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盧若賽雅剛離開不久，張?jiān)L波便收斂了笑意，正?！谠S天晴看來是正?！四樕?。她讓許天晴停手，接著又令其入座，隨后命人上了茶點(diǎn)，再將殿內(nèi)的宮婢全部趕走。

    “淑妃娘娘可真美，還很特別，嬪妾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痹S天晴不想直接提起某事，所以順勢先將的確很漂亮的和親公主吹捧幾句，“說話也是極有趣的?！?/br>
    “確實(shí)，明明漢文說得那般流暢，好得連多少漢人都比不上，卻還帶著些刻意的口音?！睆?zhí)蠛绕鹆瞬?，同時(shí)繼續(xù)言道，“但她也是可憐，畢竟是因?yàn)槟竾蠛筒排R時(shí)被迫來了異國他鄉(xiāng)，不裝得圓滑無辜些，以后還要怎么熬下去？”

    “太后娘娘說的是。”

    “這些蠻族也可真是，賠款和做人質(zhì)的皇子都要等到皇帝生辰才來，卻能在戰(zhàn)敗后急忙送個(gè)公主來做小，當(dāng)真學(xué)著了漢人賣女兒這套……罷了，不說這個(gè)。”若有所思地瞇起眼，對方將正坐在對面的她直直看著，頗為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昨晚睡得不好？”

    “回太后娘娘的話，嬪妾晚上做了噩夢?！?/br>
    “哦？”張?zhí)筇袅颂裘?，“那誠兒也沒睡好，現(xiàn)在還休息著，想必也是做了噩夢？”

    一聽這話，許天晴便立刻離座出動，飛快地沖到對方面前跪下，且毫不猶豫地將額頭觸上地面：“嬪妾罪該萬死，還請?zhí)竽锬镏巫?。?/br>
    “治罪？許選待想要哀家治你什么罪？”對于她的這番行為，張?zhí)箫@然并不驚訝，甚至還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若真要治你的罪，哀家也只能告知皇帝，讓他來治治你。”

    “那就請娘娘告知皇上吧?！?/br>
    “唉，你啊……”

    她則繼續(xù)跪趴在那兒行大禮，表現(xiàn)得還十分冷靜：“娘娘息怒，嬪妾愿以死謝罪?！?/br>
    “可哀家不愿讓你死。”張?zhí)笫钱?dāng)真疼愛——溺愛自個(gè)兒那既不聰慧的幼子，也還有著些別的心思，于是道出了些很不得了的臺詞，“誠兒這般歡喜一個(gè)人，哀家還是頭一回見到。哪怕光憑這點(diǎn)，哀家都不想要了你的命?！?/br>
    許天晴繼續(xù)拿頭挨著地，卻是突然屏住了呼吸，沒了言語。

    “誠兒可憐得很，這朝堂上沒哪家人愿讓女兒被指給他，哀家也安排不了合適的族親?！?/br>
    她若有所思。

    “何況他也天性憨傻，向來不樂意和女子太過親近，連個(gè)通房都不肯要，哀家一直可頭疼了。”

    她大為震驚。

    “皇帝也快到而立之年，卻是連個(gè)公主皇子都沒有。要知道先帝在這歲數(shù)時(shí)，光皇子都有了四個(gè)?！?/br>
    她忍不住在心中大罵幾句，想說生那么多又如何，反正最后基本都在宮廷政治斗爭中死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母豬產(chǎn)仔賣rou呢。

    “但若是許選待你誕下了皇室的血脈，那就是大功一件。你這出身自然帶不了孩子，孩子便帶到哀家跟前養(yǎng)著，哀家也能護(hù)著你，讓你多享些福氣?！本o接著，張?zhí)笥州p描淡寫地說出了些足以讓她無語的話，“只要是皇室的血脈就可，只要是哀家的孩子就行，這大昌的江山絕對不能落到旁人手里。不管事實(shí)如何，他或她都會成為皇帝的孩子，哀家不會讓某些人知曉其中的秘密。”

    “多謝太后娘娘的……嗯，好意?！钡搅诉@個(gè)地步，許天晴還是并未抬頭說話，反倒再度磕起了頭，還磕得頗為用力，“但嬪妾不愿，娘娘您還是另請高就，讓嬪妾早些上路?！?/br>
    “……你這么想死，但你在宮外的家人恐怕不愿這般隨你而去吧？”

    “娘娘是在威脅嬪妾？”

    “據(jù)哀家所知，你當(dāng)初入宮后可是月月都給家里寄錢，還常與家人通信，你也是因?yàn)榧胰瞬怕犃撕系脑捜フ腥腔实??！?/br>
    “既然如此，那想必娘娘您也知道，自打嬪妾進(jìn)了冷宮，就算嬪妾竭盡全力想與他們聯(lián)系，他們除了寫信大罵嬪妾一頓外，便再也沒在意過嬪妾吧？”說著說著，她也總算抬起了頭，已被稍稍磕破的前額上亦滲出了些甜腥的血，“嬪妾再也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及安康與否了，不過是些惡心至極的吸血蟲。”

    “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

    “那若是哀家說，你愿意受哀家的庇佑，哀家還能額外給你別的賞賜呢？”張?jiān)L波朝她伸出了手，輕輕觸上流血的位置，施與了自身的溫度，“如今的你殺不了吸血蟲，但哀家可以早早地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肚子里有了動靜?！?/br>
    “嗯……”

    “許選待覺得如何？”她用自個(gè)兒的手稍稍施了些力，差點(diǎn)讓被按住傷口的許天晴想喊疼，“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不過哀家沒那么多耐性，你最好能快些做出決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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