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喃支支吾吾：“我餓了，就先煮了點(diǎn)泡面吃?！?/br>
    顧間“嗯”了聲，瞥到她手上的創(chuàng)可貼：“手怎么回事？”

    梁喃忙把手往后擋：“哦，就……切水果，不小心?！?/br>
    顧間聞言定定地看她，梁喃心虛地移開視線。

    “你的手還要彈琴，注意點(diǎn)兒?！鳖欓g說完，就去樓上洗澡換家居服。

    吃晚飯的時候，梁喃照例地講起今天發(fā)生的事兒，顧間時而答兩句。

    講到林萌萌在找工作時，梁喃想到什么，突然嘆了一口氣：“阿間，你一直都很有目標(biāo)嗎？”

    “什么？”

    “就是，很有規(guī)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br>
    顧間切牛排的手頓住，眼睛沒有聚焦地看著某一處，出了神。

    梁喃沒注意到，自顧自地說：“我感覺我好迷茫，她們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我不知道，只會被時間推著走。”

    她苦惱地拿叉子戳牛排，戳得入迷，沒聽到顧間的那句極輕的回答——“我也是……被人推著走的?！?/br>
    梁喃慢吞吞地咀嚼：“我都感覺自己以后要啃老了，怎么辦呀？”

    顧間喝了口紅酒，從上到下地打量她一眼，直接道：“我對你還算滿意，你乖點(diǎn)，我可以養(yǎng)你一輩子?！?/br>
    梁喃咀嚼的動作一頓，動也不動地忽閃著眼睫看顧間，悄然地，緋紅爬上耳廓——她把這話兒當(dāng)作了情話。

    -

    臥室里黑漆漆的，鼻尖全是男人好聞的沉香味兒，混著淡淡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頭頂上的呼吸聲變得安穩(wěn)平緩。

    見顧間睡熟了，梁喃悄悄地睜開假寐的眼，在黑夜中眨了眨眼，從枕下抽出藏好的一小截紅繩，借著窗外透來的不明晰的月光，慢慢地拿起顧間的左手無名指。

    顧間白皙修長的指被紅繩輕輕地圍了一圈。

    ——你要是我的人啦。

    第11章 生日快樂呀 我最親愛的……

    梁喃照例陪顧間起床吃完早飯，又睡了個回籠覺，快九點(diǎn)的時候才起床。

    她洗漱完后，穿了條雪白色的長袖連衣裙，在路邊早餐店買了倆豆沙包和豆?jié){，慢吞吞地吃完后，打車去了那家戒指店。

    把兩人手指尺碼給柜姐后，她付過錢，留下兩人電話號，約定好時間大概一個月后來拿。

    梁喃手機(jī)上叫好車，買了杯奶茶后，就站在廣場外面等。

    突然一陣有一陣古琴聲飄來。

    隱隱約約的，只能聽出個大概的旋律。

    梁喃見車還要一會兒才到，想了想，走過去看。

    寬闊的廣場上，一個女生身穿淡粉色連枝繡花襦裙，面前擺著一架仲尼式古琴，隨著她手部動作，長袖隨風(fēng)飛舞，節(jié)節(jié)琴聲流水般落下。

    周圍人流攘攘，而她渾然未覺。

    梁喃掃了一眼周圍人群，大多都只是隨便瞥一眼，便匆匆離去。

    無人停駐。

    梁喃微皺眉。

    其實(shí)這個女生彈得不算多好，但也不算差，中規(guī)中矩，是值得一聽的。沒有道理這些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她停在那個女生面前，靜靜地聽，手上的奶茶沒再動一口。

    沒過多久，一曲作罷。

    女生慢慢地抬眼，看見梁喃，兩人對視。她神情倏地一變，眼睛閃爍出驚喜的光，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停下來聽。

    梁喃走過去，笑問：“你也是學(xué)古琴的嗎？”

    “對。”女生從旁邊包里拿出水杯喝水，“這么說你也是？”

    梁喃點(diǎn)點(diǎn)頭。

    她掃了一眼周圍，疑惑問：“你為什么要在這里演奏?。慷紱]人聽，你該去專門的古琴演奏舞臺上演，那才有人聽。”

    女生放下水杯：“就是因?yàn)闆]人聽，才要來這兒?！?/br>
    她見梁喃沒懂，笑著解釋：“古琴是中國傳統(tǒng)音樂，也入了非遺目錄，有三千年之久的歷史，可是，流傳了這么多年的樂器時至今日卻很小眾起來，大部分人學(xué)習(xí)樂器時也不會選擇它，你不覺得很遺憾嗎？”

    她低眸，凝視著古琴，溫柔地笑起來，眼里發(fā)出虔誠灼烈的光：“我不奢求所有的人愛它，只想有更多的人知道它，有多好。”

    像有個小錘子砸向她的心臟。梁喃只覺得渾身上下莫名地發(fā)起一陣輕顫，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每天都來這兒嗎？”

    “是啊。”女生淺笑道，“只要有一個愿意駐足，我就值啦?！?/br>
    梁喃怔怔地看她。

    女生笑了笑，沒再多說，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去。

    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是司機(jī)的電話，車到了。

    梁喃跟司機(jī)說馬上過去后，就掛斷電話，語速很快地跟女生說了一下她彈琴時的幾個問題，女孩收拾東西的手倏然停住。

    梁喃直視她的眼睛，腰側(cè)的手心彎了彎，像是在對女孩說，又像是在對其他人說：“會實(shí)現(xiàn)的?！?/br>
    ……

    梁喃回到宿舍的時候，林萌萌正在一邊吃零食一邊看最近大熱的綜藝，咯咯笑個不停，余雯去了圖書館，徐語難得地在，她桌上擺著琴譜，卻盯著前面愣愣地出神。

    梁喃手在徐語面前揮了揮，徐語猛地回神，梁喃笑問：“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沒……沒什么?！毙煺Z避開視線道。

    梁喃也沒多問，看向林萌萌：“你面試怎么樣！”

    林萌萌聞言，嘚瑟道：“那不是手到擒來的東西？”

    她又想到什么，繼續(xù)道：“不過我過幾天就要搬出去住了，學(xué)校離我工作的地方稍微有點(diǎn)遠(yuǎn)，我找了個近一點(diǎn)的?！?/br>
    “合租嗎？”

    “不是，一個小的一居室。”林萌萌說，“我過兩天清理干凈了帶你去看看。”

    梁喃點(diǎn)點(diǎn)頭。

    正要回到自己的位置，旁邊的徐語突然過來道：“喃喃，你手機(jī)能借我用一下嗎？”

    徐語心里刮搜著原因：“我是因?yàn)椤幸粋€……鏈接……”

    還沒說完，就瞧見一個粉色卡通外殼的手機(jī)被送到面前。

    她詫然抬頭。

    梁喃爽快地笑起來：“喏，解鎖密碼我生日?！?/br>
    手機(jī)黑著屏，正對著徐語。

    徐語靜靜地垂眸，屏幕反射出她的臉龐，面無表情的，有些怔愣。

    良久，她使勁摳了一下手心，退后兩步，直到看不見手機(jī)屏幕上的倒影，拿走了手機(jī)。

    梁喃把手機(jī)遞給徐語之后，就走到自己的位置，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封面精美的本子，慢慢地翻到最新的一頁，頁面最上方用黑色水墨筆寫著幾個娟秀的字——“生日快樂”。

    她見狀笑了笑，把那一頁中央夾著的幾張嶄新的琴譜拿了出來，然后將本子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動作很輕，看得出來她十分珍愛。

    等徐語用完手機(jī)后，她又和林萌萌一起看了會兒綜藝，見時間差不多了，她先去了趟超市，才回到景園。

    于此同時，啟辰資本。

    顧間全身靠在辦公椅上，面前擺著兩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他上次讓助理調(diào)查爆料背后人的資料，他隨意地翻了兩眼，臉上沒什么波動，顯然是預(yù)料之中。

    但他卻許久都沒有動作，他盯著待辦事項(xiàng)上的日期，修長的手指不斷地摩挲著手機(jī)邊緣，眼眸暗沉幾許。

    半晌，他撥通電話。

    電話響了良久，那邊才接通，嗓音有點(diǎn)?。骸拔梗裁词聝?？”

    顧間聞言，喉結(jié)滾動兩下，一時卻沒說話。

    徐若秋不耐：“什么事兒？我這兒忙?！?/br>
    沉默片刻后，顧間淡淡從待辦事項(xiàng)上移開視線，伸手翻開文件：“林家有問題。我讓人查了一下，前幾天我和林小姐的新聞是林家故意放出來的。他們家現(xiàn)在就是副空殼子，前段時間因?yàn)橥顿Y失敗資金鏈已經(jīng)斷裂，想借顧家的聲望從銀行貸款?！?/br>
    徐若秋的聲音微喘，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那剛好以此談判獲得更多利益……”

    突然地，她聲音瞬間斷住，顧間握著手機(jī)的手指迅速泛起白。

    片刻后，徐若秋才回來接電話，聲音啞得嚇人：“這事兒我和顧明岳商量之后再說?！?/br>
    說完，便匆匆掛斷電話。

    電話“嘟嘟”兩聲掛斷。

    顧間保持著這個動作，許久都沒有反應(yīng)，像一尊石雕。

    那段突然停斷的時間里，徐若秋的手機(jī)被故意拿遠(yuǎn)了，但他還是聽到了極細(xì)微的聲音。

    ——女人高亢的呻-吟，夾雜著，年輕男人急促的喘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間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jī)，翻開桌上的另外一份文件。

    一入目，便是各色的糜亂照片鋪滿，洋洋灑灑好幾頁。

    里面的場景在變換，里面的女人在變換，只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始終貫穿其中。

    是他的父親顧明岳。

    他神情冷淡，眼里不含一絲情緒地一張張翻過，仿佛照片中的男人與他無關(guān)。

    一直翻到最后一頁，他掃了眼金額，比之前的價格高不少，顯然是認(rèn)準(zhǔn)了他肯定會買斷，于是獅子大開口。

    顧間也的確快速地簽完了名字。

    全程都沒什么表情波動，像是在對待一份與之前相差無二的合同。