不再搞“上山下鄉(xiāng)”,知青的具體去向未定,十月份宣布知青回城。眼下是九月份,趁著沒公布政策,柳曦想先把鄭思根的名字改了,既能讓他少被說閑話,又能擺脫她也嫌難聽的名字,一舉兩得。 “鄭思根!”柳曦中氣十足元氣滿滿一喊。 “啥、啥事兒!”鄭思根被嚇得一激靈。 “我給你改個名兒?”柳曦問。 “我不,萬一你給我改奇怪的名兒呢?”鄭思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他的后娘太壞了,蔫兒壞,平時不聲不響的,卻讓他丟了大人,要她給改名,指不定改成什么更難聽的。 按鄭思根的脾氣,他會說“你誰啊你,憑什么給我改名”,今天他沒用這套慣用句式,說明他想改名,否則早來攻擊她了。 到院子,柳曦折根樹枝,在地面寫下一個“逸”字:“這字念yì?!?/br> 一不留神字寫得太好,反正鄭思根看不出好壞,柳曦講解道:“是‘安逸’的意思,你要喜歡,今天起你就叫鄭思逸了,喜歡嗎?” 眨巴眨巴眼睛,鄭思根半信半疑:“你真要給我改?我要問問爹?!?/br> “你不問他,我?guī)闳ィ憔湍芨?,咱倆先斬后奏,你要問了,興許就改不成了。”柳曦惡劣一笑,“完了你還叫鄭思根兒~鄭思根兒~” 這年頭多的是擺過酒沒領證的,她帶鄭思根去改名,那邊的人會當她是他娘。 要帶鄭思源去,就未必了,正在幻想中,柳曦的腦洞小劇場被鄭思源終止:“吃飯?!?/br> 瞄到那“逸”字,鄭思源盯著它看。她會寫字,這他知道,可她的字總縮著伸不開,哪像今天的字舒展飄逸,還寫出了筆鋒。 “小源,我沒文化,你幫我看看,這名字起的好聽不?”柳曦手指攪著衣服下擺,“我字也難看,你能看懂不?” “不錯?!编嵥荚凑f。 “你看,你哥也說不錯吧。”柳曦拉過圍著字轉圈的鄭思根,“去,吃飯去?!?/br> 這邊小孩八歲上學,村小周五只上半天課,周四晚上,柳曦翻箱倒柜找鄭思萍藏的錢。 后期鄭茂上躥下跳,專門給仨孩子使絆子,有次鄭思萍邊哭邊說起當年的事,說他給她留了錢要她上初中的,很疼她的,怎么回北京之后連封信都不往家寄。 而厚顏無恥的鄭茂揭露真相,說錢是原身的,他只出幾分錢,之所以由他給,是想讓他們記掛著他,沒想到他們一個個不領情不說,還合起伙來對付他。 原身早去世了,鄭思萍哭著跑回原身墳前,傾訴對她的想念,哭到暈厥,被方靜舒帶回家休養(yǎng)。 錢被鄭思萍藏哪了?柳曦總算在夾縫中找到它們,被油紙包著,不多,撐死十幾塊。 人渣鄭茂用一筆錢騙了倆孩子,他先騙鄭思源說錢是給他上高中的,把錢從鄭思源那偷走后,再騙鄭思萍說錢是給她上初中的,讓她保管好。 兄妹二人上學要用錢,他們只找著一筆錢,因此產生隔閡,又因對原身缺乏信任,懷疑是原身偷偷花掉的。 這段劇情在小說里一筆帶過,卻把沒穿書時的讀者柳曦氣得牙癢癢。 她正謀劃著能用這筆本金賺幾倍的錢,身后,鄭思萍驚訝的聲音響起:“……柳姨?” 想回句“是我”,柳曦嫌自己的回復過于弱智,沒說話。 “你要把我上初中的錢,拿去給弟弟上小學用嗎?”鄭思萍的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果然,后娘要拿走她的錢,說她會有大出息,也是騙人的說辭,她再厲害,都比不上性別為男,她天生就低人一頭。 “沒事柳姨,你拿去吧?!彼徚司?,仍哽咽著,“畢竟弟弟是男孩,我是女孩……” 朋友都外向愛熱鬧,柳曦還真不會安慰人,她直接說實情:“思萍你聽我說,首先,這錢大頭是我出的,我賺的,你爹才出兩分錢,騙你是他賺的。其次,我要拿這錢當本金,賺更多的錢,給你們仨當學費?!?/br> 小姑娘連哭都哭得安靜,柳曦拿手絹給鄭思萍擦眼淚:“明天等你放學,咱們去鎮(zhèn)上待兩天,順便給你弟改個名?!?/br> “兩天?”鄭思萍沒敢問錢夠花嗎。 “對,兩天。”柳曦很堅定,“我多賺點,找人來把房子修了?!?/br> 衣食住行,她衣食都能湊合,衣服干凈整潔別衣不蔽體就行,吃粗糧就吃粗糧,她搞輕斷食也吃的粗糧,唯獨住不能湊合,必須得夠亮堂夠暖和。 “思萍你記著,今后咱們家里,有你哥你弟一份,就必定有你的一份。”柳曦低聲對鄭思萍說悄悄話,“反過來,不一定。” “什……什么?”鄭思萍愣住,心跳得老快。 這怎么可能,別給她希望了,從小到大她聽得最多的開頭,是“要是你是男孩”、“可惜你是女孩”,哪有女孩能和男孩有同等待遇的。 “走著瞧吧?!绷仄鹕砣?,“我燒水去,咱們泡泡腳?!?/br> 第二天中午,柳曦帶姐弟倆往鎮(zhèn)上去。 她是魂穿,在現(xiàn)代可能是腦死亡,也可能是死透了,她寧可是后者,前者太費錢,她想給爸媽留點錢養(yǎng)老。 傷感過后,柳曦對著戶籍警侃侃而談,講述改名理由:“我家老叁小時候體弱,起個樸實點的名字好養(yǎng)活,這不,長得挺硬實的。他明年要上小學了,我尋思給他改個大名,我這當娘的,就圖孩子能生活安穩(wěn)、安逸,舒舒服服的,取個‘安逸’的‘逸’字,意頭好。” 難為她了,一句“難聽”就能概括的,她扯出長篇大論來。 辦了改名手續(xù),鄭老叁正式改叫鄭思逸,柳曦帶他們去找原身幫過工的鋪子,晚上住招待所。有鋪子老板想留他們住,柳曦沒同意,她不放心那幾家的男人。 好想回現(xiàn)代啊,要有現(xiàn)代的治安,她能帶他們瘋到后半夜,唱歌麻將撲克狼人殺,王者四排開黑。 弟弟meimei被帶走,剩鄭思源一人躺炕上無所事事。 不帶他去,她是怕被誤會成他媳婦嗎?誤會了又能怎么樣呢?求仁得仁不好嗎? 從炕上爬起,鄭思源到鄭思萍的屋拿鉛筆,找了張草紙,寫出“逸”字,再寫出“源”字。他想知道她寫“源”字是什么樣,會不會比寫“逸”字還俊秀。 他的字可真難看,鄭思源把紙團成團丟掉。 鉛筆放回原處,他在柜里到處翻翻,她的衣服她都新洗過,一股他不喜歡的肥皂味,讓他興致全無。 回他屋,鄭思源從枕頭下摸出那一小截布條,閉眼想象那天她解下它的情景,剛一想,他就硬了。 只布條上有她的氣息,他癡迷地嗅著,手連它移到roubang上,拿它taonong著。 這樣,他們的氣息就融合在一塊了,融合怎么夠,他想給她染上,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全部。 他的脈絡在說他渴望,渴望她,渴望冬天,渴望他們同榻而眠。 冬天怎么還不來。 時間錯亂,春天在冬天之前降臨了—— 周日傍晚,叁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鄭思源站在屋檐下,手心里被塞進一顆水果糖。 “給你的?!彼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