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方便照顧。

    然后她趿著拖鞋踮起腳后跟從柜子高層拿下了換季時候閑置起來的被子。

    不算是很厚，但是三層疊在葉棲棲身上，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葉棲棲伸了伸脖子，皺著眉問：“你這是要悶死我？”

    張雅文將三層被子鋪得平平整整，邊邊角角都鋪得嚴(yán)密，就好像是冬天睡在沒有空調(diào)和暖氣的房子里一樣。

    以至于葉棲棲連動彈的空間都沒有。

    她有點不舒服，想掙脫開來，整個人都不是很配合。

    張雅文一屁股坐在她腿邊的被子上，用自己的體重壓實了它，兩條細(xì)窄的胳膊肘按在葉棲棲被子下的手臂上。

    擰著眉警告亂動的人：“捂一捂感冒就好了！”

    葉棲棲看著天花板，小口喘著氣，胸膛起起伏伏，然后垂下眼，和張雅文對視：“我是感冒，我又不是腦子壞掉了?！?/br>
    很明顯對張雅文的說辭非常不相信。

    權(quán)威遭到挑釁的張雅文有點炸毛，將自己整個人的重量放到葉棲棲的身上，腦袋頂在葉棲棲的下巴，臉埋在柔軟的被子里，聲音悶悶的：“很靈的，我以前感冒就是這么過來的?！?/br>
    空調(diào)早就被張雅文給關(guān)掉了，窗戶開著，但是沒有風(fēng)吹進(jìn)來，房間溫度上升，葉棲棲更覺胸悶，額頭沁出細(xì)細(xì)的汗珠，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你自己不熱嗎？”葉棲棲輕聲問。

    張雅文扭過腦袋：“有點，不過你不可以吹，對你不好?！?/br>
    為了照顧我寧愿熱著她自己。

    葉棲棲眨了眨眼睛，原本的不適因為張雅文的這句話散去了很多，別過頭，目光落在了床頭一個大部頭的精裝書上，她知道這一套書，定價很高，銷量很低，非常冷門。

    她動了動被子下被壓著的手臂，感受到震動的張雅文抬起頭，問：“？？？”

    “這個書放在這里？”沒有拆封，不是自己要看的樣子，說到這里，葉棲棲突然意識到什么，接著說，“這不會是你要給老師的禮物吧？”

    再過一兩天就是她們兩個的導(dǎo)師的壽辰。

    雖然是問句，但是葉棲棲心里知道大概率就是了。

    張雅文愣愣地點了點頭：“不行嗎？這個可不便宜，而且高端大氣呀。反正我留著也沒什么用?！?/br>
    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葉棲棲閉了閉眼：“你跟了老師三年還是不了解他，他看一眼就知道你這個禮物是你們自己內(nèi)部發(fā)的，對于你自己而言就是一個占空間的東西，送給別人是最好的選擇?！?/br>
    感冒讓腦子昏沉沉的，又因為被被子壓住，葉棲棲接連說了幾句話，氣息有點不穩(wěn)，平靜了一會，繼續(xù)說：“你把老師當(dāng)回收站？”

    張雅文想事情從來都沒有這么復(fù)雜，雖然自己的禮物挑得不是很用心，但是也不至于被這樣污蔑，她手腳并用爬到葉棲棲的身上，下巴擱在被子上，黑溜溜的眼珠子瞅著葉棲棲：“你就不能想著點我好？比如和我說，老師看到這個禮物一定會很開心之類的？”

    身上又多了一個人的重量，葉棲棲感覺更加胸悶，張雅文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清晰可感，有點擾亂她的思緒。

    不過說出的話還是有點欠：“你不能以你的這個智商去揣測老師的，很明顯你們想法不一樣?！?/br>
    日常討論成功升級為人身攻擊。換在平時，張雅文就算是不能在語言上占到便宜，也會用武力解決，推一下，拍一下，以示自己師姐的尊嚴(yán)。

    葉棲棲也這么以為著，打打鬧鬧的日常都會以張雅文的“勝利”為結(jié)束。

    但是今天話音落下，她卻沒有等來張雅文的叫囂。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悶熱潮濕的天氣，沒有一絲風(fēng)吹進(jìn)來，汗水在皮膚上焦灼著。

    “棲棲，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不太聰明呀？”張雅文的食指描繪著被子上的碎花圖案，聲音又輕又低，像是在一個人自言自語。

    一時間，葉棲棲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不是因為問題本身，而是因為問話人突然變化的語氣，以及一絲瞬間而過的情緒，因為昏沉而錯過。

    她看著張雅文的頭頂，烏黑濃密的長發(fā)鋪展開來，然后她就想起了高中留著齊肩短發(fā)的她，老師為了讓學(xué)生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學(xué)習(xí)上明令禁止女孩子留長發(fā)。

    一刀切的齊劉海剪短了落在眉毛上面，一邊的頭發(fā)夾到耳朵后面，她微微側(cè)著頭，舉著手里的稿子站在大禮堂的講臺上。那是他們初中入團(tuán)的宣誓典禮，學(xué)校安排了高中部的學(xué)姐過來致辭以及帶領(lǐng)她們宣誓。

    當(dāng)時自己混在人群的后面，愣愣地看著張雅文發(fā)言，她有些不自然的緊張，讀稿子的痕跡也很明顯，當(dāng)時的學(xué)長學(xué)姐發(fā)言普遍如此。

    學(xué)習(xí)階段的張雅文一直很受老師的喜歡，參加省級的作文比賽獲獎的時候還在學(xué)校晨會上發(fā)言，被校長點名表揚，她也是每一年的三好學(xué)生，學(xué)校光榮榜上的?？?。

    她一直都是很聰明的，只是有時候比較頑固，比較遲鈍罷了。

    葉棲棲在被子努力翻動了一下身體，隔了好一會才回答剛才那個問題：“你是聰明的?！?/br>
    但是這個回答并沒有讓張雅文開心起來，她訥訥地說：“可是你之前不是說，喜歡那張性格大條的智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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