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捉妖司 第2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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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禁軍侍衛(wèi)引著,馬車緩緩朝著御書房的方向駛?cè)ィ瑏淼酱蟮罱?,馬車停下。 周澤先一步下車,隨后寧王跟著下來,不遠(yuǎn)處的臺階上,陸久已經(jīng)得到消息,走下臺階,一臉的笑容,能感覺到他真的很激動,不過在努力克制。 “老奴給寧王殿下請安,多年不見,殿下可安好?” 寧王虛扶一把,這個陸久對他一直很照顧,不是那種流于表面的照顧,而是護著他幾次,讓他免受太子的刁難,躲過責(zé)罰,雖然已經(jīng)時隔多年,寧王還是記得這份好。 “多謝久公公掛懷,本王還好,看著久公公跟十幾年前沒有什么變化,身子骨不錯,這我就放心了,御書房可還有旁人?” 陸久笑了,臉上的褶子都笑的開了,地上吩咐人將寧王的車馬牽走,這才躬身說道。 “多謝殿下?lián)摹!?/br> 說著,人已經(jīng)湊到寧王身前,聲音壓得極低,語速也不似之前那樣慢悠悠地,快速說道: “張?zhí)鞄熢诶锩?,正說起月牙谷一案調(diào)查的細(xì)節(jié),圣人震怒,老奴覺得這個時候進去正合適,怕是晚些會讓太子他們過來問詢?!?/br> 寧王沒廢話,而是感激地朝著陸久微微欠身,這一句已經(jīng)說了太多信息,能讓張?zhí)鞄熤鲃觼碛鶗?,至少是有真憑實據(jù)了。 而且一會兒要找太子,這可不是空xue來風(fēng),這是陸久一輩子在老皇帝身邊才能感知到的,寧王帶著笑容,看了一眼老徐。 “周澤跟本王進去吧,老徐在外面等一下。” 聽到這個名字陸久一怔,不禁多看了周澤兩眼,他已經(jīng)想起來這個周澤是誰了,能被寧王帶著入京,已經(jīng)說明一切。 “原來是周將軍家的三子,老奴眼拙了?!?/br> 能知曉原主的父親,周澤微微一愣,趕緊朝著陸久躬身施禮,完全是晚輩的禮數(shù)。 “久公公能記著家父,小子感動,不知久公公跟父親是舊識,請久公公恕罪?!?/br> 陸久擺擺手,看向周澤的目光沒有了那份笑容,反而似乎有著感慨。 “不錯,不錯,周將軍也能瞑目了?!?/br> 陸久說完,看了一眼老徐。 老徐一張冰塊臉,沒有什么廢話,微微頷首站在御書房門前,旁邊的小太監(jiān)趕緊給讓開一個位置,他臉上不悲不喜,陸久不禁多看了兩眼。 似乎想到什么,不過沒說什么,直接引著寧王進入御書房,剛一進來,就聽到老皇帝的吼聲。 “......他怎么敢?” 隨著怒吼,一陣東西砸落的聲音響起,御書案上的東西,被砸的到處都是,周澤跨過地上的折子,跟在寧王身后,一起走到近前。 張?zhí)鞄熤皇谴怪^,沒有多說,不過將身子側(cè)過去,畢竟感知到門口的一切。 陸久快步跑到老皇帝近前,順路將地上的奏折都撿起來,放在御書案上,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 “圣人快看看誰來,是寧王殿下啊,您不是一直念叨來著?” 周澤微微垂下頭,忍著笑,這個陸久公公是真的厲害,一句話提醒了老皇帝自己兒子來了,該收一收脾氣,還說了名字至少別認(rèn)錯人。 老皇帝抬眼,正好看到寧王跪拜施禮,微微瞇起眼歪著頭,似乎對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兒臣參見父皇!” 老皇帝擺擺手,又覺得這個動作似乎有些淡漠,趕緊起身,走到寧王近前,將人拉起來,上下仔細(xì)看了看。 “十幾年了,轉(zhuǎn)眼玨兒已經(jīng)離宮十幾年了,你愈發(fā)像你母妃?!?/br> 周澤趕緊偷著看向?qū)幫?,還好寧王倒是沒什么過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垂頭,而后面的張?zhí)鞄熌抗鈪s沒有離開寧王。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周澤微微一怔,張?zhí)鞄煂Χ首与m然也很尊重,不過只是對皇子的那種尊重,而剛剛看寧王的目光不一樣,似乎帶點兒別的情緒。 “父皇還是沒變,跟十幾年前一模一樣?!?/br> 周澤明白寧王的一語雙關(guān),不過老皇帝卻仰頭大笑,雙手拍拍寧王的手臂,轉(zhuǎn)身回到座位,趕緊朝著陸久擺手。 “陸伴伴愣著作甚,趕緊賜座!” 陸久趕緊安排,小太監(jiān)進來,將地上清理干凈,隨后擺上三張椅子,周澤有些犯難,剛剛只是跟著寧王跪拜了一下,這會兒要賜座,真的有些不自在。 見周澤沒坐,寧王趕緊躬身介紹道: “父皇,這位是我南屏道瀘州刺史周澤,之前兒臣抵抗西周的那次大戰(zhàn),就是周刺史的功勞,之后更是救了兒臣一次,正巧要進京跟工部商議沱江防洪堤壩的事宜,就一起進京了。” 老皇帝努力在搜索記憶,這個名字聽著耳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周澤?似乎有些耳熟?” 陸久湊到老皇帝近前,壓低聲音說道: “明威將軍周毅夫的三子,是去歲圣人欽點的狀元郎,去了合江,這北境還有兵部的各位將軍,爭著要的黑火彈,就是他設(shè)計制造的?!?/br> 說完陸久后退,這個音量,其實在座的幾個人都聽得真切,張?zhí)鞄煷藭r也起身,上前一步說道: “不僅于此,幾個月來,整個瀘州地區(qū)收到清理的沉積案件近百宗,周刺史的斷案能力,著實讓人欽佩?!?/br> 這個一段話,讓老皇帝微微一愣,就連陸久都抬眼看向張?zhí)鞄煛?/br> 張?zhí)鞄熓鞘裁慈?,那是維護大唐的一根定海神針,從不參與黨爭,也不發(fā)表意見,今日能主動夸贊人,幾十年來都是少有的。 老皇帝不斷點頭,朝著跪拜的周澤擺擺手。 “周愛卿平身,賜座!” 周澤老老實實坐下,被張?zhí)鞄熑绱私榻B,已經(jīng)夠惹眼了。 現(xiàn)在他擔(dān)心的是,張?zhí)鞄熣f出,胡華都尉的尸體,是他來解剖的,這樣一來,憑著老皇帝的多疑,這事兒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了。 這邊一坐下,老皇帝簡單問詢了幾句有的沒的,反正也都不在點兒上,甚至連英氏是寧王的側(cè)妃,都需要陸久來提醒。 寧王還算給面子,并沒有說什么,問什么答什么,說到這里老皇帝話鋒一轉(zhuǎn),臉上也帶著幾分嚴(yán)肅。 “慶國公跟你外祖,曾經(jīng)是過命的交情,看來你在南境對你也多有照拂吧?” 寧王笑了,不斷搖頭,隨后說道: “父皇說笑了,外祖離世慶國公都未曾派人來過,兒臣還能得到什么照拂? 廣元跟南境交接的位置,能少些稅賦,我就謝天謝地了,不然流民都跑到南境來,兒臣這里壓力甚大?!?/br> 老皇帝閉上嘴,看了一眼陸久,咳了一聲接著說道: “此次撥付糧餉,聽太子說,鎮(zhèn)北軍都安排人過來接應(yīng),你那里原本就路途遙遠(yuǎn),為何也不接應(yīng)一下?” 寧王再度笑了。 不過這次的笑容,帶著一點兒苦澀,隨后抬頭盯著老皇帝,沒有什么避諱直接說道: “南境的情況,父皇最為清楚,鎮(zhèn)南軍這幾年一直沒有撥付糧餉,兒臣搜刮周遭的一個州府,才得以勉強維系,兒臣的折子一封接著一封,不知是沒有呈上來,還是如何。 所以這次的糧餉,說實話兒臣也沒覺得朝廷能撥付,所以只是讓鎮(zhèn)南軍抽調(diào)了五百人在軍寨等候,畢竟按照消息一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撥付了,一直沒到,兒臣以為......” 第324章 死一般的安靜 寧王沒再繼續(xù),畢竟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御書房里面的這幾個人都聽明白了,寧王的無奈和忍讓。 沒覺得老皇帝能給,給了我就接著,不給也不想催促。 人家年年有那是人家,這里是鎮(zhèn)南軍該防著就防著,也不強求,畢竟還有太子掌控戶部,到底咋樣誰也說不準(zhǔn)不是。 老皇帝臉色不好看,寧王雖然沒指著鼻子說,可里里外外都是老皇帝的不是,不過這里沒一句假話,當(dāng)時幾年不給撥款,也真是想難為一下這個兒子,讓他服軟,可誰想事與愿違。 “聽張?zhí)鞄熣{(diào)查得知,在月牙谷外三里,就有一個你的軍寨,會有哨衛(wèi)巡查,可有此事?” 寧王點頭。 “確有此事?!?/br> “那月牙谷出事那日,你那里既然有軍寨駐扎,就沒有看到有人被殺,沒看到月牙谷中漫天大火?” 寧王站起身,臉上的笑容全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怒容。 “兒臣想知道,這樣的猜度是誰說的?別說是禁軍,就是大唐百姓被匪患掠殺,我鎮(zhèn)南軍看到也會出手相救,何況是同為袍澤? 退一萬步說,兒臣?xì)⒘私娪泻我饬x?那糧餉原本就是給鎮(zhèn)南軍撥付的,兒臣只要老老實實等著接收就行,這銀子糧草早晚能送到。 按照提出此問那人的思路,就算此事是兒臣所為,那兒臣除了被猜忌,被懷疑,被父皇嫌棄,甚至讓父皇對鎮(zhèn)南軍猜忌,還能得到什么?” 寧王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老皇帝一時間有些無語,十年未曾見面,剛說了幾句,這個兒子反應(yīng)就如此大,他有些掛不住面子。 陰沉著臉,盯著寧王。 “你的意思是,朕都不能過問了?” 周澤一陣無語,這老貨除了求長生不老,還有猜忌,似乎別的都不會,連人話都聽不懂。 寧王搖搖頭,此刻的他倒是非常淡然,似乎不奢求什么父慈子孝后,也沒什么覺得受傷的,畢竟天家是不存在親情兩個字的。 “父皇是君,兒臣是臣,父皇任何時候都可以問,而且什么問題都可以問,作為兒臣,哪怕是君讓臣死,臣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一個人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兒臣不是一個人,身后還有二十萬鎮(zhèn)南軍,兒臣不能讓鎮(zhèn)南軍蒙羞,這樣的猜測,兒臣更不敢信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在位數(shù)十年,愛民如子,即便是封禪被刺殺,也沒有牽連當(dāng)?shù)匕傩?,為了鞏固北境和南境,更是每年傾盡全力,如此雄才的父皇,萬萬不會冤枉兒臣和兒臣的鎮(zhèn)南軍?!?/br> 周澤微微抬眼,這會兒真想給寧王鼓掌,這個高帽子戴的絕對有技術(shù),不是單純的拍馬屁,而是將你抬到這個位置,即便心中有一萬個理由,想要制裁鎮(zhèn)南軍,也都被壓制下來。 你想要制裁,那就是否定自己的前半生,想活在史書上流芳千古,做一代明君,這事兒就不能直接憑借一句話治罪,況且不過是一個懷疑,就能定罪,到底誰是皇帝? 就這樣的猜測,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太子和賀真人提出的,畢竟這就是他們最初的目地,當(dāng)然里面可能還有別的目地。 比如糧餉數(shù)目上,完全不對,如此一番安排,不過是掩人耳目,想要中飽私囊,這要是只是貪墨,這事兒周澤不會覺得看不慣,畢竟太子掌控戶部。 可這個事兒,當(dāng)初如若沒有預(yù)判,真要是一步錯,那就是步步錯。 第一,是讓鎮(zhèn)南軍被冤枉,寧王獲罪,鎮(zhèn)南軍會大亂,禁軍中人只要控制住兩個總兵,分崩離析之下,鎮(zhèn)南軍也將被瓦解分散。 第二,就是太子陣營貪墨銀兩糧草,別的不說這一千多禁軍需要封住口的人,會少嗎? 第三,慶家軍如若在這個時候支持寧王,老皇帝自認(rèn)會將他歸入寧王陣營,寧王獲罪他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如若不站出來,以賀老道的性格,他不會拉攏一個被掌控幾十年的私家軍,必定挑唆慶家軍中生變,慶國公以及他的一眾將領(lǐng),要么因為叛亂被抄家滅族,要么被替換掌控。 所以,這一步棋從賀真人的角度來說,他做的沒錯,甚至可以說是一石三鳥,不甚至是一石四鳥。 畢竟鎮(zhèn)南軍和慶家軍被瓦解,代表南境還有西部一部分都被太子和賀真人掌控,如此一來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來,剩下的幾個皇子里面,誰還有能力跟他抗衡? 無論老皇帝是否想傳位太子,今后的朝局已經(jīng)定了走向,或許真的驗證了那個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