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惠而不費，從縣衙財政里擠出來，勉強還算是一份不錯的禮物。

    下午這些東西都運過來了，百姓們瞅著，雖然有些好奇，卻沒誰拋下活計過來問。

    估摸著下午三四點，衙役們便去吆喝，讓提前收工，過來領(lǐng)東西。

    林薇止畫社那邊停了課，沈清疏怕她無聊，也拉著她一起過來。

    她這段時間圖方便，都是在這邊將就用午膳，林薇止倘若得閑，就會自己送湯水過來，縣衙的官員們對她帶著夫人辦公，已是見怪不怪，加上偶爾還能蹭點吃的，吃人嘴短，基本沒誰不長眼地說酸話。

    衙役們維持著秩序，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龍，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不敢相信還有這種好事。

    沈清疏負責(zé)發(fā)錢，拿到紅包時，頭上包著一塊頭巾的老農(nóng)受寵若驚，幾乎要跪下給她磕頭了，他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一個勁地重復(fù)說：“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老鄉(xiāng)，不用客氣，”沈清疏托著他手臂不讓他跪下去，溫和地指了指前面說：“還有其他東西，快過去領(lǐng)吧。”

    “是，是，謝大人?！崩限r(nóng)不知所措地順著她連連點頭，又給她作了兩個揖才走了。

    等下一個老鄉(xiāng)勾了名字過來，又是一樣的表現(xiàn)，說著說著居然還結(jié)巴了。

    林薇止在旁邊瞧著，托著下頷好笑道：“要都似這般，你得發(fā)到何時去，還是讓其他人代發(fā)吧?！?/br>
    沈清疏苦笑道：“我還以為他們都熟悉我了。”

    按現(xiàn)在的人口規(guī)模，在后世，她也就是一個鎮(zhèn)長，這段時間發(fā)工錢又不是沒見過，真不知怎么還這么害怕她。

    林薇止奇怪道：“你為何非要自己發(fā)？”

    沈清疏沒接話，臉上可疑地變紅了一點。

    兩人退到一邊，換了個文書上陣發(fā)，卻見領(lǐng)錢的百姓還是千恩萬謝，誠惶誠恐，效率并不見提高。

    沈清疏這才明白，這不是沒見過縣令，而是從沒見過官府免費發(fā)錢啊。

    她和旁邊的鄭實耳語了幾句，鄭實點點頭，爬到一旁的土坡上大聲喊道：“鄉(xiāng)親們，這謝來謝去的，謝到天黑那也謝不完啊，大家真要謝，那就加緊速度，早點領(lǐng)完，叫我們縣衙的各位，也能早點回去被窩熱炕頭啊，大家說是不是??？”

    鄭實穿的普通衣服，是尋常的少年模樣，大家不怎么害怕，幾個年輕人還跟著笑起來，應(yīng)了幾聲“是”。

    這下隊伍移動速度終于快了些，沈清疏揣著手，笑著贊賞道：“鄭實這小子做事倒是很機靈，合我的胃口?！?/br>
    林薇止略略偏頭，挑眉看了她幾秒，移開了視線沒說話。

    沈清疏笑意微斂，摸了摸鼻子，干巴巴解釋道：“我是說，他能領(lǐng)會我的意思，值得栽培一二。”

    林薇止平淡地“哦”了一聲。

    不是吧，這也能吃醋，沈清疏苦著臉道：“我把他當(dāng)小師弟看的，你不要多想?！?/br>
    林薇止挑眉睥她，似笑非笑道：“我說什么了嗎？”

    沈清疏癟了癟嘴，委屈巴巴地小聲嘟囔道：“你沒說，你就是給我眼刀子?！?/br>
    林薇止“噗嗤”笑了一聲，“好啦，沒多想，逗你的?！?/br>
    “……”

    沈清疏瞅著她，到底沒敢問還能不能提撥鄭實。

    那邊有部分人已經(jīng)領(lǐng)完了，糖和酒都是好東西，大家提著新年禮物，十分樸素地覺著，不說點什么心里頭就不安。

    有個少年人躊躇了好一陣，忽然兩三步跑過來，漲紅著臉大喊了一聲，“大人新年好?！焙巴暌膊坏壬蚯迨杌貞?yīng)，又轉(zhuǎn)身噔噔噔跑了。

    沈清疏笑了笑，對著他背影也回了一句。

    見她并不生氣，有人帶頭，其他人領(lǐng)了東西，也都紛紛過來，對她二人道一聲，“新年好?！?/br>
    沈清疏都有禮有節(jié)地回了，不知是誰摻在人群中，忽然喊了一句，“大人，百年好合啊?！?/br>
    人群隨之一靜，林薇止怔了一下，當(dāng)著這么多百姓的面，也覺得頗為羞赧，下意識偏頭去看沈清疏。

    沈清疏裝作沒瞧見，和氣地笑道：“多謝大家的祝福?！?/br>
    百姓們跟著笑起來，真誠地喊著“長長久久”“早生貴子”，氣氛一時更加嘈雜歡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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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往左一點，高一點。”

    “這樣？”

    “再左一點，好了?！?/br>
    沈清疏貼好春聯(lián) ，拍拍手跳下凳子，退遠了些到林薇止旁邊，抬頭一瞧，滿意地點了點頭，紅紙黑字，左右對稱，確實增添了幾分喜慶味道。

    “走吧，我們?nèi)ベN下一幅。”沈清疏一手拎凳子，一手端漿糊，朝前方揚了揚下巴。

    “你的字好像又有進益了?！绷洲敝雇熘郝?lián)走在她身側(cè)，隨意地夸了一句。

    “是嗎？我自己也這么覺得，”沈清疏厚臉皮地應(yīng)了，頓了頓，覷著她語塞的神情，一下子笑起來，若無其事地接話道：“不過還是阿止的文采更好。”

    林薇止白了她一眼，“貧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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