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不這樣做的。”宿白輕聲呢喃，“老頭兒，我真的看不懂你了?！?/br>
    “我倒是有個想法，”秦毅緩緩舉手，低聲說，“‘青玉’更像是他在做的一個實驗?！?/br>
    “實驗？”計夏青輕聲重復著秦毅的話，腦海中飄過曼施坦因的鋼鐵下顎，“機械與生靈的嚙合？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絲靈感從她腦海中猛得滑過，像是一道霹靂，她的身體開始抖動起來，驚異又咬牙切齒，“他不會真的自詡為神明，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新物種吧?！?/br>
    屋內陷入了沉靜，只剩下幾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秦毅默默關上了門，看著幾人猶豫了一會兒，看向古德里安，“頭兒，你帶她們去過了地底嗎？”

    古德里安搖搖頭，“還沒。”

    “地底？什么地底，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在地底么？”宿白反應過來，茫然地看著古德里安。

    “其實，這座地下的都市可并不僅僅是你們看到的這些，”古德里安苦笑一聲，“這座都市的地底，還有東西?！?/br>
    “我的本意就是來帶你們看看這個的，可惜一進來就被這些事牽住了手腳。”他聳聳肩，“不過發(fā)現(xiàn)了這些也算是意外的收獲?！?/br>
    “這座地下的都市，還有地底？”計夏青若有所思地重復著，低聲呢喃，“讓我猜一猜?！?/br>
    “不會是礦場吧?！?/br>
    古德里安和秦毅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驚訝和對計夏青的敬佩。

    “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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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礦場?！睅兹松砩隙寂谂郏髦鴯湫碌墓ぷ髋?，走在這更下一層，更加昏暗無光的世界。

    宿白低頭看著腳下厚厚的一層灰，腳下用力碾了碾，喃喃自語，“礦場？”

    遠處，是一個深坑，深坑里是赤裸著上身戴著腳鐐正在勞作著的人；深坑旁有一個大大的火爐，正在噴吐著熱辣的火苗。

    空氣中泛著一種膩人的甜香，甚至比剛才在地上都市中聞到的更加令人作嘔。

    “你是怎么猜到的？”她看向身旁的計夏青。

    計夏青看著遠處那直徑近乎有百米的深坑，和其中麻痹勞作仿佛機器的人，唇角僵硬地提了提，“你還記得我們之前調查的東西嗎？黑色卡片和不合常理的社會結構?！?/br>
    宿白略微思索了一會就明白了，“你是說當時很奇怪，巴別塔內沒人從事基礎的生產(chǎn)職業(yè)?！?/br>
    “對，這是我非常懷疑的地方，”青帝陛下輕輕抿著唇，神色冰冷，“但是那個時候老頭兒給了我很好的解釋，他讓太乙?guī)覅⒂^了‘斯大林格勒’?！?/br>
    那個巴別塔地下的世界，有著農場牧場和基礎工業(yè)的地方。

    “我當時被蒙騙過去了，”計夏青拳頭攥緊，“我差點忘了，能量是守恒的?！?/br>
    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如果這是一個穩(wěn)定的生態(tài)圈，或許那些農場和牧場可以支撐起巴別塔的消耗，可是這里還有極詭！”

    “這就不是一個穩(wěn)定的生態(tài)圈，能量怎么可能能無消耗的就這么循環(huán)，一定有外部的能量輸入——只是我當時沒想到外部能量是怎么輸入的?！?/br>
    她頓了一下，隨后悵然地看著前方，“現(xiàn)在，外部能量輸入找到了?！?/br>
    兩人并肩而立，看著遠處麻痹忙碌的人群。

    “你們反抗軍，不去救他們嗎？”宿白沉默良久，扯了扯秦毅的黑袍。

    “沒用的，”秦毅輕嘆一聲，“不是我們不想救，是他們已經(jīng)沒救了。”

    遠處，一個機器人推著大車，緩緩開了過來，隨后胸前的喇叭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開飯！”

    忙碌麻痹的人群一頓，仿佛聽見了什么悅耳的仙音，紛紛抬起頭，眸子里閃過禽獸一般的綠意。

    像是一頭頭餓狼。

    人群放下手中的鋤頭，蜂擁而來，爭先奪后地搶著大車上的吃食，有人懷里抱了十多個饅頭，還趴在粥桶旁邊大口大口地喝著，根本不管嘴唇已經(jīng)被燙起了水泡。

    而老一些的，更加瘦弱一點的，就被直接被擠在了圈外，奮力撿著掉在地上沾滿了灰的饅頭屑往嘴里塞。

    不過兩三分鐘，車上的吃食就已經(jīng)被一掃而空，而沒有搶到或者沒有吃飽的人眼睛里的綠光更加強烈，掃視著那些看上去強壯懷中還抱著饅頭的人。

    有個瘦弱的老者，戰(zhàn)戰(zhàn)巍巍走了出來，看著那個拿了最多吃食的壯漢，“后生，我覺得你應該……”

    砂鍋大的拳頭迎面而來，老者倒地不起。

    機器人一直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老人倒地，額頭冒出涓涓血流。機器人才慢慢走過去，檢查了一會后，搖搖頭，宣告了這人的死亡，撿起了人的尸體，想要丟進一旁的火爐。

    但是被另一個壯漢抓著了機器臂。

    壯漢腆著臉，點頭哈腰地說，“大人，還新鮮?！?/br>
    機器人慢慢將尸體丟在了地上，隨后退出了包圍圈。

    餓狼們一擁而上。

    計夏青猛得抬手，捂住了宿白的眼睛，臉色慘白。

    率獸食人。

    當人群再次退去，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了，只有浸沒在灰塵中的血跡，似乎表明這里幾分鐘前還活著一個人。

    機器人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又敲了敲大車，大車旁側彈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躺著許多注射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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